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切嗣和琦禮的命運之戰,雖然在我個人看來,隻是兩個都失去重要之人的熊孩子互毆而已...咳咳,好歹算是趕上今天更新了~~)
如果說得到是人生的賜福,那麽失去,就是來自這賜福之中夾雜的詛咒,無可避免,也無可消弭。
總要讓這詛咒在内心挖去一塊,再挖去一塊,直到那塊名爲‘心’的東西已經隻剩下一個血肉模糊的空洞,而剩下來的,就隻有名爲‘瘋狂’的軀殼。
切嗣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嘴角流下來的血痕中甚至夾雜着内髒碎片,這是在被琦禮一記重拳打中小腹的後果,如果當時沒有用固有時制禦努力後跳避開胸膛的要害,那麽現在即便是英靈化的她也已經成爲一具屍體了。
而站在她對面的琦禮同樣在小口小口地喘息着,重傷切嗣的代價是整條右臂從肩膀處截斷,仿佛被野獸撕咬的傷口正是起源彈可怖的殺傷力,但是兩人的眼中卻都沒有放棄或求饒的意思,這是屬于兩個人之間的宿命選擇,是完全相同的基礎上因爲彼此截然不同的選擇,而出現的分支,必須要有一個人今天在這裏消失。
沒有任何言語,切嗣重新給手中的步槍上膛,而琦禮橫擡起僅剩的左手,五把銳利的黑鍵利刃從指甲上伸出,黑色的泥土仿佛蠕動的蟒蛇,在兩人周圍環繞成一個類似于鬥獸場的區域,燃起的火焰仿佛一個個躍動扭曲的身影。
“衛宮切嗣,告訴我你的願望!”
注視着眼前的對手,琦禮的語調也不複以往的平靜,而是帶着一種急迫,她感覺到了死亡的腳步正在臨近,但是此刻,她仍然有想要知道的答案。
“拯救世界。”
切嗣喀嚓一聲合上手中的步槍槍膛,語調也平穩異常,這是她一路犧牲一路失去最終得到的人生目标,爲此,她已經幾乎無可失去。
“所以?”
感覺到對手的話語還未說完,琦禮向前一步,現在是最後的機會,看清楚眼前的這個人,繼而借由對方來看清楚自己。
“我還記得那個小島,父親帶着我在那裏的時候,那可能是我生命中最無憂無慮的一段時光。”
切嗣咽下一口滿是血腥味的唾液,表情也逐漸流露出了黯然,但是魔術師殺手的身影卻陡然前沖,固有時制禦的三倍加速下,她的身影就像是一道空氣中的虛影。而失去右臂的琦禮眼瞳陡然放大,在最不可能的角度,修女以強而有力的一記蹴擊架住了魔術師殺手的狠狠砸下的槍托,左手中的五道黑鍵劃破空氣,夾雜着凄厲的破空聲割向切嗣的小腹,但是對手的身影卻再度加速,以閃電般的就地翻滾避開了這一擊。
“我認識了一個姐姐般的女孩,她叫夏莉,是我最早喜歡的人。可是,因爲父親的試驗,她變成了食屍鬼。那時她看着我,求我将她殺掉,可我卻逃避了。”
躲過琦禮的一記踐踏,切嗣努力揮舞手中的步槍砸向對方的膝蓋,而這裏毋庸置疑是人體無法鍛煉的弱點之一,已經損失了一隻手臂的琦禮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攻擊,轉而揮動左手,五道黑鍵仿佛奪命的利劍飛向切嗣,四把被切嗣躲過,但最後一把仍然在她的腰側劃出一條血口。
“然後呢?你爲此殺了你的父親?”
右臂的失血讓琦禮一陣眩暈,撐住身體,面色冷漠的修女看着對方:“爲了已經失去的東西,你又放棄了已有的東西?”
“...不,我隻是後悔爲什麽當時沒有殺死夏利...”
砰地一聲,步槍的槍口噴出火舌,刹那間的火光,映亮了切嗣臉頰兩側流下的淚水,這令修女的動作無可置疑地一頓。
“原來如此,你這個蠢貨...會認爲和你相同的我,果然蠢透了!爲了他人你就能舍棄屬于自己的一切嗎??這是人幹的事情嗎?”
陡然燃起的怒火令修女的攻擊突然淩厲,一發精準的黑鍵和飛來的起源彈在空中相撞,繼而将恐怖的彈頭打偏,而肉.體速度力量遠在切嗣之上的琦禮猛然突進,這次快到不可思議的突進令切嗣眼眸放大,但是想要躲避已經來不及了,修女以一擊兇猛的膝擊正中魔術師殺手的小腹,劇烈的眩暈感陡然傳來,而五隻纖細有力的手指則是扼住她的咽喉,将她狠狠地按倒在地!!
“現在我确信我們是不同的了!!爲什麽??爲什麽你可以爲了其餘人舍棄掉自己的人!!而我自認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了神!卻連自己想要什麽都找不到??”
憤怒地逼問着被壓制住的對手,琦禮的雙膝狠狠跪在對方的雙手手腕上,強勁的力量将切嗣手腕的腕骨整個擊碎,這一次,切嗣已經全無反擊之力。
“你知道嗎??我從一出生就感覺不到這個世界所謂的‘美好’!所以我付出了一切的努力!去學習!去做神的仆人!去用生命賭博和異端戰鬥!但是卻都一無所獲!直到找到這個女人爲止!”
擡起自己的手臂,琦禮憤怒地扯下自己臉上的眼罩,露出眼罩下那空洞的眼眶:“從這女人的身上,我頭一次體會到何爲‘美好’!所以我娶了她,甚至以爲自己可以從無窮無盡的空虛中擺脫出來!但是還不行!!我甚至最後打算自殺!可是這個女人卻先我一步死在了我面前!諷刺的是在她死的那一刻,我才意識到原來我是愛她的!爲什麽??爲什麽?”
抓住切嗣的衣領,琦禮瘋狂地咆哮着:“爲什麽命運要把我唯一的重要之物也拿走??爲什麽偏偏要讓我失去的時候才知道那就是我想要的??”
“你...真可憐...”
平靜地看着眼前的琦禮,切嗣隻是微微歎息,對方憎恨她并非沒有道理。兩人的确到目前已經一無所有,然而一個卻是爲了他人而自己抛棄了一切,而另一個卻是原本就沒有一切,甚至唯一的也在無可奈何的命運手中失去。
“真是可憐呐,說到底,隻是兩個一無所有的笨蛋,在比較究竟誰比較慘而已麽?”
夏燹傲慢的聲音從半空中響起,披着黑色冥衣的青年虛立在半空,手中的霜之哀傷泛着冰冷刺骨的寒意,而似乎感受到了對方強大的英靈之力,原本圍在切嗣和琦禮周圍的黑色泥土陡然間蠢蠢欲動起來,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吞噬這個令它在意的存在。
“夏燹!難道我說錯了嗎??你既有着a++級别的神性!那就告訴我!!我錯了嗎??爲什麽命運要連我唯一看重的也要奪走!而偏偏這個人!卻可以肆無忌憚地揮霍這些?!!爲什麽不把那些給我?!”
憤怒地仰視着天空中的青年,琦禮狠狠地揮舞着僅剩的左手,仿佛瘋狂一般咆哮着:“就因爲我天生就不受神的寵愛嗎??”
夏燹的臉上再次露出了那種詭異的笑容,眼前修女的竭力嘶吼,的确讓青年感到無可比拟的快感,那是觀看他人不幸時特有的扭曲感:“修女啊,既然你發問,那麽我就來回答吧。首先,你認爲自己一無所有嗎?比如慈愛的父親、盡心的師上,這些在你眼中皆爲虛妄嗎?”
“那些人!!隻不過是一味将我當做工具束縛利用而已!!父親認爲我會是個聖人!我就不得不按照他所想的那樣去做!時臣師以爲我隻是協助他獲得勝利的工具!可是我本身的想法他們考慮過嗎?哈哈哈哈,都是一群虛僞的!披着僞善外皮的渣滓!”
琦禮的怒吼已經帶上了嘶啞的感覺,這個一直壓抑自己的殘缺者,終于當着神的面将自己的所有憤怒疑惑憎恨全都完整地講了出來,而夏燹則是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是嗎?那麽,你的妻子呢?你,愛她嗎?”
“當然的吧!所以,爲什麽唯獨是她偏偏要從我身邊離開...”
憤怒的修女後半截話語卡在了喉中,一把投影出的寶劍淩空投下,繼而精确地刺穿了修女的胸膛,劍鋒穿透血肉和心髒,讓死亡在一瞬間擁抱了修女。而收回自己的手臂,夏燹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平靜的話語中卻夾雜着難以抹消的殘忍:“那麽,你就去死吧,去死亡之地找她吧,這才是你的願望和你追求的幸福,對吧?”
琦禮的眼瞳遽然收縮了一下,修女的身體頹然倒下,鮮血從她的胸口汩汩流出,繼而蔓延到四周被黑泥污染的地面上,立刻就被黑泥貪婪地舔舐,仿佛是一場盛大的獻祭。
是的呢...或許就是如此吧...從一開始,她就是在求死而已...隻是,一直在任性地回避這個問題,結果,卻越來越空虛...她一開始的願望,就隻是追上那個女人的步伐,結果繞了這麽久的圈子,還是回來了...
“那麽,還剩下你了,切嗣先生。”
俯視着地面上的切嗣,夏燹卻不急着下殺手,而是優哉遊哉地看着周圍合攏的黑泥:“這個東西叫做黑泥,其實就是此世全部之惡的實體化,聽說被它吞噬的任何人,都會見識到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惡,或許,将你留在這裏也不錯吧,永别了,注定要失去一切的正義使者。”
夏燹的聲音逐漸遠去,有着翅膀的黑色獅鹫不屑于再對地面上苟延殘喘的獵物下口,而是繼續去追逐那些已經逃遠的獵物,在這片神域已經開始大塊大塊崩塌的時候,沒有人能夠真的安全逃出去。
“所有的...惡...嗎?”
躺在地面上,切嗣看着周圍如同食腐蟲一樣慢慢圍上來的黑色泥土,這些泥土中蘊含着的惡意已經猶如實質,那是記錄着人類所有惡性的實體化存在。但是,還不能,倒在這裏,不僅有愛麗斯菲爾,還有依莉雅在等着她。
艱難地站起身,切嗣搖搖晃晃地試圖離開,但是四周的黑色泥土卻陡然壘砌成一個圓形的監牢,隻有兩米高的牆壁,此刻卻似乎成爲了天塹。
無聲無息地,湧動的黑色泥土撲了過來,但是在那一刻,一隻手臂猛然抓住了切嗣的肩膀,繼而将驚愕的魔術師殺手狠狠投向黑泥之外的區域,聽着耳邊的風聲,切嗣重重地摔在黑泥暫時沒有污染的沙灘上,而合攏的黑色泥土,則是理所當然地擁抱了那個剩下來的身影。
“琦禮!”
幾乎是下意識地回過頭,切嗣看到在黑泥的中心,渾身染血的白發修女無言地站在那裏,黑色的泥土貪婪地從她的腳掌開始向上吞噬,将她的顔色逐漸染成漆黑。
“衛宮切嗣,我期待着你徹底失去一切...”
居于黑色泥土的漩渦中心,已經失去一切的修女以坦然而毫不掩飾的惡意看着被自己抛出生天的對手:“我...等着你...”
黑泥湧動,将修女全部吞噬,隻留下這句仿佛祝福,也仿佛詛咒的寄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