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很悶很燥,不一會兒就覺得呼吸不暢、渾身淌汗,雨水和汗水交織在一起,黏黏糊糊的。
潤子走到洞口呼吸着新鮮空氣,雙手接了一灘水灑到洞内,周而複始,對我們說:“不知道這場雨要下到什麽時候,天都暗了,你們也過來接點水,雨水很清涼,灑在地上能涼快點。”
大寶、小寶也過去接水,而我直直地看着他們重複的動作,一點都不覺得悶熱,相反越來越冷,一瞬間,我懷疑自己受了涼。
我第一次察覺到我過于敏感,好像對任何事都抱有不好的預感,我沒想到這成爲我人生道路上的轉折點。
潤子好像發現了我的失常,走到我面前問道:“十二,你沒事吧,剛才就發現你不對勁,怎麽一句話都不說,快,把衣服脫了,不然真會着涼的。”
我“哦”了一聲,把上衣舉過頭頂的那一霎那,我終于明白了山洞内的異常,“啊”地叫了出來。
他們被我的叫聲吓到,驚恐地望着我。
“十二,你别吓我,荒山野嶺的,經不住你這一喊。”
“你們沒發現嗎,外面這麽暗,山洞内又沒有明火,爲什麽我們還看得這麽清楚。”我連忙解釋道。
我們幾人相視一眼,才恍然大悟,山洞内詭異的氣氛讓我們從腳底涼到了頭頂。
因爲是大白天,暴雨又來得這麽突然,慌亂中自然而然認爲開放的山洞是能透進光線的,但是很快外面陰雲密布,黑的就像鍋底,反而山洞内光亮如常,這絕對是不正常的。況且我們又沒有來得及生火,在光線不充足的條件下,我們不僅能見到彼此,而且我進山洞後觀察了一周,每個地方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一定存在某種未知的細節,使我們産生了視覺的盲點。
經我這麽一說,他們不自覺往洞口擠,瞪大了雙眼捕捉着山洞内的一切,生怕突然冒出一個吓人的怪物。
“不……不會是有鬼吧?”大寶好不容易從嗓子眼擠出幾個字,吓得小寶躲在他身後,一隻腳已經跨到了洞外。
“大家不要慌,絕對不是鬼,而是有什麽我們之前忽略的細節沒有發現,仔細找找肯定有收獲。”我穩了一下情緒,再次觀察起山洞。
洞内還是同樣的悶熱,“呼呼”的風聲在外面狂亂肆作。可能是待的時間長了,眼睛開始慢慢适應,我發現有一股或者幾股青色的冷光時有時無,好像是由一個地方發出,又像好幾個地方同時發出,幾乎照亮了整個山洞,但是歸根到底還是要查出光源所在,這才能解釋根本原因。我可不想躲在這麽一個讓人發怵的地方。
就在這時,潤子好像發現了蹊跷,對我們喊道:“你們看,這石頭會動……”
潤子正蹲在一塊半黑半綠的岩石旁,苔藓稀稀拉拉覆蓋在上面,他正想用手觸碰,我連忙喝止了他。
潤子連忙縮回手,站起來退到我身邊,神情緊張地盯着這塊石頭,仿佛時間都凝固住了。“你們看,這些石頭都在動。”站在洞口的大寶驚呼一聲。我和潤子瞬間回頭,果然,躁動的石頭連成一片,好像整個山洞都活了起來。“嘶嘶……嘶嘶……”循着聲音望去,我看到腳邊的兩塊緊挨的石頭縫中露出一個發着青光的小腦袋,蛇?我的頭皮陣陣發麻,強忍着恐懼,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我的第一感覺确實是蛇,但是從來沒見過會發光的蛇,難道就是這個怪物造成的光源,太不可思議了,自然界還有這種動物。我的上半身向後傾斜,引起了潤子的注意,他從我的眼神往下看,沒控制住,“哇”地一聲叫出來。随後大寶、小寶也發現了“蛇”頭,他們娴熟地拿出彈弓朝向目标,盯了一會兒,又慢慢放下,可能是發現了它沒有攻擊性。我們沒有一個人敢輕舉妄動。這時,出乎我們意料的事情發生了,那個動物竟然有四肢,遍體的青光猶如一根燈管。它在我的腳邊嗅了嗅,突然彈開,像是很怕我,接着又爬向潤子,但沒有反應,最後向洞外爬去,而它爬行過的痕迹殘留下了青光的腳印。潤子在我耳邊輕聲問道:“會發光的四腳蛇?”我點點頭,現在隻有這種解釋了。緊接着,一條條四腳蛇絡繹不絕地從石縫中鑽了出來,悄無聲息地從我們的腳邊爬向洞口,并沒有對我們發起攻擊,有的隻是在腳邊嗅了嗅,最後都若無其事地爬出了洞外。山洞被照得更亮了,眼睛根本無法睜開,我們隻好争先恐後地跑出了山洞。當我們還在爲那些發光的四腳蛇感到驚訝不已的時候,暴雨已經悄然停止了。外面的空氣非常清新,陽光似乎更加強烈了,讓我們的精神爲之一振,而那些四腳蛇早已不見蹤影。“乖乖,吓死我了,還以爲是蛇呢!”潤子心有餘悸。大寶笑道:“原來是四腳蛇,可惜了,忘記抓一條,那晚上就不用點燈了。”小寶緊接着說:“這種怪東西你也要,我都起雞皮疙瘩了。”大寶不服氣地說:“裝在瓶子裏,怕什麽,以後還不用抓螢火蟲了呢。”……一場有驚無險的山洞所遇就在所有人的笑罵中度過了。他們陸續走回正道,我回頭望着漸漸消失在眼眸中的山洞,不禁唏噓。後山上除了那些寂寂無聲的屍骨,不知道還有多少未被發現的事物。大約半個小時後,我們來到了麻子爺爺的木屋。木屋前放着幾個鏽迹斑斑的鐵籠子,還有幾個沾滿泥垢的石墩,雨水浸泡後的殘枝枯葉厚厚地覆蓋在門前的地面,一腳踩下去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久未人至的場景讓我想到護林員的臨時歇腳處,他能夠在這樣一個地方長久居住,真是佩服他的勇氣。“咚咚咚……”潤子敲着木門,同時間,裏面傳出一聲悶響,好像是有人在擊打什麽,等了片刻後,無人應答,潤子又敲了幾下,突然,一聲凄慘的叫聲從屋内傳出,我們意識到不好,紛紛加入敲門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