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上述種種理由,派出所把這次的案件定性爲謀殺案。表面的結論是有了,可女人的身份卻像一張白紙,整個派出所管轄範圍的居民區沒有一個人認識她,而她身上也沒有一點可以證明身份的證件,連把鑰匙都沒有,最後案件無奈又回到了起點。
時間一長,周圍的群衆議論紛紛,說什麽的都有,有害怕出門的,有互相間猜疑的,有質疑派出所辦案效率的,更有懷疑平房鬧鬼的,許許多多的的議論造成了很差的社會輿論,對派出所來說,顯然是焦頭爛額的一件事。
聽完徐警員的辦案經過,辦公室内鴉雀無聲,好一會兒,莫文才開口問道:“那平房内有兇手出現過的痕迹嗎?”
徐警員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側頭看了看毛所長,似乎有話不敢說。
毛所長原本一臉愁容的表情卻轉變成尴尬的笑容,也是同樣的吞吞吐吐。
“怎麽,把我們當外人了是不是,不說我們可走了。”龍一鳴說着話起勢要走,趕忙被毛所長雙手攔住。
毛所長無奈,說:“請慢請慢,本來我也不想說的,既然三位首長執意提起,我也是有什麽說什麽,嗯……是這樣的,現場一些地方已經被破壞了,留下了不少鞋印,我們對比過,除了您三位的鞋印,就隻剩下死者的了,其他地方也已經被觸碰過,包括屋内、牆壁的損壞和門外的位置,所以實在難以判定有嫌疑人出入的痕迹。”
龍一鳴等人頓時啞口無言,這回輪到他們尴尬了,這話顯然是在“責怪”他們,但介于他們的身份,話還是客氣的,他們沒意識到一時的沖動,竟然忘了保護現場的環境,真是百密一疏,好心辦壞事。
莫文和莫武相視一眼,自顧喝起茶來,不再吭聲。
龍一鳴郁悶了幾秒鍾,強詞奪理道:“誰……誰知道啊,是不是,我們當時是爲了救人,哪裏顧得了這麽多,是不是,再說了,我們也不懂啊,是不是……”
龍一鳴胡亂一通道理,使氣氛尴尬到了極點,莫文一個勁地使眼色讓他不要解釋了,可龍一鳴可不管這些,最後讓莫武硬是拉了回來。
莫文問道:“那你們何不去遠一些的地方去尋找死者的身份呢?”
徐警員接話道:“我們也想過,可時間和人力上不容得我們再毫無線索的尋找下去。”
毛所長點頭稱是,轉念一想,問道:“從您幾位的口供上說,當時還有一個人也出現在了現場是不是,那個叫武三通的人是誰啊?”
莫文這才想起那個不明身份的神秘人,說:“具體我們也不是很熟悉,應該和他無關,可是……”
還沒等莫文把話說完,一道清脆的電話鈴聲驟然響起,是辦公桌的電話機發出的。
毛所長接過話筒“喂”了一聲,接着他的臉色陰沉似鍋底,兩眉緊皺,最後挂上電話後看着衆人神色木讷,好久才憋出一句讓人匪夷所思的話:“死者可能還沒死?”
所有人無不驚愕,而莫武一下子就蹦起來了,大聲說:“不可能,是我第一個發現的,當時檢查過她的脈搏,确實已經斷氣了,怎麽可能還活着?”
其他人同樣疑惑,希望得到毛所長的解釋,因爲他的通話時間有好十多分鍾,肯定還有其他信息的透露。
毛所長提醒大家邊走邊說。一行人急沖沖趕去了醫院。
據毛所長後來的說法,來電的人正是胡醫生,屍體暫存在醫院的太平間,雖然已進行了初步屍檢,但是還沒有結案,按規定屍體将繼續保存。可是昨晚一場突如其來的停電讓本來甯靜的太平間又亂了套,其實停電在一個月内發生個三五次,稀松平常,在晚上卻不多見,因爲不是用電高峰,電壓較爲穩定。
那個年代需要用電的儀器幾乎沒有,所以停電帶來的後果微乎其微,卻除了太平間。胡醫生所在的醫院是解放前國民政府的醫院,已經建了二十多年了,其中的設施相對老化,包括太平間的冷凍設施,一旦停電,屍體就會加速腐壞,即使在冬季,在密閉的環境中也會産生腐化反應,尤其是涉及到刑事案件的屍體,會影響案情的取證。
胡醫生在接到停電的消息後,放心不下便在大半夜趕去了趟太平間,想看看那具女屍的情況,可一進太平間,就感覺氣氛有些不對。因爲平常時間,太平間都有專人看管,可現在那個看管太平間的老師傅卻不見了,找了半天都不見人影,隻得自己獨自查看。由于沒有光源,他手中的手電筒成了唯一的照明工具。太平間他不是第一次來,在這個時間段确是首次,心裏難免有些忐忑。他打開太平間的拉門,并沒有進去,用手電筒朝裏面照了一圈,一具具蓋着白布的屍體并無異樣,那具女屍也安靜地躺在屍床,相對溫度卻高了一些,這樣下去對屍體不利,就想回去讓醫院把備用的發電機臨時借調一下。
醫院有好幾台小型發電機,基本上會用到的機會不多,所以平時都放在倉庫裏,要用的時候再拿出來。
他剛想轉身離開,就聽到裏面發出一陣類似“咔哒咔哒”的聲音,這個聲音很急促,在寂靜的環境下,又顯得很詭異。
多年的醫務工作和無神論教育告訴他要保持理性,于是他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側耳在門外仔細聽了一陣,細想之下才意識到有點像磨牙時聲音,可隻有活人會磨牙,難道死人也會嗎?
這個想法讓他的心裏“咯噔”一下,僵在當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後在責任心的驅使下,他再次用手電筒去找尋聲源。
這一找讓他的頭皮一陣發麻,真是怕什麽來什麽,聲源不是别處,就是那具命案女屍。如果這個時候他離開,就沒有以後的很多事了,可他偏偏是個執拗的人,非要弄個明白,于是徑直走向那具女屍。
走到近前他才發現女屍的上下颚正有規律的上下碰撞,帶動着覆蓋全身的白布也被一塊扯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