這一路的向東去,等出了城區都已經快三點了,好在我們做孔明燈的時候放了足夠的燃料啊,不然有可能會中途宣告任務失敗的。
這樣七繞八繞的,一路跑着追着,不累死都會掉幾斤肥肉的。顯然,這對大和尚是一個大大的考驗,也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而她也難得的這麽努力認真的減一次肥。
對于我這個學過散打的身闆,跑這點小路下來本來就不怎麽累,而且一門心思的在追這個孔明燈,就沒怎麽感覺到累。大舅除了做一個十裏八鄉出名的道士以外,其實就是一個本本分分的老農民。
完全的到了郊區後,見孔明燈往一個山坳飛去,這大半夜的,山坳裏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而遠處時不時的有些夜間寂寞的鳥類在**,咋一聽那**聲,腦海之中本來很是平靜的,但聽着聽着,就泛起了陣陣壞壞的想法,要是這晚上是一對戀人在山坡上恩恩愛愛,然後發出異樣的尖叫聲,會不會有人以爲這是鬼在叫啊?
正盯着孔明燈看,然後腦海裏想了一會兒,忽然一陣寒冷的風吹過,感覺屁股涼飕飕的,然後整個人似乎瞬間陷入了寒冬臘月一樣,不禁打了個冷顫。
心中覺得這風有些奇怪,我回頭看看專注的大舅,還有氣喘籲籲的大和尚,他們似乎就沒有發現這風冷得奇怪。我也正納悶呢。
“快看,孔明燈掉下來了。”大舅指着孔明燈說道。
此時孔明燈正在急速的下降,落在離我們大約一百米遠的地方,由于這是深夜,而且也沒有月亮,落在這麽遠,基本上是看不到周圍的情況。
“會不會屍體就在那兒呀?”大和尚依然是聲如洪鍾的說着。
“看樣子是在那兒的,不然孔明燈也不會掉下來,因爲我們做的孔明燈是足夠的燃燒到天亮。”大舅一邊說一邊走:“走,咱們去瞧瞧去。”
于是我們就跟了過去,沿着山坳走去,在山坳的深處,是一片開闊之地,住着上百戶人家。而在這個山坳中間是一條小溪緩緩流過,叮叮咚咚的溪流聲使我有一種久違的感覺。
在小溪兩旁是一排楊柳樹,我們沿着小溪岸邊走上去,沒多久就來到了孔明燈掉下來的地方。
“操了……”我不禁大罵了一聲:“他媽的白活一晚上了,這到底是誰幹的?”
就在孔明燈掉落的地方,明顯是剛剛被動過土的痕迹,挖出了老大一個坑來,看這模樣像是屍體在我們來之前就被挖走了。
看着這個大坑,我們三人面面相觑。
大舅一臉的陰沉,看着剛剛被挖開的坑,不知道在想什麽。
而大和尚來了一句:“這像剛剛被挖過,是不是有誰把屍體盜走了啊?”
“不對啊?”大舅忽然說了句。
“怎麽了,是不是那個南亞的家夥幹的?”除了那個南亞小個子,我實在想不出還會有誰來幹這事兒?
“我想除了他沒有誰能幹的,但是孔明燈應該是會跟着屍體走的啊?那爲什麽會在這裏掉了下來?即便他挖走了屍體,孔明燈也不至于掉下來啊?也應該跟着去才符合邏輯。”大舅還是若有所思。
“對啊,這是個問題。”我繼續說道:“那會不會是他放了什麽個法術在這兒,然後自己走了,讓孔明燈找不着他呢?”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我在以前就見過一個學魯班的高人過,他走到什麽地方,都會帶着一把掃把,然後每走一步,他都會把自己的腳印掃掉,這樣一來,根本就沒有可以發現他的蹤迹。”大舅訴說着,然後又想了想,繼續說:“這南亞人顯然不會這魯班的弄法,因爲作爲一個魯班的傳人,很有講究的。但是不排除他會搞一個什麽陣法之類的,然後就用來隔絕屍體和他本人的氣息,而我們就無從找到他。”
“那你看這情況,他是怎麽弄的,是魯班的弄法還是陣法?”我問大舅。
“這個要仔細的看看,對于陣法我的研究不深,但要是魯班的弄法,我們可能就真的找不到他了,我們在這四周好好的找找,要是陣法的話一定就會有蛛絲馬迹的,說不定還能會發現什麽,我想,要真是那個南亞的家夥幹的,那麽他的陣法也不會高明到哪裏去的,畢竟陣法是我們中國人的智慧,他一個外國人頂多就知道皮毛罷了。”這話說的,其實大舅就是資質不高,所以陣法才不那麽精通的,而且平時也不怎麽用得到,學起來太複雜了,所以幹脆就學一點皮毛而已,現在要到用了的時候吧,也隻能看運氣了,要是運氣好的話,還能找到蛛絲馬迹。
“嗯,也隻能這樣了。”于是我們就分頭行動起來,四處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點什麽。
大和尚有點傻愣愣的,把鋤頭和鏟子扔在地上,研究起這剛剛被挖的大坑。
而大舅則是四周打量着,他總覺得這是一個陣法。
對于陣法,我也是隻知道皮毛,甚至有的陣法壓根就沒有聽說過。
不過作爲學習美術的高材生,觀察能力要比常人要敏銳很多,能在一片雜亂的事物上,總能找到各種關鍵的東西存在,就比如像一幅山水畫,講究的是承啓轉合,每個事物的安排,每個事物的取舍,都很是講究。
所以哪怕是在一個毫不起眼卻又雜亂無章的事物面前,我都會很快的發現其中的組合。
在一個專業的觀察思維下,很快,我就發現了倪端。在大坑旁邊插着許多燃燒過的殘香,而且每支殘香下燒着一疊紙錢。其實這些殘香和燒過的紙錢是再正常不過的了,作爲一個專業甚至是不需要專業的人來說,挖墳一般都會要燒香的,即便你不對死者的尊重,但這是涉及到靈界的事情,或者說是個人的功德的問題。而且即便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他懂得道術,那麽這一節,他是絕對不會忽略的。
所以這些都會被大舅和大和尚給忽略了,因爲挖墳插香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起初我也忽略了這一節,但随着我的觀察,發現并不是這麽一回事。
按照我們西南地區的方法來做,挖墳就應該在墳的四周都要點着香,但至少是在四個方向,也有八個方向的。在墳前要點上蠟燭,甚至有一個“刀頭”和全身“刀頭”(刀頭:在西南地區來說,就是一個煮得半生熟的一塊方形的肉。或者全身刀頭,這個全身刀頭就是豬的全身部位的一小塊的肉,就比如豬鼻子,豬舌頭,豬尾巴,豬的一個蹄子,耳朵……把這些東西各切一點下來,然後煮得差不多熟,就放在一個盆裏,然後擺在墳前,在立碑時,或者是修理墳墓時的必須品)。
因爲這個香的插位不是四個方向,也不是八個方向,而是五個方向,但在五個方向外圍六七米的地方還有殘香,仔細一看,一共是八處。
這八處香圍成一個圓形,而這八處殘香的存在,大舅也發現了,他正思考着,這香爲什麽會插在六七米遠。
這種香插在六七米遠的情況也是有的,一般是在遷墳、掃墓等等活動中,會給附近的墳墓也上一支香,以表示對四周的夥伴的尊重。
但插在六七米遠的香顯然不是這種情況,因爲在六七米處俨然沒有一個墳墓,甚至是挖開的這個大坑也不是一個墳墓,而是在一顆柳樹旁邊的一塊平地上。那麽由此判斷,這個藏屍體的地方是一個隐秘的所在,大概就是以這顆柳樹作爲标記;而且大坑附近所插的殘香,一定就是一個陣法的布置。
“大舅,這是一個五行八卦陣。”我有些不确定的說出我的想法,因爲看這香的插位,我判斷就是五行八卦陣。
“這算是五行八卦陣吧,但做不到位,隻是略懂皮毛而已,這應該是用來隐匿氣息的,另外是借助五行八卦陣的樣子來做的,唉,真是可笑啊,五行八卦陣居然被人弄成這樣。”大舅雖然不怎麽懂得陣法,但是畢竟是茅山派的傳人,見識絕對是有的,隻是他沒學到位罷了。
“不對啊,大舅,你看,這四周有掃過的痕迹,而且你看這,這腳印,明顯是一大一小,難道是兩個人?這會不會有什麽貓膩啊?”在外面一圈的殘香下,我發現了一雙小孩子一樣的腳印和香後面被掃過的痕迹。
這讓我想到了那個南亞的小個子,他家裏就養着鬼嬰的,說不定是弄在四周作爲守護的。
“這……”大舅也說不出是什麽情況來。
于是我們又查看了一下,下一處插香的地方,果然都是一模一樣的。
看完畢,大舅沉吟了會,說:“我知道了,這家夥在外圍擺的不是八卦陣,而是八門陣。你看,這每一支香下面都有一雙小腳印,這明顯是八門陣法,具有很強大的殺傷力,而且在大坑外又弄了個五行陣,這顯然是别有用處的。”
“那接下來呢,咱們要怎麽辦啊?”
“接下來我們也隻能打上門去了。”大舅沉聲道。
“哎……你們快來看啊。”大和尚大聲喊道。
“什麽情況?”我回頭看着正在大坑裏找東西的大和尚,别說這家夥還真有盜墓的潛質。
“女鬼的魂魄跑了……”大和尚指着孔明燈說。
“啊?怎麽會跑?這不科學啊?”我說着。
我們在孔明燈裏種下她的魂魄的時候,考慮到她的魂魄是不是會容易的跑掉,而專門有針對的辦法。這怎麽沒注意就跑了呢,即便孔明燈掉在地上,她也不應該跑才對啊。
“跟着她,說不定我們就會有什麽發現。”大舅說。
“嗯,好的。”我身手比較好,跑得也快,就先一步的追了上去。
女鬼的魂魄其實跑得并不快,而且有一種是在爲我們引路的錯覺。
大和尚也從土坑裏爬了起來,收拾了鋤頭跟鏟子,一邊還幫大舅拿工具箱。
一路追着她,沿着山坳深處走去。
沒有多久,我們就出了山坳,眼前是一片開闊之地,裏面住着上百号人家。
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我來過這裏寫生,對這裏也是比較熟悉的。
而女鬼一見這村子,就直直朝裏面去。
此時已經是四點多了。
村子之中有個别的人家還亮着燈,大概是要進城做生意的,老早就起來打點一切,還時不時有說話的聲音發出。
我們三人就跟着女鬼,沒多久來到了一個大院門前,女鬼就站在這大院門前,安靜的盯着大門看。
老遠我們就追了過來,就看見她站在那兒,我們心裏的狐疑着,這是什麽情況?
女鬼怎麽會跑到這裏來?難道不會是那個南亞人在裏面吧?要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看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