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到那個神出鬼沒的“三哥”,如果說是他,倒很像是他的行事風格,這兩年來,他一直在水澤村附近轉悠,也不知道有什麽陰謀,這回有九門家将在,可沒有這麽容易逃脫了。
常不瞳既沒肯定也沒否定,隻是吩咐我們把這三具屍體先藏起來,然後讓我、潤子、龍一鳴扮成屍體,他在隐蔽處等着那個鬼臉老頭,來個守株待兔。
午夜将至,我的心中不免緊張起來,等會兒或許有一場惡戰,一聯想到“三哥”的惡毒手段,不自覺攥緊拳頭,嚴正以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除了樹葉被風吹拂後發出的飒飒聲,隻有被故意壓低的呼吸聲。
今夜注定是個不安分的日子,連天上的月亮和繁星都被遮掩,預示着即将到來的交鋒。
突然,我聽到不遠處有腳步臨近,深一腳淺一腳,似乎還有第三隻腳同時落地,一瘸一拐的,極其不正常。
我斷定常不瞳也感到了異樣,但是仍然沒有下一步動作,我們也隻好按兵不動。
過了一會兒,隻聽到常不瞳“唰”的一聲從樹叢中蹿出,在我身邊帶起一陣厲風,足見他用盡了全力。
事情來得太突然,我還來不及作出反應,但能感覺到事态的變化。我立馬從地上翻起來,跟上常不瞳的腳步,潤子見我起身,“噔”的一聲從地上跳起來,咋咋呼呼像是要去打架。
跑了大概五六米遠,我和潤子都停下來,手電筒照落在對面出現的兩個人——常不瞳和巧兒。
爲什麽巧兒會來到這裏,而且一隻腳還受了傷,她用神幡當作拐杖,常不瞳正摻扶着她向我們走來。
走進我們,龍一鳴不知道什麽時候從一旁跑出來,着急忙慌地問道:“怎麽回事,我錯過什麽了?”
常不瞳擺擺手,接連說出兩個壞消息:“我們中了調虎離山之計,秦道長被抓走了。”
我們不敢相信敵人如此狡猾,究竟暗地裏還有什麽是我們不知道的,我感覺自己穿了件透明衣裳,完全暴露在敵人的眼裏,感覺十分不自在。
我六神無主,不知道該說些安慰的話,還是表示對敵人的憤怒。
我們都看向巧兒,希望從她口中得知一二。
她告訴我們,在我們走後不久,石頭廟就被人打開,她以爲我們這麽快就回來了,再看之下才知道來的是個陌生人。剛開始那人還客套一番,但越來越覺得不對勁,那人言辭躲閃,問東問西,頭上還一直帶着一頂鬥笠,怕是被人見到似的躲躲閃閃,半張麻子臉若隐若現,簡直不能讓人直視。巧兒很清楚這裏是九門的聚地,外人根本無法得知,更加不可能随意進入,本能地對這個陌生人提防幾分。剛好,秦淩聽到聲音從山谷中走到了山洞,兩人一碰面,二話不說便較量起來,最後秦淩舊傷複發被那人偷襲,打中了頭部而暈倒。此時,巧兒也過來幫忙,可是一番打鬥後,自然敗下陣來,但那人并沒有下狠手,隻帶走了病重的秦淩,留下巧兒給我們來報信,至于帶走秦淩的目的并沒有說明。
事情的經過大概如此,巧兒挑了其中關鍵的描述,等我們再想問她那人留什麽口信的時候,她由于在打鬥中的傷勢影響變得神志不清。
現在隻能先回到石頭廟再商議後面的打算。
回去之前,他們都忘了還有三具幹屍沒有處理掉,于是我提醒道:“師父,那三個盜墓賊的屍體怎麽辦?”
常不瞳這才想起,考慮了一下後說:“嗯,你們先把屍體帶回去,讓島民發現會暴露我的身份。”
說完,常不瞳便繼續扶着巧兒向樹林外走去。
在場隻剩下我們三個人面面相觑。
龍一鳴打了個大哈欠,懶懶地說道:“一人一個,誰也别想落下。”說着,他一轉身向後走去。
我瞥了他一眼,心裏打起小算盤,怪不得剛才沒見他第一時間過來,原來是睡着了,太缺心眼了,非得治一治他的臭毛病。我一聯想到那三具惡心的幹屍,背在身上那股臭味十天半個月都甭想洗掉,于是拽了拽潤子的衣角,小聲說:“潤子,讓你師父把那三具幹屍都背了吧,我們先溜怎麽樣?”
“那可不行,讓他知道我有這心思,非打死我不可。”潤子連連搖頭。
我思考了一會兒,心生一計,貼在潤子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他爲難地看看我,又看看前方的龍一鳴,勉爲其難地點點頭。
我并沒有耍陰招,而是使用了《道家三十六術》中的一個特别的法術,之所以會讓我在此刻使用,也是當前的環境和龍一鳴的态度所緻。
走屍術,源于湘西一脈,經改良後更易操縱,隻需在陰氣上而陽氣下之時、濁氣散而清氣聚之間(指的是午夜時分),走屍者需童子之身,将滴純陽之血于屍身眉心,吹純陽之氣于屍身口中,配合符咒遮于兩目,符咒撤時便是棄屍之時,切記不可重複在同一屍體上,否則必反治其身。
龍一鳴已經将三具屍體從草堆中搬出來,我給潤子使了一個眼色,他走龍一鳴跟前,說了我的方法,他喜笑顔開,讓我快點施法。
我故意爲難道:“龍前輩,走屍術我也是第一次使用,需要的是純陽之血,可我和潤子的血都沒什麽用啊,這裏隻有您的血最純最陽,能不能貢獻一點啊?”
龍一鳴想了想,反問道:“我怎麽覺得這純陽之血指的是童子血啊,你們沒有騙我?”
我暗暗驚訝,這老小子懂得還不少,但是豈能這麽容易被他看穿,便否認道:“當然不是了,純陽之血指的是舌尖血,我能看得出這裏陽氣最盛的除了您别無他人,我騙誰也不敢騙您不是,哎,時間耽誤不得了,您也不想背着臭烘烘的屍體走一路吧!”
龍一鳴擠了擠眉毛,一拍大腿,答應下來。我一看有戲,連忙從身上掏出三張黃色道符,挨個貼在三具屍體的雙眼上,等待着他滴血吹氣。
龍一鳴把一具屍體的頭擡起來,咽了咽唾沫,隻見他咬破舌尖,用手舔了舔點在屍體的眉心,然後掰開它的嘴巴,湊近吐了口氣,完了厭煩地扔在地上,接着把其餘兩具屍體依樣畫葫蘆,等待着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