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嚴肅地說:“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立刻走……”
麻子爺爺哪還顧得了解釋,先把自己的命保住要緊。他把麻布袋往肩上一扛,撒腿就跑。跑了一段,忽然聽到背後有人在大聲呼救,靜心一聽,就是剛才遇到那個長官的地方,難道他遇到了危險,但是他有手槍,有什麽可以威脅到他,難道危險的程度已經到了讓他連開槍的時間都沒有了嗎?
突然,一陣腥風襲來,麻子爺爺提鼻子一聞,頓時感到惶恐不安。他意識到那個長官遇到了什麽,但是這個季節不應該會出現啊,如果不去救他那真是回天乏術了,但是自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思緒片刻後,他做了一個讓他現在想來懊悔不已的決定——去救人。
他放下麻布袋,跑了回去。
和他預料的差不多,是一條蟒蛇,胳膊粗細,白瑩剔透,不過看不出是什麽品種,隻是微微透着一股靈氣。在捕蛇人的眼中,這類蛇有特殊的名字——靈蛇,因爲它和普通的蛇不同。
動物不像人類等靈長類動物會思考,它們的智商很低,或者幾乎沒有,但是靈蛇的智商非常的高,雖然不及人類,但是和一般的動物相比,那是明顯高出一籌。所以很多少數名族或農村地區的人會把這類動物奉爲神靈,被當作是神仙派下來的使者一樣供奉,祈求某種願望。
話說回來,有的時候,這些自然界特殊的動物傳達出來的行爲訊息隻是一種本能,隻不過被我們人類一廂情願認爲是有特殊含義罷了。
這條白色蟒蛇在麻子爺爺多年的捕蛇經曆中見所未見,下意識對眼前的蟒蛇有了敬畏。隻見蟒蛇的尾端挂在樹杈,從上往下垂,另一端纏住長官的脖子。眼看長官的雙腳被離地擡起而導緻呼吸不暢,痛苦地四處亂抓,手槍也脫手掉下,不用幾秒鍾的功夫就會被咬死,就算咬不死也會被勒死。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麻子爺爺從懷中掏出未拆包的雄黃粉,往蟒蛇扔去。雄黃粉剛好落在蛇身上空的位置,散落開來,瞬間嗆人的氣味刺激了蟒蛇的嗅覺。蟒蛇怪叫一聲,往樹杈逃去,同時松開了長官。
麻子爺爺見蟒蛇已逃,上前攙扶住長官,問詢他的傷勢,除了他的脖子被勒出一道紫印,并沒有生命危險。
雄黃粉在空中慢慢落下,同時也嗆到了樹下的兩人,麻子爺爺又把長官移位到另一棵樹下背靠樹幹休息。
這時,那個長官咳嗽了兩聲,伸手指着剛才掉落手槍的位置。麻子爺爺隐約可以看到手槍掉落在那棵樹下的石縫中,見蟒蛇不見蹤影,于是又回去撿拾。
他趴在石面上,右手往下伸,三勾五勾就差那麽一點距離,他使勁把身體往右下傾斜,臉向左上方看去。這一看卻把他吓得頭皮發麻。那條蟒蛇正瞪大了紅似滴血的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他,眼神中充滿了挑釁,好像在說,你終于落在我的手上了。危險再次降臨,蟒蛇如出一轍,不慌不忙地從樹杈上垂下來,紅色的信子一伸一縮,好比是正在享受獵物帶來的愉悅,一步步吞噬着面前這人的恐懼。麻子爺爺想把手拔出來閃人,但是黴運也同時降臨,他的手卡在了石縫中,恐懼使他全身僵硬,右手也彎曲不了。老天爺,不是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麽,難道回報我的是如此惡果。麻子爺爺不敢相信自己第一次救人舍了性命,如果上天注定自己命該如此,還能強求什麽,再反抗隻會讓自己更加痛苦,不如閉上眼睛等死算了。雖然他是這麽想,但還是被無形的壓迫感包圍了抖成篩糠的身體,連呼吸都幾乎無法喘勻實了。他不敢想象自己的死亡是什麽樣子,難道會被吞進這條蟒蛇的體内,慢慢地被酸液消化。想到這裏,他驚恐地睜開了眼睛,見到蟒蛇并沒有露出刀鋒般的尖牙,而是繼續吐着信子懸空在他的頭上,好像在全神貫注地研究一件稀奇的古董。麻子爺爺被搞得雲裏霧裏,恐懼逐漸轉變爲費解,蟒蛇的唾液一滴滴掉在他的臉上,火辣辣地疼,就像被潑了硫酸,“嗤嗤”冒起白煙。雙方對視着,誰也沒在意到離他們幾米遠的地方出現了四五個人,正一步步向前挪動,一杆杆步槍正對着他們。“砰……”“砰砰砰……”不知道誰先開了第一槍,引發其他人紛紛扣動扳機,一時間槍聲四起。蟒蛇回頭一瞪,迅速蹿入石縫中。麻子爺爺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吓了一跳,下意識往石縫中看去,原來裏面有一個洞,蟒蛇已經鑽了進去,成“u”字型,頭部和尾部都露在洞外。詭異的一幕發生了,蟒蛇咧開嘴,嘴角微微上揚,好像對着他笑……“啊!”麻子爺爺叫了一聲,同時間,蟒蛇退入洞中,消失不見。麻子爺爺驚魂未定,腦子裏全部都是剛才那一幕,這時,已經麻木的身體被人拉起來,帶着酸痛的右手也被生生扯出。四五杆槍齊齊對着他的腦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但是他發現這些人和那個長官不同,眼神非常犀利,而且帶有一種輕蔑和敵視。“你們……我……不是……”麻子爺爺不知道如何爲自己的身份辯護,期盼樹下的長官爲自己說句話。本以爲長官會爲他解釋,但是他的語言又讓他驚出一身冷汗。這些都是鬼子,麻子爺爺暗怵不好,等待着又一場險境。叽哩咕噜一段對話,這些人時不時望向他,又望向長官,又是搖頭又是點頭,驚訝、微笑、疑惑的表情變顔變色,讓他琢磨不定。麻子爺爺不知道自己的結局會是怎樣,不過從他們的交談中聽出語氣從開始的争吵逐漸變成正常的對話,不由得放下心來,勉強能夠靜下心去聽他們說的什麽,希望得到如“放了他”等隻言片語。最後讓他知道危險過去的是這些人都收起了槍,扶起長官往山的另一邊走去,連一個字都沒有留下給他,當他是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