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飛躺在一處閣樓的屋頂上,看着天空那一輪圓月,卻是無論如何也靜不下心來。
在外漂泊了整整七年,他終于回來了,然而,當他再次踏上這片故土的時候,除了心痛,竟然再也沒有其它的感覺。
白天的時候,他已經回過自己從前的家了,然而,此時,他的家早已被當地的土豪所占,建起了一座豪華的宅院,即便與當初的林家大宅相比,也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對于此,林逸飛表現得很平淡。
如今的他已經不是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了,也許是外面紛繁複雜的環境所賜,也許是心底裏隐藏的仇恨使然,現在的林逸飛對一切看得都比較淡,而他唯一所關心的,便是滅家之仇。
轉眼間,他已經獨自過活了七年,七年來,他每日勤學苦練,常常面臨生死考驗,武藝已是登峰造極,然而,讓他不解的是,就算以他現在的武藝,想要将一處豪宅變成一片廢墟也是不可能的事,這讓他的複仇之路一片渺茫,他實在想不到究竟是什麽樣的人有如此本事。
想到複仇,林逸飛又不禁想起了父母兄長,想起年少時無憂無慮的自在生活。恨,林逸飛的心中充滿了仇恨,無論走到何處,他都要找到仇人,爲父母報仇。林逸飛的心久久不能平靜,而且越來越激動,現在的他需要發洩。人影一閃,林逸飛已經竄出幾丈遠,幾個起落就不見了蹤影。
鳳陽城城郊的樹林裏,林逸飛盡情地發洩着,每一掌揮出,都會有一棵樹倒下,所過之處,一片狼藉。不消片刻,整片樹林竟已消失不見。
也不知道揮了多少掌,終于,林逸飛感到丹田處一陣燥熱,像是有一團火在燃燒一般,林逸飛知道,自己又要突破了,前人無法達到的理論中的境界,終于要在他身上達到,疾風掌第十二重,他終于練到第十二重了,如果父親還在,知道自己練成了疾風掌的最高境界,不知會高興成什麽樣子,想到此,林逸飛的心又是一陣疼痛。複仇,一定要複仇。
站在鳳陽山山頂,林逸飛俯瞰着整個鳳陽城,在這裏,他曾經生活了八年,這裏曾經是他的家,可現在卻不能給他真正的家的感覺了,因爲他的家已經不在了。
這次回來,林逸飛也隻是爲了感受一下故土的氣息,不過顯然,七年的時間,這裏的變化太大,已經完全沒了所謂的故土氣息。是該離去了。
林逸飛決定,他要挑戰天下所有高手,找到能夠舉手投足間便有毀天滅地之能的人,那個人,可能就是他的仇人了。而即便是不敵而身死,他也絕對不會有任何的怨言。七年的時間,林逸飛已經對整個武林有了一個大緻的了解,而武林中修爲最高的,莫過刀神、劍神和槍神了。…………
西北大漠,大漠狂刀盧一峰家中,盧一峰正在武場上演練狂刀決。大漠狂刀,嶺南劍神,河東槍神,此三人在當今武林可以說是泰山北鬥般的人物,排名不分上下,都是年少便成名之輩。
傳說,大漠狂刀能刀斷流水,出刀無影無形,讓人防不勝防,很多挑戰者都是還沒看見刀,就落得慘敗,好在狂刀雖狂,卻總是點到即止,并不要人性命,而事後更是對挑戰者指點一二,所以江湖名望甚大,很多高手都被他指點過,所以,江湖上的人尊稱其爲刀神,以表對其的敬重。林逸飛的第一站便是刀神所在之處。
演武場上,狂刀收刀而立,向着場外道:“朋友,來者是客,還請現身一見。”
林逸飛從暗處走出,飄然來到近前,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狂刀。其實,看到狂刀的第一眼後,林逸飛就肯定,狂刀絕對不是他的仇人,這是一種感覺,沒有什麽依據,本來林逸飛想直接走人,可狂刀畢竟成名已久,還沒等林逸飛離開,便發現了他。既來之,則安之,反正也已經來了,那就和前輩切磋切磋也不錯。
“後學晚輩林逸飛,請前輩賜教。”林逸飛并不多話,隻一句,簡單明了。
狂刀也在打量眼前之人,高手,絕對是高手,要不是林逸飛掉頭離開時放松了警惕,他還真沒發現竟然有人在離他如此之近處看他練功,就算是與他其名的另兩位也不能辦到,可眼前的少年竟然辦到了。
現在的林逸飛雖然隻有十五歲,但從小習武的他發育良好,再加上成熟的早,俨然一副十七八歲的樣子,即使如此,也夠讓狂刀吃驚了,不到二十歲,竟然把功夫練到如此,實在是難得。
狂刀收起輕視之心,像對待同級别的高手般抽出成名寶刀——金絲龍鱗閃電劈,随後抱拳道:“朋友,請亮兵器。”
“不必了,我的雙手就是兵器。”林逸飛不冷不熱地答道。
其實也并非林逸飛比狂刀還狂,隻是他還真沒有兵器,疾風掌練到極緻,普通兵器很難對其造成傷害,所以以掌對刀,并非自大之言。
狂刀聽了林逸飛的話道:“既然如此,那便請了。”說着,便已栖身而上。
狂刀的刀可非浪得虛名,簡單的一招力劈華山,在狂刀使出,威力卻是無比驚人。林逸飛生起好勝之心,不閃不避,忽然擡起了雙手,竟是要以雙掌硬接狂刀這一招。
見到林逸飛竟然要空手入白刃,狂刀屬實是吓了一跳。對于自己的這一刀,狂刀可謂是信心十足,别說是用手了,就是一般的兵器也絕對扛不住他的寶刀。林逸飛如此年輕,若是真的被他一刀劈死,那可就太過可惜了。
然而,此時再想變招已經來不及,狂刀隻能盡量收回内力,并讓刀的走勢偏開一些,避開林逸飛的頭部。不料,就在狂刀的刀即将偏開林逸飛的身體,從他的一旁滑落時,讓他不敢置信的一幕出現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林逸飛的右手竟然抓住了刀背,而狂刀運足七成内力的一刀,竟然生生的被林逸飛抓住了。狂刀能夠感受到從刀背傳來的大力,隻是略一感知,他便明白,林逸飛的内力,似乎還在他之上。
“好功夫,好内力,再接老夫一刀。”狂刀也是起了好勝之心,而且他知道,這個對手絕對值得他用全力了。内力一吞一吐,金絲龍鱗閃電劈一陣震動,使得林逸飛不得不放開抓住刀背的手。幾乎是間不容發的,一招橫掃千軍已經從林逸飛的身側殺到。
林逸飛雖然從小練功,但除了小時候與父親切磋之外,還從未與這樣的高手過過招,心裏也頗是興奮。見刀光襲來,而且似乎比上一招狠得多,他也不敢再硬接,而是選擇了閃開。以他的身法,想要避開這一招卻是一點兒也不難。
兩人過了數十招,幾乎都是狂刀進攻,林逸飛防守,畢竟林逸飛交手經驗不足,恰好通過這次積累經驗。
“哈哈哈,痛快,想不到小兄弟小小年紀,功力竟然如此深厚,與你相比,老夫真是自歎弗如。隻不過看小兄弟你隻防不攻,不知是何原因?”
打了半天都是自己在攻擊,雖然他是爽了,但林逸飛不進攻,他就感受不到威脅,這麽打,對他的好處卻是不大。
“前輩不要誤會,并非是晚輩不想攻,隻是晚輩從未與高人交過手,不知道從何處攻擊。”說到這,林逸飛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而他的話也是事實,七年的在外漂泊,雖然總能經曆生死考驗,與人動手也是家常便飯,但林逸飛還從來沒有和這麽厲害的高手過過招,刀神的防守滴水不漏,哪裏是他這種低級的招式所能應付得了的?若非他内力高深,還要遠在狂刀之上,他怕是早就敗了。
“哈哈,原來如此,小兄弟的功力天下少有,不知師從何人?”狂刀閱人無數,知道林逸飛并沒有說謊,不過正因如此,他才更加的好奇了。
“晚輩沒有師傅,一身功夫也是家傳。”要說師傅,林逸飛的師傅也隻能是父親林忠義了,說是家傳也無可厚非。
“哦。”狂刀淡淡的點了點頭。雖然想知道是什麽樣的人能教出從如此的弟子,但看到林逸飛的表情,他也知道人家不想提,狂刀本就是狂放不羁之人,别人不願說,他也就不再多問。
“小兄弟,老夫向來喜歡與人切磋,不如小兄弟就在寒舍屈居幾日,如何?”狂刀一時間又動了愛才之心,卻是想指點林逸飛一番。
林逸飛豈能不知狂刀之意,狂刀向來都是先比試,然後指點,自己雖然内力深厚,卻沒有與高人交手的經驗,恰好把握這次機會,彌補自己的不足。
“如此,那便打擾前輩了。”正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既然有這麽好的學習機會,林逸飛當然不會錯過了。
接下來的幾日,林逸飛每日與狂刀切磋,武藝突飛猛進,不可同日而語,再與狂刀交手,已是有攻有守,不複當初隻守不攻的狼狽。
七日後……
“多謝幾日來前輩的指教,晚輩感激不盡,隻是晚輩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在此打擾前輩了。”複仇心切,林逸飛實在不想再多耽誤時間,便與狂刀辭行。七日來,憑借着得天獨厚的天資以及深厚的内功工地,林逸飛已經将狂刀的招式學了個七七八八,許多精妙的招式都被他熟記于心,與來這裏之前相比,提高的可不是一個兩個層次。
“哎,”聽了林逸飛的辭行之言,狂刀一聲長歎,“老夫見你心事重重,定是有事在身,也就不再挽留了,隻是小兄弟武功高強,切記多爲武林造福,萬萬不可爲害百姓,否則,即便老夫武藝不如你,也定要斬殺你。”
不怪狂刀擔心,林逸飛平時雖然表現的中規中矩,但冷漠仇恨的眼神确實令人擔心,如若控制不好,把這些仇恨轉嫁到武林中,那絕對是一場災難。
“前輩放心,晚輩自有分寸。就此告辭,後會有期。”說完,林逸飛已使出疾風掌的身法,消失不見了。至于狂刀的擔憂,他根本就不想做什麽承諾,因爲他知道,自己不是惡人,更不會做出什麽人神共憤的事情。
看着林逸飛消失,狂刀暗自歎了口氣,“哎,隻希望我沒有做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