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景色的變化打斷了她的回想。從沉思中回來,希爾瓦娜斯發現她不知不覺已經快到目的地了。
遊俠将軍似乎又來了精神,她強迫自己無視因爲某些回憶而發軟的雙腿,加快速度往前走去。
幾分鍾以後,她不得不放慢速度。因爲她進入一座哨塔的廢墟。它橫在這條小路上,如同這片土地上其他随處可見的廢墟一樣,這裏斷壁殘桓間黑色的戰火痕迹曆曆可見,據說這是獸人的傑作。
獸人……
這個詞又掀起了她另一段痛苦的回憶。她唯一的弟弟就是死于獸人的入侵。
不知不覺間希爾瓦娜斯停在這座舊哨塔的塔基邊,凝視這孤單的建築。她痛苦地搖了搖頭,似乎這樣就可以把那些慘痛的回憶從腦海中驅逐出去。她告誡自己沒時間沉浸于悲痛之中了,還有個重要的事情要——
——塔基邊有一串奇怪的腳印。希爾瓦娜斯走了過去,血液似乎凝固住了。檢視結果告訴她,這巨大的腳印決不是人類的,而腳印還是不久前留下的。
遊俠将軍迅速檢視四周,發現這空曠地遍布着這種腳印,有某些東西聚集在此很多天了。
不安感開始滋生,她擡起頭來,決定趕快離開這裏。她大步走過了廢棄的哨塔。令她大吃一驚的是,她在哨塔後面發現了一群巨大的身着铠甲的獸人。
希爾瓦娜斯不知道爲何自己沒有發現這些就在附近的敵人,難道自己的感覺已經不再敏銳?按說任何一個已經出師的遊俠都不可能發現不了這近在咫尺的敵人。她苦笑着拔出了随身的短劍,這麽短的距離已經沒有弓箭出手的餘地了。
領頭的獸人已經拔出了他背後那柄巨大的戰斧,身後的士兵也舉起了武器。希爾瓦娜斯咬牙切齒的揮舞起她的劍,毫不畏縮的目光中懷着深深的仇恨,與獸人們戰在一處。
然後她立刻明白了問題出在哪。她面對的獸人和那些會因爲失血和受傷而衰弱的敵人是兩回事,無怪她發現不了這群死人,除了眼睛還有什麽能發現一群靜靜站立的連呼吸都不需要的家夥呢?
隻是這結論來的已經太遲了。在吃了被她割斷喉嚨的兩名獸人的重重攻擊以後,得出結論的同時痛苦也淹沒了她全身。被擊倒的遊俠将軍試圖站起來,然而肋骨斷裂的劇痛使她無法承受。希爾瓦娜斯覺得精疲力竭,苦不堪言,甚至感覺自己已快死了。意識開始漸漸模糊,黑暗籠罩住了她……
遊俠将軍陷入了夢魇之中。夢中的她又回到了黑石塔之中,被某個人類像個漂亮的小玩偶一樣擺弄。這一段像檢查貨物一樣檢查她的身體的經曆反複出現,沒有盡頭。每當那個男人掏出手帕,把右手上的水漬擦幹淨以後,畫面就會一下子跳回他拿着金色的毛發和她的頭發作對比的時候。随後就是再一次感受那冰冷又粗糙的手掌……
光從天窗裏灑進來,輕風吹過房間,卷起一陣細塵。白色的大蠟燭整齊的排列在巨大的彩色窗戶前,窗戶前是一幅自豪的帝王般的戰士畫像。數以千計的彩色玻璃碎片點綴着他寬闊的面容和貴族般的氣質,他全身被金色的光輝包圍,一手拿着巨大的戰錘,一手捧着一本皮面的書。
希爾瓦娜斯驚醒過來,孩子們歡樂嬉鬧的聲音穿過了附近的窗戶。從外面傳來的聲音告訴她她似乎得救了。遊俠将軍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她搖了搖頭,清醒自己模糊的意識,開始琢磨着自己睡了多久了。
床單和衣服都被汗浸濕了,也許并不光是汗水,使她感覺十分不舒服。希爾瓦娜斯的頭也疼的好像要炸了一樣。她深深地歎了口氣,回想起自己一直在做夢,夢裏隻有她和那個可惡的男人。
陽光照在她的身,暖洋洋的。不經意間希爾瓦娜斯又回憶起夢境和某些記憶,那冰冷的手掌和粗糙的感觸使她臉頰發燙。身體裏也好像有暖洋洋的東西在流動,好像耳朵裏灌進水了,想要倒出來的感覺。她不由自主的倒下去,身體繃緊,雙腿控制不住的伸直……
王啓年推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軟軟倒在床上的遊俠将軍。希爾瓦娜斯頭發散亂,一縷金發甚至出現在嘴角,臉色紅潤卻雙目無神,滿身大汗目光渙散的盯着天窗,有氣無力的喘息着。
不過當她看到進來的王啓年之後還是掙紮着坐了起來,向他緻謝——這一次王啓年用的是他的本體。在發現封印其實一點用都沒有以後,他破罐子破摔的把自己的本體放了出來,反正血肉化以後有世界樹近乎無盡的生命能量供給也算得上不死之身了。
自稱王啓年的大主教和遊俠将軍進行了短暫的交談就留下了希爾瓦娜斯靜養。
他本以爲希爾瓦娜斯會在休養一陣以後再去跳坑,但第二天這位倔強的遊遊俠就強撐着下地,前來辭行。她堅持要前往洛丹倫去找奧特蘭克的泰達米爾國王,王啓年根本攔不住。
“說真的,女士,這種狀況還要堅持趕路,你是不要命了嗎?”
“抱歉,大主教閣下,我有重要的使命前去完成,一刻也不能耽誤,請您不要再阻攔我了。”
“女士,你的使命是關于哪些方面,是否需要幫助呢?”
希爾瓦娜斯搖了搖頭,“我要去找到一把可以殺死黑龍之父的武器,線索在泰達米爾手裏,但必須我親自去才行。”
王啓年沉默了一會,讓開了身子。他看着遊俠将軍緩緩離開的背影,再次開口:“也許,你可以祈求神的幫助。”
“神?那是什麽?”
“神愛世人,甚至将聖光賜給我們,叫一切信他的,不至滅亡,反得永生。”王啓年在空中畫了個三角形,“光明大萌神無所不能,想必能夠給你幫助。阿門,大萌神,您是一,也是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