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銀侵蝕過來的速度非常神速,阿凱站在下面一方面卯足力氣拽住從懷中極力要掙脫開的木盒子,像是被一股強烈的吸引力牢牢吸引住,一直掙紮着想要蹦出來,力氣之大足以讓一個男人滿臉漲得通紅,龇牙咧嘴的咬緊腮幫。一方面前面湧起的水銀已逆流成河與他隻差分毫之遠就要席卷而來。我趴在上面不顧三七二十一了,危險當頭迅速向下奮力一甩,看到猛龍爪已經牢牢勾住他的腰上,便沖着下面大喊:“騰出一隻手來,抓住!”
地上灌滿了稠黏的水銀,泛着波光點點的水銀已經開始愈升愈高,當一部分水銀逐漸開始淹過阿凱的球鞋上時,陡然間鞋面脫落腐蝕成一個小洞露出花色襪子的大拇指,眼看就要淹進去鞋中時阿凱死死抱住那隻跳動的木盒子,憋漲的臉通紅,憋足一口氣騰出另一隻充滿殷紅勒痕的手奮力拉住繩索,好不容易口中蹦出一個字:“快!”
一直緊緊扯住繩索的我有點把持不住整個人都趴在上面,雙腳倒鈎住大梁上咬緊牙關的狠狠往上拽,此時二狗從另一端的大梁上爬了過來繞了幾圈繩子齊齊往後發力:“一、二、三!”繩下承受的體重終于往上一提,阿凱半邊樹身子倒挂在橫梁上,一步之遙的距離就能緩緩将他回拉到橫梁上,他懷中的木盒子已向外露出了大半邊即将滑落開來,我一隻手拽住他腰間往後拉另一隻手接住那個木盒子,此時它已停止了跳動乖乖躺在懷裏,橫梁有些狹窄承受了三人的重力後變得搖晃起來,發出嘎吱嘎吱清脆的聲音,待他完全坐上來後,二狗往後瞅了瞅沖我們說道:“太重了全部壓在這一根上面,阿凱你往後挪一點。”因爲方才水銀侵蝕了右腳鞋面,盡管沒有完全浸入皮肉但每每往後挪動一步,那種擾心的又痛又癢的感覺席卷全身,他兩手撐住台面上卯足勁往後一推,三下五除二地迅速移動到另一根大梁上,小心翼翼地背依在橫梁上一動不動,面色蒼白嘴唇無血色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往外冒,正大口喘着粗氣,瞄了一眼我胳膊彎裏的木盒子斷斷續續地說道:“注意那盒子。”他一離開整個橫梁瞬間往上回彈了一下輕松不少。
正說着隻聽到下面有東西傾倒墜地的聲音,我們齊齊往下看殿内水銀已經沒過了浮雕上獨眼飛龍的半邊身子,牆面上駐紮的一個歐式風格的燭台往下傾斜慢慢的掉到地上瞬間熄滅,殿内的燈光少了一個立馬幽暗起來,隻有另一個燭台竭力撐住最後的壽命在台子裏搖搖欲墜,四面牆上都是燭光搖曳的倒影,隻要消再有片刻就會将浮雕、蘑菇牆就會完全覆蓋,緊接着水銀線位會越來越往上升不久之後很快會将我們全部湮滅,甚至是整個殿内。
從未想到一個小小的水銀竟然有如此大的威懾力,所謂積少成多的俗語現在看來真是飽含深意,我們心知肚明若是沒有辦法阻止不斷上升的水銀位很可能我們會成爲陪葬品之一。“不對,爲何水銀會越來越多?怎麽感覺是牆中有源源不斷湧入進來的水銀似的,好生奇怪。”我往下瞅了很久對底下已形成小河的水銀心生懷疑,按道理來說如果是無意間打破蘑菇牆湧現了這麽多水銀,但應該早在十幾分鍾前就應該停止不至于二十多分鍾過去了,仍舊像河流彙入大海般不停的灌入導緻現在如洪水猛獸洶湧不斷。突然二狗往外傾斜了半個身子不知在看什麽,指着浮雕牆上亭台樓閣後隐沒在深山中的松柏,像是發現外星來客般大叫:“我知道怎麽回事,那棵松柏上凸起的樹葉上有一個機關。”原本以爲是棋子花盆中的花射中了芒箭中的水銀,因爲連環作用導緻右側的一面蘑菇牆坍塌出一個大洞,裏面湧現出一股強大的水銀順勢而下,現在看來肯定是因爲觸動了牆内的某個機關導緻水銀會越注入越多,才導緻現在這般局面。
順着他手所指的方向,我們懸在半空中看,殿内最突出明顯的地方要數那堵凹凸不平的浮雕牆。牆面上一深一凸的堵格造成很強烈的視覺錯覺,乍看之下就像是一副被打亂的浮雕畫,而整副畫最突出的地方就是深山後堙沒的一棵松柏樹上的葉子,顔色爲金黃色金銀剔透,反倒是在燭光燈的反射下讓我們看得更清楚了,那片葉子的方向與其他松柏葉方向不一緻,是從左往右停留在九點鍾的位置,和其他地方完全是背道而馳若不仔細查看很難發現,由于兩邊縫隙已被大量水銀侵擾牆面有所濕潤坍塌,裂開出了幾道口子正向四周延伸出數道裂紋,還差三四米的距離水銀很快就要淹沒掉那個機關了,時間于我們而言分秒必争格外珍貴了。
忽然一個力道壓在我肩膀上吓得身體彈動了一下差點從橫梁上拽了出去:“你幹嘛?!”我橫眉冷指着這隻手的主人——阿凱,表現出了極度的不滿。那人的注意力完全沒在我這裏,隻是扭轉着腦袋一動不動的盯着我身後的方向看,拍了拍肩膀讓我往後看,我縮緊雙眉對他突然打斷了正盤算着怎樣關掉機關的思路,顯得有些不悅輕輕扭動腰間往後一瞧,在不久前已露出一大塊洞口的蘑菇牆此時已經完全顯露出真身來,此牆一破牆後面的機關機械運轉已顯露無疑。原來牆後是一個短廊道裏面放置了一個寬闊的類似滑滑梯通道,一直延伸至浮雕牆後面,不知連接到了什麽關卡裏面大量的水銀從滑滑梯的龍口處傾瀉而出,如此一看關卡的制作已完全說明,牆中的通道藏着某種連接浮雕上機關的通道,一旦受到外力侵犯便觸發了機關變位就能引發出牆體中源源不斷湧現出來的水銀,躲閃不及轉眼就會被吞沒,頃刻間會全身變黑而死,若是手腳靈活僥幸逃脫但是沒有發現浮雕内部的機關口及時關掉的話,便會被水銀灌滿後淹沒,這招一石二鳥的狠毒招數真不知是誰想出來的。
我扭動了腰部屁股在橫梁上轉動了幾圈又繞回了方才的坐姿,所幸的是已從浮雕中将重要的東西取出,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要想辦法關掉機關并要找到合适的出口。我将這個想法告訴他倆,二狗也非常贊同的點點頭:“這裏哪裏才有出口啊,現在看來全部被淹沒掉了,不過..”他目光停留在浮雕牆邊的一個小洞,那裏正是不久之前紅眼白狐消失的小洞,狐狸擅長盜洞如果它能從這裏走出去那麽十有*這裏就是一個必經出口無疑了。突然我将木盒子塞到二狗懷裏,二話不說的腰間用力往下一栽,頭向下腳勾住橫梁懸在半空中,瞬間血流倒竄到我腦中,全臉一刹那都漲紅起來,卯足力氣後立刻沖着上面大喊:“幫我一把,晃到浮雕那裏。”我突然的大喊大叫又是猛烈晃動的姿勢,将正綁在雙手上還未松開繩索的兩個男人吓了一跳,二人一臉的不解又帶着驚吓不可思議的表情,完全沒有料到我會如此有勇氣做了這麽吓人的動作,隻要稍作不注意很可能直接栽倒在地了,憑着幾年來的默契他倆齊齊發力死死拽住了繩索保持平衡。
我紅着雙眼往浮雕牆上的機關一瞅,水銀已逐漸上升至一米多了,離那棵松柏葉子的機關口還有三米遠,倒立懸挂在橫梁上的我這下非常濃烈的感受了汞氣的濃郁,已無法再多做停留,便着急的讓他們先把我往機關口的方向上拽去,正指手畫腳的指揮着繩索緩緩的下降到松柏樹葉上那個相反方向的金色樹葉,同時讓阿凱用打火機照明這下才能看得更清楚一些,便特别對他倆強調一旦機關成功關閉後将我蕩到旁邊不遠處的小洞裏。上面的兩個人以形成特别的默契會意的連聲說好,此時已經是蕩到了最低處,毫無穿戴頭盔等保護措施的我,頭發都已經蹭到地面上的水銀,一股汞臭味刺鼻的竄入進來,幸好腰間發力順着繩索的慣性往浮雕牆上一晃,雙手的指甲活生生掐到凹凸不平的牆面中,便使出吃奶的力氣趕緊先往上爬了半米遠,這才遠遠将自己脫離出汞形成的河流裏。
隻見浮雕牆上五顔六色的顔料已經脫落了不少,還有很多地方由于水銀強大壓力的侵入已開始紛紛裂了幾塊縫隙,眼看不斷上漲的水銀就要淹沒掉牆上的亭台樓閣朝深山後的幾棵松柏下毒手時,匆忙中我已來不及細想,先努力掙紮着将颠倒的身體翻轉過來,一隻手捂着鼻子極力忍耐住汞臭傳來的陣陣嗆人惡臭味,另一隻手竭力向前伸過去,頭冒青筋地朝金色的松柏樹葉機關勾了過去,這種需要巧妙發力的體力活才僵直了一分鍾已經是讓我有些吃不消了,感覺離機關口還有一些距離但此時繩索已經是達到了最大發力位置,兩個人已經完全貼住橫梁最頂端的位置,還要再往前那是不可能的了。如今我也隻能再次利用巧勁往前一發力,隻聽到哐當脆響右手準确無誤地勾住了機關口,沿着原路方向轉了一個圈與其他葉子的指向方向闆了回來,陡然另一面的蘑菇牆壁中的滑滑梯龍口裏再無傳來注入的聲音,水銀仍然灌滿了一地但慶幸的是沒有再繼續往上升了,水位保持着原來的位置。
往右邊蕩過去到小洞那邊不是一個好活,那邊洞口較小爬進去已經是勉強可行,外邊又無受力的位置一個晃蕩過去若是力度把握不當很可能就會滑到水銀裏,我努力保持着翻轉過來的姿勢,沖着上面大喊大叫:“将我晃到那個小洞那裏去,小心一點那裏沒有受力的地方。”阿凱他倆已經是力氣用到了最極限,借着将繩索沿着主梁上滑動的省力做法,慢慢蕩到洞口處,看到我已經穩穩當當的站在洞口邊緣,腳剛一落地時幾塊牆石滑落到水銀中瞬間湮滅,所幸的是我已經穩定的縮入到了洞口裏,橫梁上的二狗憋漲紅了臉咬牙切齒的擠出一句話來:“小心點别碰到那勞什子的狐狸精了。”待我到裏面檢查一番沒有任何危險後,探頭出來沖着上面向他們揮手示意他們現在是可以下來的時機了。
首先是阿凱将猛龍爪收了回來從上至下對準小洞方向的恰當位置用力一甩,鈎爪便死死卡住了洞口邊緣,我也幫忙的在下面拉住繩索,才眨眼的功夫他已經沿着木啄借助力氣順利跳了下來,這時二狗已經緊随其後正與我們彙合,匆匆忙忙的攀着木啄從兩腳緊緊夾住滑落下來,剛一站穩腳忙不疊地摸着大腿邊緣叫嚷道:“天啊,我的大腿快磨得酸痛死了。”
正說着,忽然從我們身後的黑暗處傳來細細微微的咔咔咔聲音,這種之前就已經見識過得聲音再度襲來時,我全身不自覺的一個激靈迅速猛然一回頭,小洞口的深處是漆黑一片看不到頭,那裏是一個深邃的廊道,四周狹窄無比洞口上面高度非常低,若是稍不留神很可能會碰到頭頂。我側耳傾聽好一陣子,臉上皺成一團,二狗剛按摩完腳部後看到我奇怪的一動不動的姿勢,就傻傻的問道:“怎麽,你聽到什麽了嗎?”我有些遲疑的看了他一眼,試探性的說道:“你們真的沒有聽到細微的聲音嗎?”他倆齊齊向我搖頭,突然那個聲音又從黑暗處再次響起,我驚愕的拍了一下手掌急忙說道:“你們聽,這個聲音又響起了!”突然那陣咔咔咔咔的聲響感覺越來越大似的,所有人都被怔住了臉上寫滿了恐懼和遲疑,忽然間阿凱扭頭往後不經意一看時,就看到二狗懷中的木盒子瘋狂的顫動跳躍起來:“盒子又動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