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一聲呐喊,宛如明朗晴空中的一道春雷,讓人心驚,白玉剔透的走道上純潔明亮,仿佛置身于玉石斑斓的魔幻古堡中,壁玉鋪成的光澤圓潤大路,泛着森森墨綠兩熒光,踩在上面隻有沉悶的聲響,仔細一瞧才看清——這不過是用雙花青燃料刷過的玻璃屏;兩面白玉而砌的牆面如同鏡子将我倆狼狽的身影拉得修長,倒映在上面一高一矮的人影扭曲成一團模模糊糊,随着前進時的走動晃影變得拉長彎曲可怖,平躺着向蜿蜒曲折的走道盡頭延伸。盡頭,那撕扯喊叫的聲音邊是從那裏傳來。
“那…。。那是阿凱嗎?”走在前頭的二狗腳步停頓下來,僵硬的挺直後背,看向清透明亮的走道深處讪讪的問。我緊張的貼在他後背,不敢有絲毫放松的環顧四周,焦躁道:“廢話!他喊着我的名字,那聲音…。”
“惶恐!”二狗接過話頭補充道。我不安的點點頭,在我們眼中阿凱一向沉穩敏銳還有領袖氣質,尤其在危急關頭都是所有人的後盾,如今從未聽到他這樣無助的呐喊,就算前些年遇到過那麽多危機和死人,都從未像剛才那樣的大叫——這是一個人到最害怕最絕望時才有的呐喊,他究竟遇到了什麽?什麽事能讓他如此驚慌?方才,那一聲是耗盡了全力,曆曆在耳仿佛近在尺咫。
前頭的二狗頓了頓,從後面繞過緊緊抓住我的手,果斷低聲沉吟:“小心點,繼續向前。”如此也隻能這樣,我們隻好硬着頭皮緩慢向前,慶幸的是這個地方明亮爽朗,不像幾次莫名的深陷在黑暗中看不到天日。
走在玻璃屏的地闆上沙沙作響,兩個人的人影似乎與真身分截一般自顧自的拉得修長,向盡頭深處蔓延,若不是剛才的一聲喊叫估計我們還會在幾個分岔路口徘徊,之前連續兩次都走進了死胡同,幸好全身而退才能如此順利的筆直向下走去的機會。
四周安靜至極,隻有一陣陣急促的呼吸聲和沉重的腳步聲。“這是最後一個岔路口了。”我回頭看向朝左右方向舒張的十字路口,懷揣着複雜的心情緩緩開口,緊抓前面這個矮小男人衣角的手拽得更緊了,他步伐矯健每探一步都是用盡了謹慎,伸出一隻手有備無患的向後護着我,倆個人一前一後向前走去。
可我剛說完一回頭,一道濕漉漉的黑影朝我們腦門直面撲來,伴随着一股惡臭的腐屍味直竄進鼻孔。我倆驚吓的停住了,反應迅速的連連後退幾大步才得以輕巧的躲開,那向外凸起的灰眼如圓球般大小直勾勾的盯着,滿臉褶皺像麻花一樣擰成一團,四肢幹瘦如骨,全部左右錯位宛如不受控制的魚在空中扭動,跳着古怪的舞蹈,幹涸成紫紅的血迹在關節處結成疤,這個“人”奮力向我們伸長脖子,獠牙裸露,卻被什麽控制似的又彈了回去,一向前一拉後前後來回幾輪卻是興緻盎然毫無疲憊之感。我們驚恐的看清楚了,這是一個腐爛已久的死士做成的牽線人偶!
方才那一瞬間,這腐屍就是從兩面看似光滑的玉石牆角跳下來,沖闖入者報以猙獰的回應。“咯咯咯咯,收!”一個女童的稚嫩聲音笑咯咯的響起,我們擡頭在原地轉圈完全不知那聲音從何發出。等我們一低頭,正前方一個若隐若現地女童身影憑空顯現,那是一個戴着紅色發箍留着齊肩的黑發,身穿a字套裙的可愛女童,此時她兩眼眯成一條縫,歪着頭,柔軟的紅唇輕輕吐出一個字:“起!”那個腐屍如同她手中的玩物,前後左右的扭動起來,跳着令人恐怖的踢踏舞。
“你…。你是誰?!”我鼓足勇氣大聲沖着前面喊。那女童隻是饒有興趣地發出鈴铛般笑聲,響徹在白得刺眼的古堡中。隻見她懶洋洋的在空中畫了個半圓,一圈光暈顯露,金色粉末包裹在它周圍,刹那間還在空中抽搐顫抖的腐屍先從腿、接着手臂、然後脖子、最後頭部活生生的在我們眼前灰飛煙滅!我感到二狗又向後退了一小步,護着我的右手微微顫抖。
屍體一消失,女孩的整個人都顯露無遺的展現在我們面前,皮膚白皙如雪,面容白中透紅宛如一個可抱在膝間的瓷娃娃。她笑眯眯的轉動黑葡萄似的雙眼,揮舞着可人的說:“蘇錦,歡迎來到古老的生物城堡。”她歪着頭興奮的沖我倆擺擺手,就像看見久違的朋友,但字裏行間卻是超乎年齡的成熟,“我是彌賽亞的乖寶寶,蜜,我叫蜜!終于盼到蘇姐姐來啦,人家可等你好久了呢,不要害怕那不過是腐蝕粉,專門對付這些壞家夥們。”她嘟囔着嘴眼裏寫滿了不爽,眼眸深處閃動着惡毒。
這不是一般的女孩,直覺告訴我應該離她更遠一些,也許她讀懂了我們腦中的想法,居然毫不客氣的緩緩向我們走來。與其說是走來,不如更确切的說是飄來,沒錯她穿着紅色可愛小鞋兩腳高于地面一厘米的高度,若不是我仔細看到這微小的細節也許還沒有這樣震驚。
“你們别怕,這不過是我懸浮的小把戲呢,魔術裏常有的哦,厲害吧?咯咯。”她鈴铛般的笑聲像鼓點打在我們心頭爲之一顫。二狗嘴唇抿成一條縫,惡狠狠的嗤之以鼻:“什麽是生物古老城堡?該不會是養這些小人腐屍的地方吧。”
“真是可笑呢,咯咯咯咯,還以爲有多厲害呢,原來是草包一個,難怪彌賽亞不把你放在眼裏,哈哈哈哈哈。”那女童興奮的拍拍手似乎很滿意我們這樣的無知,腆着肚子哈哈大笑。“你!”二狗探出半邊身臉漲得通紅,握緊了雙拳我趕緊拉住他,女童毫不介意這個比她高出幾個腦袋的成人,驕傲的擡起頭懶洋洋繼續說,“這是能心電感應的古堡,可爲什麽我們能做到心電感應呢?”
“生物磁場!”我接過話,定眼看向她。她贊許的點點頭,隻有一米三幾的女童舉手投足間竟像個大人:“還是蘇姐姐聰明呢,你們在地下迷宮裏不都是經曆過了麽,你這賊眉鼠眼的男人怎麽還不知?那我再跟你普及下,所謂生物場其實就是說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體味,個人的生命信息,會以輻射的方式讓除了本人以外的其他人體驗到,放在宗教裏面這又被歸于通靈術,或被歸于神秘論。誰都知道這是謬論,其他人能感受到我們的磁場不過都是通過腦電波和心電波傳達,通俗的來說我們人呐就像一根會發光發熱的蠟燭,可以釋放巨大的能量,一個人從容光煥發的大活人變成一具僵硬的死士最大的區别就是能量!”她側着身子向後指了指剛才消失的腐屍,笑嘻嘻的說仿佛這隻是睡前講的一個童話故事,出現後又不見。
她嘟囔着小嘴傲氣的做了個鬼臉:“看不見的不代表沒有…。。愚蠢的二狗,哈哈哈哈哈。”沒想到小小年紀知道我們所有人,看來她還真是彌賽亞派來的呢,不過在事情還未完成前她應該不會對我們怎樣。不過從她所言的内容上來看,并沒有亂說,早在19世紀曾有個心理學家就相信人能夠像太陽一樣發光發射一系列的光譜,還專門爲此做過相關實驗,将一個人的手慢慢靠近低頻輻射的天線會看到顯示屏上的信号變化,當整個人靠近天線時聲音消失,從此便奠定了人體能發射看不見的巨大能量。
那女童看我倆不太相信的模樣,繼續佐證她的話:“你們真覺得那個屍體是從這個上面跳下來的?”她肥嫩嫩的小手指着兩面牆壁的一角。我倆相視而望,難不成不是?
“當然不是,這地方哪能藏人啊?他雖然已死不過大腦并沒有完全死亡,腦電波仍然能感受闖入這裏的不同人磁場,一旦察覺自然要出來吓唬走來者。”
二狗不解的搖搖頭:“那他怎麽能憑空出現?”那女童反唇相譏:“那你們又是怎樣躲在升降台前的?!”
天哪,沒想到這女孩從一開始就已監視到我們,那她突如其來的現身又是所爲何事?想到這,我們冷汗直冒,覺得這簡直就像神話故事一樣。
或許有些累了,又或許不想跟我們這些白癡繼續交談,隻是不耐煩的奶聲奶氣道:“你們跟我走,我帶你去見彌賽亞。”
我驚訝至極,質疑可否的問:“可是我們還沒找到阿凱!”“你們會的。”女童冷冰冰的稚嫩聲音響起,一副居高臨下不可違抗之意。二狗看向我,我點點頭示意按她的話做,女童仍站在一旁讓出一條路一動不動。
我們邁着步伐向走道深處時,那女童隔在我和二狗的中間,我好奇的伸手想要觸摸她,哪知我親眼見到自己的手直穿過她的身體裏,而女孩沒有任何感覺,仍然頭也不回的緊跟前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