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
清脆的戰靴踏地聲,在黑暗一片的商場大廳裏令人毛骨悚然,而伴随着這種清冷的響聲,夏燹的身影一點一點地從商場深處的黑暗中浮出,青年的嘴角因爲面無表情而緊繃,從冥衣的頭盔中露出的額頭上幾條迸裂的血痕還在持續流血,而冥衣厚重的各個關節接口處也不斷地滲出着血液。
就算是再堅固的盔甲,也無法防禦屬于鈍擊的摔打類攻擊,由内而外的強烈打擊崩碎皮膚、扯斷血管、震裂骨骼,夏燹現在感到自己似乎身處一個熔爐當中,渾身都是仿佛被熔化的劇痛。
而疼痛是個好現象,說明神經沒有遭到破壞,這樣子夏燹的傷勢頂多隻能算是皮肉傷,并不影響身軀實際行動力。
“...呼...真是令人難忘的感覺...不過,這可真是失态啊...原本沒想過會這樣子的。”
突然露出一絲微笑,夏燹舔了舔自己的嘴角,濃重的血腥味讓他眼眸中的火焰又熾烈了幾分,這實際上已經是他憤怒到了極點的表現,但這種高漲的怒火在越過臨界值後,卻反而化作了恐怖的冷靜,強制性地将一切思維和注意力都集中了起來。
黑色的狂戰士凝立在原地,從頭盔下可以聽到粗重的喘息聲,雖然竭盡全力給了夏燹巨大的傷害,但在那之前他已經被夏燹毫不留情的攻擊重創,此刻的傷勢絕對更進一步。而對于夏燹的自言自語,他也沒有絲毫的反應,似乎隻是等着對方再次發動攻擊。
“算了,跟你這個瘋子說話也沒多大意思。現在,咱們這場戰鬥,差不多也該結束了。”
一邊淡淡地說着仿佛結論一樣的話語,夏燹看向商場的角落,那裏有一排的自動售貨機,大約是爲了提供必需的服務。而徑直走到其中一台可吸食果凍的售貨機前,夏燹随手一拳将售貨機的櫃體砸碎,仿佛詢問朋友一般漫不經心地開口:“雖然我感覺是白問,但出于禮貌,我還是告訴你一聲,橙子味的果凍你該不會讨厭吧。”
轉過身來,夏燹的嘴角突然帶上了一絲陰笑,而他的手中确确實實地拿着一袋剛從售貨機内取出來的鮮橙味果子凍,但是,下一刻,不等那些看到這幅畫面的禦主和從者們回過神來,陡然爆發的魔力就讓他們明白了夏燹要做的事情!
“,die.!(死寂之水!溺殺諸靈!!)”
黑暗的咒語伴随着不祥的魔力瘋狂地湧入夏燹手中的果凍袋中,而下一刻,仿佛是最漆黑噩夢的具象化,無數條鮮橙色的觸手從果凍袋中迸裂而出,繼而仿佛撲食的章魚一般襲向站在原地的黑色berserker!被狂妄和貪欲的魔力所侵蝕浸透,這些原本尋常的食物此刻卻仿佛逆轉了自身的立場一般,争先恐後地試圖吞噬掉眼前的一切!!
“啊~~!!!”
再度咆哮了起來,漆黑的狂戰士隻是一拳便将一條襲來的橙色觸手砸成碎渣,但幾乎是同時,那粘滑可怖的半液态物質也纏上了他的盔甲,繼而迅速地開始向他的身體蔓延,對于這包之前還是果凍的魔力強化物而言,它們本身便具備着物理免疫的特性,而且那種黏度和韌度更是被特意強化,現在的它們,完全就是一種不懼物理攻擊的強力黏膠類生命體,而作爲主人的夏燹給它們的命令也很簡單:溺殺眼前這頭膽敢傷害主人的狂犬!
“啊啊啊啊~!!!”
狂亂地怒吼着,真名爲蘭斯洛特的狂戰士努力地想要擺脫這堆纏上來的橙色果凍,但是在可怖的魔力改造下,這堆行動迅速的魔力構造體還是在短短的幾秒内便覆蓋包括了他的全身,不管是怎樣扯出縫隙,下一刻也會被馬上填補,這個不斷蠕動的橙色牢獄以無法被擊破的形态牢牢地将漆黑的狂戰士禁锢在其内,哪怕是狂戰士憤怒的吼叫聲,也因爲面部被包裹而完全無法再發出。
“嗯?你該不會是不喜歡鮮橙口味的吧?嘛,早說嘛,不過這次就這麽對付吧,爲了做出這麽有彈性和黏度的果凍,魔力的消耗可是很大的。”
吮吸着一袋同樣鮮橙味的果凍,夏燹帶着充滿惡意的目光欣賞着狂戰士在橙**凍中的掙紮,在力量和敏捷完全無效的情況下,已經失去理智的黑色騎士隻能徒勞地在這個半液态的牢籠中苦苦掙紮。
“呀哈哈哈!簡直就像是一頭紮進果凍當中的蒼蠅!若你不喜歡吃,就該早點說出來!”
狂笑着走到努力掙紮的黑色騎士旁邊,夏燹遺憾地攤了攤手:“不過也沒辦法呢,不會說話的孩子真是可憐,所謂的長江騎士,以這種形式被溺死,或許也算是某種宿命吧,呀哈哈哈哈!!”
在夏燹肆無忌憚的目光下,被截斷了空氣和行動的黑色騎士充滿不甘地掙紮了最後一下,便化作了黑色的煙霧消失在了魔凍當中,顯然是被主人命令後靈體化退出了戰場。
至此,今天晚上夏燹的戰鬥,終于告一段落。除卻assassin之外,幾乎所有的從者都在今晚和夏燹有過了直接的面對,而依然屹立在這裏的夏燹,的的确确算得上是今晚最後的勝利者。
“一晚上就用去了五枚,不,現在是六枚令咒麽?這還真是奢侈的戰鬥。”
再次啓動了一枚令咒,夏燹身體上的傷痕再度消失,而商場附近那些使魔的氣息也陸續離開,顯然大家都已經意識到,今天晚上這可謂瘋狂的戰端,已經暫時告一段落了,以caster的全勝爲最終結局。
“不過...”
仿佛竊笑一樣地翹起嘴角,仰望天空的青年用手蓋住自己的眼睛,繼而低低地笑了起來,仿佛是感覺到了内心那充盈的快感而由衷地愉悅。
“真的...好玩死了!!而且...我還沒玩夠啊!”
***
“呼...看起來,必須要結盟了麽?擁有大量令咒的caster,已經不再是單一的從者可以對抗的存在了。”
坐在落地窗前,仰望着天空明月的時臣微微歎息,而旁邊桌子上的魔法傳音機也傳出了琦禮清晰的聲音:“那麽,吾師喲,您選定的結盟對象呢?”
話雖這麽說,坐在幽暗的空間内,琦禮卻完全可以猜得到對方的回答,原因無他,隻是因爲遠坂時臣本身便是個刻闆嚴謹到近乎不知變通地步的人,如果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在今晚唯一真正讓夏燹受到重創的隻有berserker,而這個狂戰士的禦主資料也早就被assassin收集齊全,那就是創始三家中間桐一族的逆子,不惜在年輕時離家出走也不願繼承家族魔術師身份的人——間桐雁夜。
“聯系berserker的禦主吧,琦禮...不論如何,我們需要berserker的力量...”
從魔法傳音機中回答的聲音,讓琦禮微微地皺了皺眉,一種‘果然如此’的無聊感充盈了他的内心,但表面上,他依然恭敬地開口:“是的,我這就去,敬請放心,吾師。”
而且,不僅如此,也要去親自見見夏燹才是。
年輕的神父如此想着,一邊起身離開了居室。無論如何,知曉自己需要什麽,這是他目前唯一屬于自身的行動力了。
***
“哦~!你醒過來了啊,小master。”
另外一邊,遠遠地站在可以俯瞰商場的大樓頂端,伊斯坎達爾突然聽到了來自背後微弱的吸氣聲,而感覺頭暈腦脹的韋伯睜開眼之後,赫然看到的便是屬于自家從者那張堆滿豪爽笑容的大臉。
“嗚啊!這是哪?”
驚恐地後退了一步,韋伯這才發現自己身上裹着一條寬大的深紅色披風,毋庸置疑,這正是征服王伊斯坎達爾披在身上的哪一條。
“這裏大概是個商場,剛才caster和berserker在下面互毆,現在看起來戰鬥應該結束了。”
體貼地拍拍韋伯的腦袋,伊斯坎達爾眨了眨眼:“嘛,你呢?沒什麽事吧?不過你的膽子也太小了,那個貞子什麽的就能把你吓暈過去,這要怎麽能和本王一起出征啊。”
“啰...啰嗦!反正我就是膽子小!再說了,正常人看到那種東西不害怕才有鬼吧!”
惱羞成怒地站起身,韋伯别扭地看了一眼身上的披風,最終還是硬生生地擠出兩個字:“謝謝...”
“嘛!謝就不必了!喂!小子,我發現了一個重大的敵情!接下來必須要由你協助本王分析!”
突然嚴肅下來,伊斯坎達爾的态度讓韋伯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繼而怯生生地開口:“那個...什麽事?我是說,你要我怎麽做?”
這時,繞過伊斯坎達爾龐大的身軀,韋伯總算注意到了對方身邊地面上的東西,而在看清楚上面的圖案和字樣,辨認出那是什麽後,他的臉色就頓時變得格外古怪:“這個...遊戲...機??”
“對!這是夏燹在面對我避戰時獻上的貢品,說是他自身的武技體術就包含在這裏面!那麽!小子!我們現在必須要分析對方的情報和戰鬥方式!”
豪邁地一握拳頭,征服王随手提起已經陷入呆滞狀态的韋伯丢進神威車輪的車廂内,一邊哈哈大笑着定下了今晚的戰略目标:“首先!就從這個kof系列開始吧!今晚務必要達成通關!!”
“那個...是不是什麽地方搞錯了?”
臉色灰白的韋伯,在自己從者的豪邁宣言後呆滞地喃喃自語,他有預感,似乎在這場戰争中,某種不可控但絕對可以令人抓狂的格局,已經...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