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個用黑色墨水寫下的字淡了不少,在泛黃的紙上若隐若現。呆看許久後,我們半晌都沒說話,沉默很久。我看着二狗,他雙腳哆嗦,因爲激動臉上泛起紅暈,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樣,很明顯對要去這個陌生的地方很是激動,一種運籌帷幄的自信。相比我和阿凱截然不同,我倆表面不動聲色,内心實則波濤洶湧。對這個陌生的地方我們心裏沒有一點譜,那會是個什麽樣的地方?那麽大的地方又去哪兒找這些奇怪的人?找到之後又能怎麽樣?對于我們而言一切都是未知數,一切又看似命中注定。
二狗又收斂起一時的激動,表情嚴肅的向我們分析:“我們先暫時按兵不動,咱們一邊分頭查找這個地方的一些資料,一邊看有沒有再收到奇怪的包裹。這個是我的聯系方式以後有任何問題可以多多聯系…。。”他邊說邊遞過來一張名片,那是一張白紅相間的小卡片,上面赫然寫着“北京**印刷廠。”原來這家夥在印刷廠勞作,這樣看來還真是大材小用了。
他懸在半空過來的手突然僵在半空,臉色忽然間刷白。側耳傾聽,外面不知什麽時候響起一群人稀稀朗朗的腳步聲,陳舊的大門也“吱呀”一聲的響了起來,外面的腳步聲越走越近正往這邊步步逼緊。糟了,有人進來,真怪我們太掉以輕心,我心裏暗自傷神。
“不好。”二狗擡頭看下窗外,又靈活的側身跑到小門邊貼着門傾聽,随後蹑手蹑腳地打開一條細縫往外看,回過頭來快速對我們說:“有人來了,趕緊離開這,媽的這些追債的人竟然跟蹤到這裏來了。”二狗向地上一吐自言自語道。
哎呀,真不是省油的燈,這家夥竟然把追債的人都引來了。我心裏如同千萬隻螞蟻爬,阿凱對他無言的翻了一個白眼,心裏估計也是罵聲不斷。這家夥手腳靈活的快速鎖住了小門,又忙活的往回來向窗戶探了探,眼看窗戶離地面隻有一米不到的距離,他長籲了一口氣。“到時候再聯系。”說完一個飛身,人影在眼前一晃就跳到地面上。我連忙探頭去看,那家夥向左右兩邊看了看,準備飛也是的逃跑時,一個嘶啞的聲音大喊:“他在那裏!”一個粗犷男人從正門處跑了出來,大吼一聲,瞬間埋伏在房屋周邊的人也響應似的從四面聚攏過來,門口的那群腳步聲又嘈雜的向大門外跑去。趁着注意力被吸引過去,我和阿凱打開鎖從小門溜了出去。
果然是練過軟骨功的,二狗一個巧妙的閃躲一個高跳遠遠就甩掉一些人,我和阿凱從他相反的方向躲過那些人的視野,從另一個方向跑去。一群人跟在二狗屁股後面大聲追喊着嘴裏直嚷嚷:“給我站住!”二狗像個猴子般的飛快跑了起來,經過東興盛胡同的出口處一眼看到側身走在半路上的我們,用手比劃着打電話的姿勢然後笑嘻嘻的攔下一輛車揚長而去。
這坑爹的可把我們害慘了,我暗自罵道。一個小時後,我和阿凱返回茶館。
我一臉土灰的撩開門簾,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喝了幾口茶,這時趙老頭也跟了進來。
“大小姐,怎麽樣?”跟着我進屋的趙老頭弓着背細聲細語問。我攤着手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沒收獲嗎?”趙老頭一臉急切的看着我,“犀牛神山。”門簾“嘩啦”一聲撩開來,阿凱弓着腰走了進來,應聲說。“犀牛神山?”聽聞這四個字,趙老頭碎碎念一副所有所思的模樣。
看他半眯着小眼,鐵定是知道什麽,再也不要讓這老頭隐瞞我了,我心想。我挪了挪身子,走近一些,故作俏皮道:“趙老,莫非您知道些什麽?趕緊說嘛,别賣關子了。”聽到我這樣說,阿凱也湊了過來,倆人左右一人一個夾擊,用肩膀拱了拱他,故作嬌嗔的撒嬌起來。
趙老頭一臉尴尬的幹笑幾聲,一手拍了阿凱一腦袋,笑眯眯罵道:“你這家夥平時一張撲克臉,撒嬌起來比女人還甜,怪惡心的。”我哈哈大笑,果真一語中的。
“言歸正傳吧,我倒是沒有什麽好隐瞞的,大小姐就别取笑我了。隻是以前聽聞這個山是座還未開發的原始深山,常年積雪不化距離離這也較遠,而且.。”看着我倆直勾勾的眼神,趙老頭隻能硬着頭皮繼續說:“而且以前就聽說咱們村以前有個叫顧豔的漂亮女人就是那裏出來的藏族人。”
聽完如同五雷轟頂,我倆心領神會的相視點頭。難怪筆記本被撕掉的頁上會寫有這個地方,追根溯源如果要查明一切這個地方就是調查的源頭。我握緊拳頭咳了幾聲,故作神秘的繼續說:“這次我們還碰見了一個故人,如果我們要去的話他也是要同行的。”
趙老挑起了眉頭,揚聲道:“哦,是誰?”阿凱看了看養父的側臉,接過話:“二狗,說是狗子的兒子。”趙老頭聽完沒多說,臉上也沒露出一點異樣仿佛早已知曉,臨走時長籲一句:“防人之心不可無啊。”便揚長而去。
接下來的幾日,沒有再收到一個包裹,也沒有接到任何來電,我和阿凱正研究那個原始深山,盡量規避一些利弊,做好萬全的準備。一下連續幾日,始終沒有任何動靜,仿佛之前的一切隻是個惡作劇,但誰也不知道這隻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看到沒有再受到騷擾,我正在捉摸着是否還要前行這檔子事,畢竟我可是沒有任何野外生存技能,要是遇到兇猛野獸倒也還有躲避之法,最怕就是在陌生的環境中迷失,姥爺曾說我是個沒安全感的人,這才是我軟肋。
正想着,表妹氣喘籲籲的從屋外跑進門,粗着嗓子從門口一直傳到屋内:“中獎啦!姐,我中獎啦!!”茶館裏坐着三五個老熟客聽聞都好奇的回頭張望,隔壁号稱“江湖神算第一帥”的張老二此時笑嘻嘻的喊住表妹:“蘇小妹,你中了什麽獎啦?”表妹風塵仆仆地踏進門來,一張臉紅撲撲的,一聽到張老二的聲音,趕忙将手中拿着的中獎單背到身後藏了起來,輕輕嗓門說:“你不是号稱江湖神算第一帥嘛,那算算今兒我得的是什麽獎?”衆人起哄,此時的張老二漲紅了臉,不說也不是,說也猜不着,平日裏那不都是胡謅随便命中的,如今要動真格隻能靠.。。猜了!
他搖頭晃腦正色道:“看你興緻沖沖又從東面而來,定是參加了外面正在進行的商超抽獎活動?”表妹瞳孔陡然張大,搓了搓身後的手,心中犯嘀咕:“還真神了,這都被他猜中。”
看她呆住的表情心想已猜中*分了,張老二更是得意的繼續:“那你這次可是中了頭等獎?”表妹心裏一咯噔,沒想到還真被這小子給猜中了,“那你是怎麽知道我中了頭等獎?”表妹心中不平,翻個白眼嘟囔着嘴。
“還不是看你的反應。”我端着一杯茶緩緩走來,張老二一看是我就低着頭跟别人打趣了。表妹一回頭見到是我,興奮感油然而生仰面尖叫道:“看,玩大轉盤中獎了呢。還是頭等獎,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她拉着裙子旋轉起來,歡快的無法自拔,又湊到我面前神秘的眨眨眼:“還能帶一個家屬的套票呢,想想我和阿凱哥一起.。”我倒掉一些蓮子殘渣,看着她滿臉幸福的憧憬淡淡的問:“是嗎?頭等獎是什麽?”
表妹神秘的将我拉到一邊,左右張望後揚了揚手中的中獎單:“呐,你看,就是這個。”我放下杯子,伸手拿了過來,看到末尾處我更是瞳孔放大,一臉的難以置信。
恭喜您獲得10人團體的商貿城一等獎,定于20号的康定五天五夜之行即将,您将獲得雙人套票全程遊………康定犀牛神山歡迎您的到來。
看到末尾歡迎詞我心裏頓時五味雜陳,看了看日曆下周一便是出發時間。此時,電話聲急促傳來。“喂?”我接通電話後那邊傳來低沉而倉促的男聲。
“喂,是蘇錦嗎?我是二狗。”鳴笛聲叫賣聲從電話那頭傳來,二狗的聲音有點急躁,似乎有點坐立不安。
“我是,你說。”我瞧了一眼旁邊的表妹,故作輕松的壓低聲音走了出去。
“我得了一張中獎名單,上面竟然寫的是…。”“犀牛神山。”我接過話頭,“我表妹也中了。”我壓低聲音的答道。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用不可思議的口吻說:“我根本沒有參加任何活動如何中頭等獎呢?還有,剛問那邊的旅行社要了此次中獎的名單,裏面有個叫林凡的人,這個人的名字以前常聽村長說起過,是曾經保衛隊的隊長。”他長呼了一口氣,我頓了頓試探的說:“你.。你是在懷疑這個是有預謀的?”
電話那頭很長時間的沉默,随後傳來釋然的聲音:“我是懷疑有人想要我們去。”
6月的北京幹澀炎熱,後背濕透一片隻覺發涼陰冷。“那我們再商量一下是否出發?”沉默半晌後,那頭的聲音說:“好,我等你消息,記得回我電話。”
挂掉電話後,我急忙喊上經驗豐富的趙老頭和信得過的阿凱。三人坐在内屋,正在商量何去何從。良久,趙老頭打破了尴尬,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給出了主意:“既然有人要你們去,咱們就去吧。大小姐你洞察敏銳,心如明鏡,有豐富實戰經驗的阿凱寸步不離,外加二狗那小子的軟骨功,老夫還是放心得下。”他頓了頓說:“凡事多長個心眼,除了阿凱之外,其他人都要留顆心。”我知道趙老頭什麽意思,即便不說像我這樣的人也很難做到輕易相信他人。
我們三人決定,必須速戰速決,立刻加快了準備前往犀牛神山的步伐。自從開始準備收拾的時候,表妹聽說我們想拿她中的獎票卻不帶她前行,這小妮子倔強起來鬧了很大一通脾氣,死活也要緊貼着阿凱一同前往,否則就要吵得我們雞犬不甯。實在拗不過她,隻能答應她到時候咱四人一同前去,如此就變成了一個男人要同時兼顧兩個女人的重擔。
離下周一的行程隻剩下幾天,趙老頭對這次的團體旅行很是擔心,尤其加上表妹這種大大咧咧的人更是讓人不省心,盡管如此他也不便多加幹涉,隻是囑咐我一些事宜。夜晚躺在床上,我心裏還是有點發憷,如果說這是一場命中注定的旅行,那這次肯定會是一場生死之線的搏殺。想到這我不安的坐了起來,“離20号下周一隻剩三天。”我翻了翻日曆做了一個記号,時鍾敲響了淩晨12點。
顧豔、巨人、犀牛神山…。一幅幅畫面在我眼前一閃而過,這些看似毫無關系的人和事又是有什麽樣的千絲萬縷地聯系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