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夜魅


我們從大路一直向深山走去,遠遠看來仿佛近在咫尺,這一路走來從白天走到夕陽西下之時。橘色的餘晖灑在藍色的河水裏,被雪白的浪花一個大浪給卷起,咆哮而過,當我們一行人徒步行走5百米走進才發現,這是一段洶湧的河流,河床上遍布巨石,河邊是成片的森林,一眼望去樹形千姿百态,山上白色瀑布一路飛瀉而下,跌落河心濺起大朵浪花。

布谷聲響徹整個森林,卷發中年女人終于走累了,走向旁邊一塊草地上坐下,滿口不滿的沖着前面的隊伍大喊:“就在這搭帳篷吧,天都要黑了。”她一說才發現,不遠處幽深蒼翠的茂盛植被即将到來的夜色籠罩下黑壓壓一片。

聽到這話,一行人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把将馱着的大包小包全部放在草地上。“他娘的,累壞爺爺了。”胖胖的男人一口油腔滑調的長歎一聲,就開始搭建起帳篷來,雖然痞是痞了一點,但對一同前來的陌生人很是照顧,尤其是那對老夫妻。

“老人家出來玩走這麽遠的路,還要自己搭帳篷怪累的,來來來,這活就交給我們年輕人來做。”微胖男人瞅了瞅這對老夫妻,甜蜜恩愛身子骨也算是夠硬朗,老爺子撐起半邊帳篷時也還是有點微微顫顫。聽到有人要幫忙,老太太喜上眉梢,趕緊戳了戳老頭抱怨道:“别忙活了,你還以爲是老骥伏枥呢,交給這位好心腸的小夥吧。”

另一端,藏族導遊陸續從包裏翻出一包用草包起來的東西,一層接着一層打開,露出蛋黃色的酥油塊,一陣清香的蒲扇味撲面而來。

“這是什麽?”渾身書生氣息的大律師聞香走來,扶了扶金絲邊框眼鏡好奇的問道。“這是合合草,專門用來包酥油的不容易變質,來蘸一點鹹腌肉試試。”藏族導遊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齒,忽閃忽閃的眼睛看着他,邊說邊從包裏掏出另一包幹糧遞了過去,“我叫梅朵卓瑪。”她說。“嘿,我叫林凡。”這個自稱林凡的男人連忙接住鹹腌肉,不好意思的咬上一口,連聲道謝。

即将步入夜晚的叢林裏,不時的傳來呱呱的蟲鳴聲,河水沖過來一個大浪擊中石頭的伴奏聲。所有人三三兩兩的在靠河邊的地方搭起了帳篷,各自忙活着。

練過功夫的二狗,手腳麻利的三下五除二就将這事給辦好了,擡頭左右環視一圈,盯着前方不遠處的地方,眼睛裏漸漸蒙上一層霧氣,冷峻淩厲。他一個箭步向左上方走了過去。

“三四個人搭帳篷還這麽慢,簡直就是螞蟻爬嘛。要不我也來幫幫忙。”他湊到我耳根前,聲音忽小忽大的說着。我擡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看他眼睛來回轉動似乎是在向我示意什麽。順着他的視線望去,一米開外的地方那個戴鴨舌帽的男人一直盯着這邊,見到我回頭他趕忙用手壓低帽子背過身去。

這是出自本能躲避的方式,爲何這人一直在觀察我們呢?而且還是這麽明顯的方式。我眯着眼心裏漸漸泛起一絲的冷漠和不安。我幹咳了幾聲,阿凱停下手裏的活回過頭來。我向右挪了幾步,擋住後面那人的視線,低聲對阿凱和二狗說道:“對面那座就是犀牛神山,線索應該就在附近了。明天我們可以找準機會去看一看,另外。。”我壓低聲音說道:“想辦法試探一下身後那個男人。”

二狗會意的向我們擠眼弄眼,扯着嗓子大喊一聲:“來來來,一起跳個篝火舞暖暖身子。來吧,美女導遊一起啊。”我和阿凱一臉驚呆:這貨到底想幹什麽,難不成這樣試探?

一時間,全部的人都看向我們這邊,我趕緊撇過臉去假裝不認識這貨。隻見他小小的個子無比歡快的跑到鴨舌帽的男子身旁,一把抓住他的手雀躍道:“來吧,大老爺們别害羞一起跳一個。”扯住他胳膊的瞬間,男人敏捷的一反手一扣手,力掙将二狗的右手反手向後控制住,沒真想二狗一個眼疾手快,骨頭咔嚓一聲,輕巧的掙脫開來,男人驚訝的嘴巴微張,發出低沉嘶啞的驚呼聲。部隊訓練的姿勢?難不成和阿凱一樣,當兵出身?想到這,二狗不動聲色地暗使回旋掌又一把将他死死扣住,當他擡起頭的一瞬間,左臉頰有一個歪歪扭扭的刀疤,此時他既驚訝又兇狠的眼神瞪着突如來客。

“說得好啊,大家過來放松放松,不能因爲爆胎了就自我放棄不是?”胖男人終于忙活完了,聽聞又有新節目,心癢不已,邊說邊搭建了一個小篝火,火苗嗖嗖燃了起來将慢慢暗下來的天點亮不少。藏族導遊見狀也熱情如火的拉起一旁的林凡加入了進去,原本秀氣的大律師沒想到藏族姑娘竟然如此大方,臉刷的一下紅了一片,但步伐也歡快不少,那對老夫妻拍着手雀躍的也圍了過來,拉着二狗和鴨舌帽男子一塊跳了起來:

吉祥碧空蒼穹下,瑜伽行者我密勒

我于輪回生厭離,迳赴雪山無人處

獨住山穴修禅定,其時天地有默契

疾風驟雨猛進襲,澗湖暴浪極洶湧

………………………………………

那一夜,十幾個來自天南海北的陌生人手挽着手,唱着《雪山之歌》歡快的跳着圈圈舞,橘色的火苗在每個人微笑的臉上跳動着,坐在單人帳篷裏的卷發女人頭靠着帳篷邊,恬靜的微笑享受這一刻的喜悅。

“你.爲什麽跟蹤我們?”二狗低唱時見縫插針的湊過臉來向鴨舌帽的男人問道。男人的眼光忽閃,倒映在眼中的火苗跳動着,他沒有說話隻是饒有興趣的看了一眼繼續高唱起來,嘶啞渾厚的聲音仿佛曆經了滄桑。

一段歌舞之後所有人都疲憊而快樂着,相互之間似乎熟絡了不少。我所有目光盯在那個男人的身上,鴨舌帽男子隻是靜靜的一個人退回到自己的帳篷裏又恢複到往日的冷淡。

“這混蛋,問他爲什麽跟蹤我們又不說,現在倒好像個沒事兒人一樣”。二狗一屁股坐在我旁邊彙報盜取情報的過程,聽到這我一臉嫌棄的指着他腦門說:“真是腦子進水了,你這樣問就像問一個小偷是不是賊一個道理,誰會承認啊。行了行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看來是打草驚蛇了不過看他也沒有什麽壞心眼的樣子。”我重重的歎了口氣,準備趕走一同來的老鄉。

“嘿,我叫李煙雨,很高興和你們認識。”正在我們談話之際,穿着黑色夾克的男人走了過來,娃娃臉上帶着一絲掩不住的興奮。“看你跳的單人舞真美,有空也教教我。”男人在我右側坐了下來,遞過來一杯水客套道。

是他?看着他不自然的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心裏莫名有種抵觸情緒,但基于禮貌我也抿嘴笑了笑禮貌的回敬:“過獎了隻是小時候練過一陣子而已,看你矯健的身材看來也鍛煉了不少。”

這個叫李煙雨的男人謙虛的搖了搖頭,黑色的眼珠像鑲嵌的寶石讓人沉溺:“嘿嘿,哪有這麽厲害,隻是小時候下過農活風吹雨打的身體才變得這麽結實。你旁邊的這個朋友也不錯嘛。”說着便拍了拍阿凱的肩膀,看到來人突如其來的熱情阿凱一反常态地厭惡的走開了。沒想到他也和我一樣,不怎麽喜歡這個人。

穿着黑色夾克的李煙雨手停留半空滿是尴尬,又幹笑幾聲自嘲道:“看來你這位朋友不是很喜歡我啊,嘿嘿。”我趕忙接過話打着圓場:“他就是這脾氣别放心上,我叫蘇錦,這位你就叫他二狗吧。”

二狗熱情洋溢地握了握他的手,調侃道“兄弟,你這皮衣蠻好看的,一看就是上等好貨,哪天也告訴兄弟我也穿穿這等料子的衣服呀。”他兩眼放光的摸了摸黑色夾克服,笑得合不攏嘴。

真是死性不改,看着他一副谄媚樣,我心裏犯着嘀咕。記得出發前,趙老頭不放心這個同村人特意摸了他的底細,沒想到他平日裏隻是印刷廠一個不起眼的小員工,背地裏竟幹着皮草買賣生意,“防人之心不可無啊,貪财之人必未蠅頭小利唆使。”後來趙老頭得出這麽個結論。

李煙雨又是一笑,兩頰像是繃着一張豬皮臉似的,不自然的出現一絲絲細紋。“哪裏的話,四海之内皆兄弟,我有個朋友做這個生意的,改天有機會介紹介紹。”終于聽到像樣的承諾,二狗那貪财貨終于心滿意足的點點頭,放開那件夾克衣,哼着小曲走了。

四周開始安靜了下來,天被撒上了一層黑色墨水,偶爾繁星點點襯托這夜空。

這個叫李煙雨的男人向我眨眨眼,露出發黃的牙齒,站了起來走了幾步,腿腳因某種莫名的激動開始有些顫抖,突然又回過頭來神秘兮兮的小聲說:“晚上要拉緊帳篷,小心有野獸出沒哦。”他嘿嘿幾聲,絲毫不顧我感覺莫名其妙的表情,揚長而去。

我無語的心裏os,這人有種說不清的怪異,話語似乎是像吓唬小孩的玩笑,可從剛才的表情和舉止上來看絲毫看不出假話的樣子。這個男人讓人油然生出不祥之感,說他穩重很有忍耐力卻有種神經兮兮的感覺,易激動和動怒。之所以這樣說,阿凱曾對他的無視讓他非常憤怒卻活生生的壓制了下去,那種細微的表情終究難以掩蓋。

夜晚的森林刮來陣陣刺骨的涼風,我裹緊被子翻了個身,第一次在陌生的郊外犯起了失眠症,帳篷外篝火仍然頑強的燃燒着,倒影着的火苗在涼風嗖嗖中搖曳。突然一陣風“嗖”的吹過,火苗熄滅全世界除了男人發出的鼾聲外什麽都看不見。我縮了縮身子,心裏犯嘀咕,看了看熟睡在身邊的表妹我拼命閉上眼,自我催眠的想要入睡。習慣了家裏面所有人将你捧在手心裏呵護的日子,如此死灰般的夜晚讓人心裏莫名發憷。

咚咚咚,黑暗裏傳來響動,接着一陣重重的腳步聲逼近前方左上角。突然小孩的哭聲劃破天際,外面的其他帳篷被一塊巨大的東西坍塌下來,幾個男人的低吼聲在寂靜的夜晚格外慘烈:“啊~~怪物~~~快跑。”

我被這慘叫的聲音驚醒,看到表妹一臉驚恐的坐了起來,左上角的一排排帳篷全部“轟”的一聲倒塌,又傳來一陣沉悶的倒地聲,接着巨響的腳步聲開始往我們這邊走來。

我和表妹滿眼恐懼的相視而望,心有靈犀地迅速打開後方帳篷的拉鏈,剛一腳踏在地上,兩個一高一矮的人影抓住我倆,還沒來得及喊叫就被拖進了旁邊的森林,等我們回過神準備張嘴大喊時,一隻手從後面捂住我的嘴,在耳旁輕聲道:“是我們。”二狗和阿凱沾滿一身雜草,袖子上不知何時被刮破了一大塊。

看到他們,我們心裏的一塊石頭終于落下,看着前面零星的人影閃現,倒塌一大半的帳篷心裏更是有種說不出的害怕。“怎麽回事?”我顫抖着聲音問道,感覺聲音已不屬于自己像是懸挂在半空的天外音。

二狗“呸”的一聲,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小聲的咒罵道:“他娘的要知道是怎麽回事就好,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來到我們這裏,丫的根本來不及看我倆就死命往外逃。”

阿凱緊緊抓住我的肩膀,表妹死死的拽着他的衣襟,我摸了摸背後,汗水早已将背心浸濕透了。前方的燈光閃耀一下,消失在黑暗裏,尖叫聲小了下去,黑夜重新籠罩在上空。

沉寂許久,借着前方又亮起的燈光阿凱突然站了起來,表妹一把抓住他的手帶着哭腔問:“你去哪兒?”阿凱隻是輕輕碰了碰她的手以表安慰,說句“我去去就來。”他弓着腰借着燈光順勢一跑,一下就沒了蹤影,前方的亮光又不知被誰打翻完全熄滅了。

表妹年紀小即使害怕的雙手發顫也仍然挺住。沒過多久,從右上角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阿凱捧着幾根樹枝和不知從哪裏找的長繩跑了過來,作爲軍人非常敏銳的将樹枝放在我們身上作爲掩護。

一個小時過去了,盡管眼睛也習慣了黑夜,可終究看不清楚那幫人去了那裏,前方寂靜得如死灰。整個晚上我們睜着眼坐在地上,借着一點殘留的樹枝掩飾,大氣也不敢出一下,一宿都沒睡。終于,天邊翻起了點點燈光,好不容易熬到太陽升了起來,草地河流邊一片敞亮時我們才肯從森林裏走了出來。經過一夜,草地上的帳篷全部倒塌,隻有我們那邊的三個相連帳篷完好無損,小孩玩具、紙袋、篝火全部付諸一炬,深陷在泥土中一片狼藉。

我們半弓着身子慢慢向帳篷區域靠近,我走在最後沒走幾步就被幾塊石頭崴了腳,一瘸一拐地跟在後頭,剛準備往前走去,突然右邊傳來窸窣窸窣的聲音,一個人影跑了出來一把将我抱住,我尖叫的聲音劃過天際,沒掙紮了幾下我倆就滾到半坡下面。

聽聞聲響,走在前頭的阿凱大喊:“大小姐。”立馬飛奔過來,一個縱身一躍,憤怒的抓着我們一起滾到下坡,好不容易停了下來,阿凱絲毫不肯放松,紅着眼睛一把将那個人影的胳膊向後一扭,人影發出嘶啞的慘叫聲。

我們定眼看清後不可思議地看到這一幕:“是你?”那是個年輕男人,左臉頰的刀疤在汗水滑過時愈發明顯,方臉濃眉眼睛裏掩不住的痛苦。

表妹一個箭步生氣的就是一個巴掌:“沒想到是你!是你幹的?”說着指了指前方草地的慘景惡狠狠的問道。那個男人一把甩開,向後退了一步,指着我剛準備踏上的地方說:“如果不想活命就再往前走一步!”我們四人向他指的方向望去,一個一米深的淺坑中放着鐵圈,另一邊一根粗繩綁在一顆壯實的老樹上,順着繩子向上看,一個卷發微胖的女人吊在半空中,臉色紫青,眼珠子往外凸,一副臨死前的掙紮慘相,而另一邊也懸空着正在搖晃的吊架。我們瞳孔放大,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這是那個中年女人!

天哪,我一把捂住表妹的眼睛,躲在阿凱的身後,低聲問道:“你…你是誰?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面前的男人歎了口氣,摸了摸秃頂的腦袋說道:“你們叫我小刀就好了,我是趙老爺派來保護你的,大小姐。”聽到他的回答吓了一跳,二狗和阿凱更是疑惑的望着他。他淡定的向前指了指:“我們往前走吧,前面安全。”

一行人趕緊往前走,小刀說趙老爺曾救過他,倆人的感情好的就像是父子二人,聽聞我們決定出發來到這個雪山之地,作爲特警部隊出身的他被委托前往秘密保護他們,怎料旅途還未正式開始就遇到這樣的事。

他抽了一口煙,繼續說道:“昨晚我聽到響動就起來了,我隻看到有四五個像巨人般高大的人拿着什麽東西将這裏摧毀,逢人便是狠狠一擊,隻看到很多人都倒地了,慌忙中我往森林這邊跑來就聽到那個女人的慘叫聲,就是剛才你們看到的。”

話說完我們已來到草地,每個人都是眉頭緊鎖高度緊張。“不管是什麽,我們查查看有什麽遺漏的。”走進我們這邊的帳篷基本上完好無損,維持逃跑時的樣子。中間篝火的地方有很多大小不一的腳印雜亂的印在泥土裏,孩子的奶瓶和玩具都被散亂的丢在河邊,河邊沖洗的石塊上留下零星血迹。

“很奇怪。”二狗說,“你們看這些腳印,特大尺寸的腳印有四個左右,隻看到她們在這邊出現的腳印,但怎麽也找不到來去的痕迹,很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阿凱低頭捏着泥土嗅了嗅,回應着說:“沒錯,而且還有一陣腐蝕的惡臭味。”

“我們怎麽辦?我們去哪裏?”表妹慌張的低聲問我們,我們陷入一陣沉默中,感到空前的無助,人最怕的不是有血有肉的對手,而是捉摸不透看不到未來的絕望。沒多久,一個男聲從我們身後響起:“我知道爲什麽這些腳印會消失不見。”

還有人?我們驚訝的回過頭,穿着黑色夾克的李煙雨從另一頭走來,看到我們隻是淡淡一笑:“昨晚我看到那些人了,從這裏回去的。”他蹲在地上順着一條隐秘的草地向前指了指,這片草地的顔色比别處要深,不仔細看很容易忽視,而前方是一條被走出來的隐秘小路。

原來如此,我們恍然大悟,看來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襲擊,即使不知道對方是誰但心裏仍有些許害怕。“跟我走吧,剩下的人都在那邊的瀑布後面。”李煙雨擡頭動了動,前方瀑布水傾瀉下來,濺起大朵浪花。

“幸好還有人。”我們放心的長籲一口氣,“我們回去之前想先看看道路上報廢的車,看看能不能修好,說不定我們能脫離險境。”表妹縮成一團不忘提議。現在隻能死馬當活馬醫,我們一行人同意這個想法,迅速背着帳篷裏剩下的幹糧,旅行包和一些藥劑,沿着來時的路走去。一小時後,臨近關卡的高速公路上,原本停放的大巴車此時早已不見,就連公路上的那根帶刺的鐵鏈也消失不見,我們所有人都慌了神,這真的像是憑空消失一般。

半小時的沉默讓我們僅存的希望消失殆盡,李煙雨皺着眉頭揉揉我的肩膀大聲說:“别多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既然有人不想要我們回去,我們幹脆就找其他人回合吧。”現在也隻能這樣做了,我們跟着李煙雨向回合地出發。

河邊的清水緩緩流過,越走到靠瀑布近一點的河段河水開始變得洶湧澎湃,流水聲嘩啦不斷,我和表妹手牽手攙扶着過了幾個石頭路,被河水打濕的石塊特别光滑一不留神很容易跌落河裏。往左拐,有一條狹窄的小道可以通往瀑布,我們一個跟着一個連爬帶拖的向前走,小道階梯上經過長久的河水浸泡長了一些潮濕青苔,沒走幾步必須扶着石牆才能穩住腳跟,越往上爬瀑布傾瀉下來的聲音越大。

忽然,我一個滑腳踏空,半邊身子向高處滑落,跟在後頭的李煙雨一把拖住我的身體,前面的二狗神速的抓住我的胳膊,倆人齊齊發力活生生的把我從懸崖邊拉了回來。我渾身被冷汗浸濕了,一碰到階梯大口喘着氣,表妹跟在前頭喊了一聲:“姐小心點,差點吓死我了。”

一段階梯20分鍾搞定的事,我們六人足足花了将近一小時,等爬上終點時瀑布後的一個大洞顯現出來。沒想到急湍的瀑布後竟還有這樣一個别外洞天,裏面有股濕冷的潮濕味撲面而來,剛走進入沒幾步,藏族導遊、頭發發白的司機、一對老夫妻相互簇擁着、帶着金絲邊眼鏡的林凡都走了出來。我們就像是親人相見一般格外親密。

我們熱淚盈眶,我哽咽着問:“所有人都在這嗎?”那對老夫妻歎了一口氣,聲音哽咽:“那個女人她.。”我們心裏堵着慌,難過的點點頭表示已知道。“還有一個女人不見了,其他人都在了。”不知是誰在後面冒了一句,我們都沒有在意。

“你們看清楚什麽了嗎?”阿凱從身後走了出來,向前掃了一圈,想從大家身上找到答案。“怪物。”背靠牆壁躲在一個角落的林凡開口說話,神情有點緊張和害怕:“我看了四五個怪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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