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下


李耳拿起兩沓厚厚的聯盟元鈔票,貼在左右面頰之上,閉上眼感觸那特殊紙張才有的滑膩、舒爽感覺。“哇哈哈……沒想到我李耳也有發達的一天!”

紙鈔曾經一度因爲人類電子系統的發達而沒落。但終究因爲人類在宇宙中的前進速度太快了,一個電子信息驗證就可能要等郵務船一整周的時間,而來回驗證需要加倍的時間。所以鈔票逐漸複興了起來。通常,它們都有數百種防僞手段,每七到十五年換一次新版本。有的鈔票還有除菌消毒的功能、有的還有特定的香味、有的還會唱歌,有的還防火防酸防超低溫。李耳比較喜歡香草味的。

這兩沓鈔票每一沓都有一千萬,李耳想,“擁有這麽一艘大船的人,拿出這麽多的鈔票應該不會引起注意吧?”

他騎上了一輛半舊的磁懸浮電單車,這是李耳在地球上就陪伴他送外賣的老夥計。把錢鎖在了電單車的後箱裏,又給親愛的飛船做了近百道密碼保護,他這才背上換了包裝袋的黑客計算機上路了。

子核月球上的空港大廳要比地球上李耳出發的那個老舊空港要豪華多了,大圓頂至少有五十公尺高,整個空港潔白的大廳就占了十萬平米的地方。成千上萬的遊客與大大小小的懸浮車熙熙攘攘的通過。

李耳騎着電單車在人群中快樂的穿梭着,半路上卻差點被一輛外形誇張的大越野車撞到,那是一輛粗犷的大車,似乎是軍用型的。敞篷越野車裏面的六個男人沖李耳不懷好意的笑了笑。李耳有些不安的想:“這些家夥一定是故意的。”

副駕駛座上的那個家夥明顯是個吸毒者,這種人李耳在地球的貧民窟裏見得多了,瘦得像根空心竹子,一碰就倒,然後會死抱着你要醫藥費的堕落之人。另一個是個看起來很和氣的胖子,頭發梳得亮得像是個墨色的油泡,兩道濃濃的黑眉更是讓人難忘。他們身後的四條大漢表情兇狠,像是要吃人似的。

“啊!他們都穿着黑防護服,還有士官軍銜。天!是那些人。”李耳敏感的從他們身上發現了某種類似的東西,不禁吓得臉色有些發白,急匆匆的加大油門,逃走了,“他們發現我了嗎?”想到這裏,他的心就一陣狂跳,原本輕松的心情立時就飛回地球去了。

“那艘船是這個孩子的嗎?”馬克思扭過臉問黑頭道。

“應該是他的,你看那臉嫩得就像一棵雨後的小草,被吓得連頭發都變直了。”

“哈哈哈……。”六個海賊一陣張狂的大笑。

這裏真是繁忙啊,到處都是人來人往。因爲引力小的原因,一些穿着五顔六色防護服的平民甚至不坐電梯而是跳着趕路,他們一跳三四公尺遠,像是一群拎着旅行箱的袋鼠。

不時有一些機器人駕駛的行李車,拉着一大堆行李從人群中通過。電單車排了一會隊才在幾十公尺寬的大門中找到一個空蕩鑽了出去。

空港邊上的城市被一個巨大的透明防護罩保護着,防護罩内充滿了供人類呼吸的氣體,雖然罩内部分公共場所不提供人工引力,但爲了人類的健康,住宅區與辦公區域是有人工引力的。這也是各種太空港城市的标準。在空港附近密密麻麻的樹立着一百多棟大廈,至少有一半都是商業銀行的營業部。

一路上經常有運鈔車停在某家銀行的門口。然後,全副武裝的機器人會把一箱箱的鈔票運進金庫。

李耳沉着臉滿懷心事的把電單車開進了一家不甚起眼的銀行。剛在停車位停好車,邊上一個一看就是生化人的年輕保安對着李耳微笑的鞠了一躬。

沒辦法,他帥得不像是人類。

李耳生硬的對他笑了笑,然後取出後備箱裏的錢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進門之前,李耳回頭看了看,沒有發現那幾個人的行蹤。“也許是我多慮了。”他心中稍安。

大廳裏幾乎是小貓兩三隻,營業員都做在自己的位子上清點帳目。沒有鐵栅欄,也沒有實槍核彈的警衛,像是一家企業的辦公室似的。

當看到李耳手中的鈔票,一個戴着胸牌的營業員小姐從位子上站了起來,一路小跑的跑到了李耳的身邊,畢恭畢敬的微笑着問道:“先生是要存款還是轉帳呢?”

“我打算去甜桔子星旅遊,順便看看有什麽行當可以投資一下。”李耳平淡的回答,盡管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這種積極的服務态度,稍微有些心跳不定。不過,他的表現還不錯。

“請跟我來VIP室。”她扭着小腰和性感的屁股在前面引着路,每當拐彎的地方,她都會停下來微微鞠上一躬,然後嬌聲道:“先生請這邊走。”

真是訓練有素啊,不過李耳有點懷疑她是故意對着他那麽扭屁股的。

不一會,就走到了VIP經理室,座位上的胖經理見着李耳就這麽拎着鈔票走了進來,微微一驚就立刻站了起來。

他微笑的搓着雙手,遞了一張名片過來道:“先生是第一次來甜桔子星辦理金融業務吧?您隻要打一個電話,我們就會派出由武裝機器人保護的運鈔車到您指定的地點。而且所有的保全行動全部免費。”

“嗯。”李耳故作冷淡的回答。其實他腦中正在不停的想:“我在送外賣!我在送外賣……!”如此他才盡可能的使自己表情冷淡,讓人以爲他是個見過世面的人。李耳應經理的邀請坐在了黑色的沙發上,有輕柔按摩功能的沙發很舒服,他大搖大擺的翹起了一條腿,又調整了一下坐姿,才舒展手臂把錢擺在了面前的茶幾上。

胖經理擺出了他最迷人的微笑,雙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并且很溫和的道:“先生,我們銀行是您最好的選擇,我們對所有客戶的資料絕對保密。您不用擔心來自任何單位的騷擾。”

李耳點了點頭,在黑客計算機上,和海賊有業務來往的銀行中沒有他們這一家,所以他才選了這麽一家看起來隻能算得上是中型銀行的地方。

接着經理又介紹了他們的銀行如何的安全,甜桔子星最大的保險公司也接受了他們的投保。總之,存錢在這裏是萬無一失的,最好的選擇。

李耳打了個哈欠道:“先給我開個戶吧!把這些錢換成桔子馬克,我要去租一艘小遊船,去桔皮市看一看。”

“先生一看,就知道是做大買賣的……”他一面羅嗦的說着奉呈話,一面把錢用防僞的點鈔機清點好,并幫李耳辦好了支票本、鈔票兌換和一張白金晶卡。

桔子馬克和聯盟元的兌換比差不多是一馬克十芬尼比一聯盟元。面值都差不多,一桔子馬克可以在甜桔子星買一罐可樂,一聯盟元也可以在很多星球上買到一罐可樂。

李耳簽好字,輸入掌紋和虹膜紋還有一大堆密碼,又問他要了些現金。經理還送了李耳一個印有他們銀行标志的真皮錢包。李耳表示滿意的離開了,胖經理一路把他恭送到門口,這讓李耳有些不太自在。

看到貴客上了一輛最多值五百馬克的舊電單車,胖經理雖然有點吃驚,不過依舊笑着揮手向李耳道别。電單車開到大廳外,李耳又擡頭看了看他們标志。一隻銜着金色閃光鈔票在飛的鴿子,真是好俗的标志。名字是什麽“和平銀行”。

搖了搖頭,開車離開。剛來到門口,一個面色蒼白的年輕人突然攔住了李耳的電單車說道:“先生,請您幫幫我吧,我太太就快生了!”

幾卷被汗水浸濕的黑色柔軟短發,粘在那年輕人光潔的額頭上。那頗爲英俊的面孔慌張之極,兩隻黑亮的星目中充滿了企求之色。

李耳慌忙停住了電單車問:“怎麽回事?”事發突然,他有點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怎麽太太要生了也找我呢?”

黑發青年卻轉身就跑,并請求李耳跟上來。

出于某種好奇心的趨勢,李耳好開着電單車和他來到了銀行邊上的一條小巷中,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他進去了。巷口有一個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地上散亂的丢了一大堆桔子和蔬菜。沒看到其它可疑的人物,李耳松了一口氣,放開了按在懷中電漿槍上的手。

在這個有無數種代孕*的時代中,竟然還有人肯冒生命危險來生孩子,真讓人吃驚。

黑發青年架起了她夫人的一條胳膊,李耳跳下車架起了她另外一條胳膊。兩人合力把她架到了電單車的後座上,然後李耳駕駛着電單車,那個年輕人則站在最後面,騎在儲物盒上用兩條腿夾緊,一手扶住她的夫人,一手抓着最後面的金屬架。

懷孕女士那雙微微有些浮腫的手緊緊的抓着了李耳背上的衣服,并用一個飽含痛苦的虛弱女聲說:“謝謝你……先生!”李耳幾乎可以感覺到,那貼在他背上的腹中有嬰兒在動。

“嗯!”應了一聲,李耳又大聲問他道:“醫院在那?”

黑發青年指了指左側道:“繞過三個路口,不到兩公裏的地方。”

李耳加大油門,帶着他們沖出了大街,由于不習慣這裏的引力,在路口差點撞上一輛運鈔車。但是他多年來駕駛電單車在繁華地區送外賣的技術在緊要關頭救了他們。在陌生的環境不該開這麽快的!可是那女人的痛苦呻吟聲簡直能讓人急得發狂。

不一會,他們就到了醫院,子核空港周圍居住着數十萬人,這家醫院的規模也很大。李耳連車都沒鎖,就和他兩個人擡着孕婦的身體沖進了醫院。兩人發狂的找婦産科,卻沒找到。一個女護士看到他們着急的樣子,慌忙引着他們來到了婦科。婦科的一個男醫生見到一個孕婦大吃了一驚,他取下眼鏡道:“啊!你怎麽可以讓她做這麽危險的事?”

青年緊張的說道:“我們不小心懷上了這個孩子,她執意要由自己來孕育他。”

男醫生把眼鏡又戴上道:“你一定才來這個星球,我們這裏沒有婦産科。所有女性的生育都是由代孕*來完成的。”

“什麽?醫生,那我太太怎麽辦?”

“我也不知道,我從來沒爲任何女性接生過!”男醫生也着急起來。

那個導醫護士突然問道:“王醫生,那個東西還可以用嗎?”

“哦!對了,還有那個東西,好久沒有使用了。”說着,他急忙領路去了醫院後面。兩人完全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就帶着臨産的夫人去了那高大的白房子中。從外面看去,那裏像是一個雜物倉庫。

倉庫門打開之後,是一道玻璃隔離牆。透過玻璃隔離牆,可以看到一條生産線樣的車間。李耳生氣的問道:“這是什麽?”

醫生自豪的道:“這是第一代甜桔子星移民生育高峰期所使用的,接生機器。”

竟然會有這種荒謬的東西,李耳不禁大吃一驚。因爲是外人,随後李耳就被護士給請了出去。在門口等了一個多小時,青年才推了一輛金屬床出來,他混身都被汗水濕透了,那位同樣被汗水濕透了的媽媽正安詳的趟在床上,她的懷裏抱了個正在啼哭着的、皺巴巴的小嬰兒。

爲了這個小東西,李耳在子核月亮上停留了幾天,幾天後,孩子在母乳的哺育下,逐漸的豐滿漂亮了起來。那位丈夫對李耳不停的道謝,并給了李耳一張他的名片,而且表示他一定報答李耳的。看了看名片,原來他叫劉湯姆,是LP銀行的職員,三個月前才來到子核月亮。

因爲母女平安到家,劉湯姆非常感激的想讓李耳在月亮上多呆幾天。可李耳有自己的計劃,就和劉夫人和小嬰兒劉雅告了别,離開了那充滿溫馨的小公寓。這幾天,李耳就住在他們家,看着他們幸福的逗着那個小醜丫頭。

“這個小東西不太喜歡我,已經尿濕了我兩套衣服了,也許她特别喜歡我也說不定,至少小家夥從來不尿濕她爸爸的衣服。”這樣想着,李耳不由笑着搖了搖頭。劉湯姆騎着電單車送李耳去租小飛船。到了租船公司的門前,阿湯又緊緊握住李耳的手,無比誠懇的說:“李先生,我的一個朋友在港口裏工作,您離開時我可以找他幫您盡快辦好離港手續,停船費也能打折。這一袋餅幹是珍尼親手做的,她讓我轉達對您感激。”

那袋子裏裝的是珍尼親自烤的小桃酥,李耳丢了一小塊在嘴巴裏嚼着,酥酥的味道不錯。阿湯微笑着和李耳揮手道别了,他正急着要去上班,真是家沒有良心的銀行,産假也隻給了三天。說是什麽女人可以由生化傭人照顧。

不過,他們夫妻倆幸福的與孩子依偎在一起的樣子,實在讓人羨慕。

在這幾天的逗留中,李耳從劉湯姆那裏了解到了月亮上大多數銀行的信用狀況和保密制度。他選了幾家銀行,分别是月海銀行,子核第一銀行,甜桔子星工業發展銀行,胡氏私有銀行。并抽空返回了飛船,偷偷摸摸的在這幾家銀行裏都存了一大筆錢,這也隻存了船艙裏不到百分之一的鈔票,看着這麽一大堆鈔票,真不知道要用多久的時間才能一點點的把它們都存進銀行裏去。這真讓人頭痛。

劉湯姆并不知道李耳有這麽多的不義之财,他以爲李耳隻是一個來甜桔子星的小商人。他勸李耳租用一種叫“笨笨鳥”的小型旅遊飛船,說是這種飛船最安全,而且可以當作大型的陸地懸浮汽車使用,李耳喜歡安全,就聽取了他的意見。

在入境安全許可處,李耳以兩千馬克的押金辦理了一張持槍證。許可處的技術警察告訴他,必須在電漿槍上植入識别系統。李耳隻能聽從,并且交了一千馬克的改裝費。等了十幾分鍾,才拿到改裝好的電漿槍,這時候他才發現功率被瑣死在幾乎是最小功率的區間了,無法調成那種可以讓人血霧飛濺的功率了。

通常這種功率隻能把體重九十公斤的壯漢打暈一小會,不過,聊勝與無啊!李耳隻好把這東西放到了懷裏,并和管理處的警務人員告别。警察一再告誡李耳,甜桔子星的治安非常的好,希望他不要亂用這隻電漿槍。這隻槍的傷害波紋已經做了記錄。隻所以允許攜帶它,是爲了防止他被甜桔子星上的兔子咬傷。

不知道是誰最早帶了這麽幾隻兔子來到這個星球,落地後沒多久,它們的個頭就開始瘋長,變得有哈巴狗那麽大,由于它們什麽都吃,在最近幾年它們已經開始威脅到了甜桔子星的農業收成。農業區現在被電磁防護網有效的保護了起來,所以一些餓急的野兔連人都咬了。

李耳很容易就在一家租船公司中找到了一艘笨笨鳥,這種灰色的小飛船的樣子可愛極了,真的很像是一隻笨笨的可愛的大麻雀。圓圓的腦袋上畫了隻黑色的小尖嘴,屁股上的噴射引擎也做得像是條短羽的尾巴。

在當作懸浮汽車使用的時候,它的兩隻飛行翼,也就是麻雀的翅膀會收起來。它的背上還有一個巨大的透明天窗,船内可以舒舒服服的乘坐上五個人。

試了一下操作的感覺,檢查了一下密封和換氣恒溫系統,李耳還是很滿意的。

“押金是一萬馬克,請再交六百馬克的安全保險金。”

看着船行老闆那雙咕噜噜亂轉的奸詐眼睛,李耳并不以爲這個保險能給他帶來什麽安全感。但是爲了少點麻煩,他如數付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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