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門很脆生,因爲着急我們用的力氣也很大,三兩下便被我們敲破了幾個洞,但還是見不到裏面的景象。
潤子推開我們,一腳踹向木門,屋檐下的木屑劈頭蓋臉地落下來,同時震落了大片帶有黴味的粉塵,辣得我們睜不開眼睛。
我連忙向後退了幾步,待粉塵散去,我們都呆住了。一條大腿粗細的白色大蟒蛇正纏繞着麻子爺爺的雙腳、腰部,他用手掐住蟒蛇的頸部使勁不讓蛇頭靠近他那張滿臉麻子的臉孔,在昏暗的光線下看不出一點表情。
“救……救……”麻子爺爺勉強擠出幾個求救的字眼,緊接着又是一聲痛苦的慘叫,應該是被蛇纏得痛不欲生。
我們都被眼前的情形吓得愣住了,一時半會兒感到手足無措,還是潤子膽氣足,拿起掉在地上的鐵鉗(應該是麻子爺爺與蟒蛇搏鬥時掉落的)就往蟒蛇的尾部插去。我和大寶也尋找着有什麽可以用來當武器的工具。
潤子的動作極重極快,幾乎把蟒蛇的尾部斬斷,一股腥血直接噴到他的臉上、身上。
蟒蛇感覺到了痛楚,一雙冒着紅光的眼睛惡狠狠地盯向潤子,一張血盆大口轉瞬及至,但它沒有放開麻子爺爺,而是高高躍起把他也帶到了半空,力量之大出乎我們的意料。
幾乎同個時間,潤子也意識到了危險,鐵鉗根本不能用來抵擋蟒蛇的進攻,于是慌忙向門外逃去,但他不知道我和大寶、小寶已經準備多時。
“彈……”我一聲令下,手中的彈弓齊向蟒蛇的頭部彈去。
“啪啪啪……”桃木彈丸彈在了蟒蛇的頸部和嘴裏,雖有些用處但還是無法阻止蟒蛇的攻勢。
我靈機一動,既然你死盯着潤子不放,那我就彈你的眼睛,讓你做個瞎子。
我招呼一遍,果然這一招效果明顯,第二輪的彈丸有一顆擊中了蟒蛇的眼睛,一聲嘶叫後,蟒蛇向一側退去,同時也松開了麻子爺爺。
“不能讓它逃走……”麻子爺爺大聲喊道。
我們也殺紅了眼,趕緊乘勝追擊,幾輪彈丸的攻擊下,蟒蛇爬上窗戶邊的一張木桌上想奪窗而逃。眼看蛇頭已經沖破了窗戶紙,這時候,潤子拿着鐵鉗從地上躍起,然後騎在蛇身上,看準位置,直直地插穿了蟒蛇的七寸,向上一拔,一顆血紅色的心髒帶着跳動挾在了鐵鉗上,片刻後這顆心髒停止了跳動,蛇頭也耷拉在窗沿一動不動。
武松打虎,這是我看到這一幕的第一印象,而潤子真做了一回英雄。
我差點就鼓起掌來,但眼前還是先關心一下受傷的麻子爺爺比較要緊。
大寶和小寶扶起麻子爺爺,把他帶到一張木闆床上。潤子紅着臉,有氣無力地從蟒蛇身上翻下來,大口喘着粗氣,身上幾乎都是蟒蛇的血迹。
詢問後得知潤子和麻子爺爺都隻是些皮肉傷,并無大礙也就放下心來。
“太謝謝你們了,差一點我就要死在這個畜生口中了。”麻子爺爺依然心有餘悸。我非常不理解爲什麽村裏會出現這麽大的蟒蛇,印象中隻在農田中零星遇見過幾條小蛇,況且麻子爺爺這麽有經驗,犯不着會不自量力去抓捕連自己都無法對付的大蟒蛇,便問道:“您怎麽會把這條大蟒蛇帶到家裏,您還在捕蛇?”麻子爺爺苦笑道:“咳咳……還捕什麽蛇啊,那是過去的營生了,你們沒看到我門前的鐵籠子都快爛了嗎?”我回想起來确實如此。“那怎麽會……”“哎,年輕的時候在各地捕蛇,賣不了自己泡酒吃肉,殺生過多,造了不少孽,現在有報應了。”麻子爺爺搖搖頭,用手指向屋子的一角。随着他的指向,我們看到屋子裏陳列着琳琅滿目的蛇制品,蛇蛻、蛇酒、蛇藥,還有些曬幹發黑的蛇肉。麻子爺爺回憶道:“大約在十五年前的一個冬天,我路過一座被當地人稱爲蟒山的大山,聽說山上有很多蛇,于是我就前去捕蛇……”那天,麻子爺爺來到蟒山,還沒進山就能聞到陣陣從蛇身上發出的特有氣味,這可把他樂壞了,在他眼裏這就是一座寶庫。因爲是冬天,蛇都在冬眠,如果直接從蛇洞中開挖未免太費時間,也隻有外行會這麽幹,他這種老蛇夫自然有更加簡單利落的辦法,于是他準備了兩壇醋,打算引蛇出洞。在冬天捕蛇有很多技巧,從看地形、找洞、選洞、聽洞、引蛇等等,都是細緻活。他大概觀察了一下地形,朝向陽光充足的地方多見蛇洞。一般來說,蛇本身不會打洞,幾乎是霸占了老鼠的洞穴,如果洞口光滑,沒有抓刨的痕迹,**分是個蛇洞,洞壁越大蛇就越大,或者蛇的數量越多。那蛇是不是一定就躲在裏面呢,運氣好還能在洞口發現蛇蛻,如果蛇蛻的頭朝外,說明蛇在裏面(反之則不在),那就百分百可以斷定這是個蛇洞,而且一定有收獲。他在選完洞後,折了一根長枝條捅入洞中,試探着裏面的動靜,這時傳出輕微的“沙沙”聲,而且聲音很雜,應該有不少蛇在冬眠。最後就是引蛇了,他把洞口挖大了一點,把醋倒在洞口,然後用身子擋住冷風,彎成弓形不斷往洞内吹熱氣,幾分鍾後,一條拇指粗細的菜花蛇緩緩從洞口爬出。他一把抓住蛇的三寸裝入麻布袋,緊接着又出來兩條,全部裝入了袋中。如法炮制,麻子爺爺又抓了幾十條,正在他爲今天的收獲興奮不已的時候,一個人不知不覺中正舉着手槍站在他的背後。“幹什麽的?”那人厲聲問道。
麻子爺爺扭頭一看,槍眼直逼着自己的雙眉之間,立刻被吓得六神無主,半閉着眼睛求饒道:“我……我隻是個捕蛇的,長官饒命,長官饒命……”偷眼觀瞧,隻見那人身着粗布衣,一副老百姓的打扮,但是普通的老百姓怎麽會有槍呢,讓他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