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名貴族而言,遠坂時臣顯然是無可挑剔的。
無論是禮儀還是氣質,他都有着十足的自信和資本,這份貴族的禮儀甚至赢得了他的從者,最古之王吉爾迦美什的認可。
而現在,他打算在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面前,展現一下自己身爲遠坂家主的雍容和好客。
“真是沒想到,這樣子年輕的你,就能夠獲得聖杯的認可成爲master,真是讓我這樣子蹉跎半生的人感到汗顔。”
熱烈的眼神毫無做作感,充滿贊賞和鼓勵的話語也無懈可擊,時臣确信自己的一切表現都一如既往地完美。這是他作爲遠坂家主最有力的武器,那便是至極的優雅和高貴。
琦禮站在一邊默默地看着這一切,而璃正因爲目前不确定夏燹的意圖所以并未在這裏。不過,琦禮還能感覺到另外一束沉重而肆無忌憚的目光正在打量着這裏,不用多說他也能猜到那是誰,正是琦禮此次召喚的英靈,位列archer的黃金英靈——吉爾迦美什。
“時臣大叔,您這樣子可真是熱情。不過,将遠坂家族的利益放置在最高位置的您,就那麽想要得到聖杯嗎?”
端起時臣遞給自己的高腳杯啜了一口杯中的葡萄酒,夏燹對原著人物并不排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和魅力,哪怕是讓他失利的lancer也是如此,所以他很樂意甚至是期待着和這些人物交流溝通。
“是的,說來慚愧。我作爲遠坂家族的家主,這也是必須優先考慮的事情。夏燹,如果你能同意和我結盟,并最終将聖杯讓給我的話。”
雖然内心有些詫異于對方的直白,但時臣表面上的熱情和誠懇依然沒有改變,他在不動聲色間就想到了如何增加自己的籌碼。
“若需要金錢,我可以确保給你滿意的報酬。如果是渴望魔術的話,我可以将你介紹給時鍾塔進行專業進修。如果是想要權勢的話,憑借我遠坂家族的人脈,想必也可以讓你得到滿意的職位。如何?你的決定呢?”
這真的是很豐厚且全面的報酬,可想而知,時臣一定是開出了自己的全部價碼,他有信心以此來打動眼前這個看起來涉世不深的青年,而隻要能夠得到聖杯,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
時臣以充滿期待的目光等着眼前的青年回答,對方所表現出的戰鬥力毋庸置疑将是一大助力,如果能夠促成這次結盟,那麽聖杯戰争的結果幾乎就已經注定無疑了。遠坂家族将獲得聖杯,而他身爲家主的心願也必将達成。
“這真的是很令人難以拒絕的價碼,不過...時臣大叔,我能問一句嗎?”
夏燹伸出自己的右手,保持着掌心向上的姿态慢慢張開手指,而随着體内魔力的湧動,一團紫色的火焰陡然從他的掌心中燃起,跳躍不定的魔火讓時臣的瞳孔本能地收縮,他可以判斷出來,這毋庸置疑是英靈才有的魔法波動。
“您究竟是出于哪個角度,認爲我是可以接受談判的類型呢?”
帶着危險感的問題,以及那紫色搖曳的火焰,讓時臣終于感到了些許危險,他突然想到,如果眼前的青年也是爲了聖杯的話,那麽自己作爲一個master和擁有英靈戰力的對方距離如此之近,是否有些過于失策了?
不過...對方應該不會如此無智...畢竟,這是在遠坂家族的庭院裏,而對于魔術師家族而言,自家的庭院便是防禦最爲嚴密的魔法工房。
“夏燹,你還很年輕,可以有更多的人生選擇。但是對于我而言,家族的振興比什麽都重要,而聖杯就是這個振興所必需的鑰匙。我是懷着最大的誠意,才想要和你結盟的。我的英靈是極爲強大的,如果再加上你,我們足以在這次戰争中所向披靡。”
保持着表面上的鎮定和優雅,時臣卻暗暗地開始激**内的魔術回路,畢竟,雖然‘年輕’多半和‘容易糊弄’有關,但同時也和‘魯莽’、‘做事不顧大局’這兩個詞句挂鈎,如果對方選擇的是後者,那他就真的無話可說了。
所以,在話語中一方面加入表示誠意的說服,一方面也暗示自己的英靈戰力強大,時臣認爲自己依然是安全的,畢竟沒有從者可以和無敵的英雄王吉爾迦美什抗衡,這是一條master都知道的鐵律。
“唔?是嗎?偉大的英雄王吉爾迦美什确實是理所當然的王,不過,讓對方擔任暗中護衛的角色,是否也太亵渎王者的尊嚴了?”
收起掌心的紫炎,夏燹帶着享受的表情眯起眼,因爲他欣賞到了時臣爲數不多的恐慌。從對方那一直保持着優雅微笑的臉上,看到一瞬間崩塌的表情實在是一件不多的樂事。
是的,時臣的确是在恐慌,他完全沒想到眼前的青年竟然知道他所召喚的從者是誰,而且在他的認知中,洩密也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唯二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隻有璃正和琦禮,而這二人沒有洩密的動機。所以,他爲之感到恐慌。
一陣金沙般的光芒陡然在桌子旁邊顯現出來,随着光影的凝聚,一個修長的黃金身影露出了他的身形,金色的重铠和帶着魔性的紅瞳說明了他的身份,正是英雄王吉爾迦美什。
夏燹在這陣金光出現時就已經離座站起,在吉爾迦美什出現後,他看似謙恭地後退一步同時躬身撫胸,語調也保持着表面上的恭敬。
“啊呀,向您緻敬,偉大的最古之王吉爾迦美什陛下。”
這句從禮儀上無可挑剔的話語,讓吉爾迦美什眯起了自己鮮紅的眸子,但是出于王者的尊嚴和氣度,他還是點頭用傲慢的嗓音加以回複。
“平民,準許你擡起頭來觐見。”
時臣在archer現身時就同樣站到了一邊,但是那份之前僞裝的熱情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勉強做出的優雅微笑,可想而知,他并沒有預料到會發生這樣子的事情。
畢竟,雖然知道眼前的caster禦主可能具備高級的看破能力,但那好歹都是在切實看到saber和lancer的情況下,自己的aecher明明一直隐藏在旁邊,爲什麽還會被對方看破真名?
對于不可知事物的恐怖緊緊地抓住了時臣的心髒,他頭一次感覺或許自己一直以來的判斷可能有所謬誤,眼前的青年并不是單一具備看破能力,而是其餘什麽更爲恐怖的東西。
“偉大而獨一的英雄王,難怪時臣大叔會有這樣強烈的信心。”
保持着微笑擡起頭來,夏燹不由得看向坐在沙發中的金色英靈,即便是不願意承認,不過這位君臨天地的王者的确有其相匹配的氣質和威嚴。
金光燦然的盔甲,以及那周身仿佛小太陽一般璀璨的英靈之光,的确是獨一無二的英雄之王,無人能出其右。
“夏燹是吧?我很好奇,是什麽讓你能在本王面前還如此自信?你要知道,本王随時都可以将你轟殺至渣。”
眯起自己的紅色眼瞳,吉爾迦美什饒有興趣地看了一眼旁邊自己的master,而就像他所說的那樣,時臣遊移不定的目光顯然正在做這個決定。
如果無法結盟的話,那麽在這裏就命令戰力處于絕對壓倒的archer擊殺對方,也算是穩妥地幹掉了一個敵人。
他的心思顯然沒有瞞過夏燹,微笑了一下,夏燹朝金光閃閃的吉爾迦美什微微聳肩:“王啊,若真的發生這種情況,還請您允許我在這觐見您的過程中逃離。”
“準了,不過下次遇到的話,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時臣越來越差的臉色,吉爾迦美什随意地擺了擺手,這種完全不将自身master的利益考慮在内的行爲,即便是夏燹也不由得爲時臣感到蛋疼,兩人果然是相性完全不合的一組。
與之相比麽,騎士王和自己的主人似乎關系也差不多,倒是最後那位征服王,結結實實地征服了自己的master,雖然落敗卻也永遠捍衛了自己的榮耀。
那麽,這就去拜見一下那位大帝?
“那麽,時辰大叔,您大可不必那樣的表情。雖然對虛僞的結盟不感興趣,不過我可以保證,絕不敢冒犯英雄王的威嚴,而且,今天有些倉促沒有來得及送上禮物,還請允許我在數日後補上。”
保持着躬身的姿勢後退着出了客廳的大門,夏燹才轉過身離開了遠坂家族的大宅,隻留下臉色陰晴不定的遠坂時臣,以及帶着詭異笑意的吉爾迦美什。
******
“切嗣,好點了嗎?”
一臉擔憂地撫摸着衛宮切嗣左肩上的繃帶,愛麗絲菲爾的眼神中毫不掩飾地流露着心疼,那四道猙獰的爪痕似乎像是更深地印刻在她的心上。
“我沒問題,愛麗,多虧你的治療魔法。”
握住妻子的手,切嗣快速地掃視着眼前的資料,而舞彌則是保持着嚴肅的神色站在一邊等待着随時可能到來的命令。
穿着黑色西裝的saber站在窗邊,她果然受不了切嗣這種仿佛刺客一般調查資料的行爲,而且一想起那個毫不顧惜騎士精神,從決鬥戰場上離開的對手,她就沒來由地一陣心煩意亂。
對方就像個任性的少年,那種因爲不甘失敗和肆意而決定行事方式的準則,令saber下意識地想起自己曾經的養子——莫德雷德。
切嗣也同樣緊皺着眉頭,和他想象的不同,夏燹根本就沒有對身份做任何的保密措施,隻是一個下午不到他就找到了對方确切的落腳點,紅洲宴歲館.泰山。
一家在冬木市頗爲出名的中餐館,對方就在那裏當着侍者,而且似乎并沒有離開的打算。
對付這樣子的敵人,直接将那家餐廳炸掉是最理想的做法。
但是,這件事情如果被自己這個恪守騎士精神的從者知道,恐怕無論如何也會拒絕的吧。
難道,對方就是在針對這一點才故作姿态??因爲夏燹的确在初次見面時就已經說過‘切嗣先生,我了解你的一切’。這樣子的話。
事出反常必有妖,切嗣相信自己的直覺,如果這樣子做了,似乎危險的反而會是自己。
“難道...”
凝視着照片上正在滿臉微笑端着餐盤的青年,切嗣喃喃自語。
“你,真的是全知的看破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