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大聖的希望落了空

王母娘娘斜躺在床上，歪着頭，閉着眼，伸着懶腰，一條腿伸得長長的，一條腿蜷着，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大聖的心裏很煩惱，想不到在天宮裏幹得最成功的事，竟是給王母娘娘捶背。“老妖婆”，大聖說，“你睡着了？”

王母娘娘說：“我先打個盹，睡一會兒，到晚上你再來給我捶背。”

大聖說：“你讓仙女給你輪換着捶捶不就得了嗎，何必再麻煩俺老孫。”

王母娘娘說：“張玉皇走了，你不給我捶誰給我捶？讓你給我捶背，是看得起那。你先去吧，到時候我再叫你。”

大聖心裏道：你這個老妖婆，俺老孫不是張玉皇，更不是氣管炎，也沒有那個耐心。看張玉皇的面子，給你捶了一回，你倒是得了屁想屎吃。到晚上，你就是蒺藜棍打鼓，别想（響）了。

大聖好歹脫了身，複來到靈霄寶殿，剛剛在寶座上坐下，想歇一會兒，這時神犬奔上殿來。大聖問他：“可曾找到了張玉皇？他爲何一去不回來？”

神犬說：“找到了找到了，多虧了你的火眼金睛，又趕上下了一場瓢潑大雨，空氣清新了許多，我才能比較順利地到了人間，找到了玉皇大帝。”

大聖說：“張玉皇在哪裏？爲何不見他回來？”

神犬說：“你道他到哪裏去了？他到花果山去了。正在那裏遊山玩水，逍遊自在哩。”

大聖說：“花果山已經讓錦毛鼠糟蹋的不成樣子，他倒在那裏留連忘返了。”

神犬說：“即便是那樣，也比在天上好些。實話告訴你吧，玉皇大帝聽你說人世間遭到了嚴重的污染，瘟疫橫行，生靈塗炭，就想親自到人間去查看一番，可是到了花果山一看，比在天宮還好得多哩。于是他就想在花果山多呆些日子，等把身體養好了再回來。反正天宮裏有你在這裏主持工作，他就放心了。”

大聖說：“嘿，這麽說，我在花果山倒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張玉皇啊張玉皇，你的要求真是太低了，打造一個一塵不染的世界，才是俺老孫的心願。一旦實現了俺老孫的心願，那才是人間天堂哩。”

神犬說：“雖然現在的花果山也算不上什麽好地方，我不想再回來。”

“那你爲什麽又回來了？”

“因爲我的眼裏落進了酸雨，雨神尿的尿本來是甜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麽，一落到人間就變成酸的了，所以我的兩隻眼彤紅。人類一看見我就說：花果山的狗本來都是無病毒狗，怎麽也有瘋狗了？這還了得。于是就要逮住我，殺了我。他們當然逮不住我，就抓住張玉皇不放，說是他養了一隻瘋狗，要罰他的款。我見勢頭不對，就回來了，連問他一聲什麽時候回來也沒問。”

大聖說：“我到他這裏來，他到我那裏去，真是天上人間，輪回倒轉啊。他去走一遭也好，從此他就知道天上人間哪裏都沒有好地方可去了。你看這雨下的如何？人間的旱情可是解除了？”

神犬說：“當時，人類從廟裏請出泥神來求雨，求着求着，大雨就下來了。天空中的污煙被大雨一洗，就變成了白雲，空氣也新鮮了，太陽也明亮了，我也能夠看清楚回天宮的路了。人間要是知道是大聖發号施令下的及時雨，就要喊大聖爺爺萬歲了。”

大聖得意地說：“這雨是我讓雨神下的，人世間有個叫做‘及時雨宋江’的人，其實他根本就不是什麽及時雨，俺老孫才是真正的及時雨。”

卻不料，神犬又說：“這一次下雨，造成了長江決口，共有3.5億人（次）受災，死亡5511人，倒塌房屋800餘萬間，損壞房屋1600餘萬間，農作物受災5000多萬公頃，成災2500多萬公頃，絕收760多萬公頃。各類災害造成直接經濟損失3007.4億元，其中水災直接經濟損失2550.9億元。”

大聖聽後大怒，急令手下把雨神叫來，責問他爲什麽不普降甘霖，單往南方降雨？

雨神說：“大聖有所不知，我在中天門向下一看，下邊一團漆黑，忽忽地向上冒黑煙，什麽都看不見，所以我也就不知道哪裏旱哪裏不旱。我脫了褲子尿尿，給人間下雨，突然一股鑽腦刺鼻的氣味熏得我差一點暈過去，當時聽見人間有人喊，氯氣洩露了，氯氣洩露了，大概就是氯氣熏的我。我向下尿了一陣子尿，可能是大部分都尿到南方了，所以就造成了長江決口。大聖，你看這事鬧的，至少不能全怪我吧。”

大聖聽罷，說道：“我本來是個講理的人，聽你這麽一說，這事肯定事出有因，情有可原，也不能全怪你。既然南方雨水多，北方必然大旱，那麽你就再往北方多下點雨吧。”

神犬說：“北方已經下過雨了。”

大聖說：“下過也就罷了。”

“可是”，神犬看了雨神一眼，說道，“又造成黑龍江發大水，大慶油田被淹。”

大聖又問雨神：“這又是怎麽回事？”

雨神“撲通”跪倒，口中稱道：“小人冤枉，小人冤枉。”

大聖說：“少廢話，快快如實招來。”

雨神說：“我把一盆洗臉水澆到北方，突然，地上冒上來一片烏雲，不知道哪裏又失了火，托住了這一盆水，緊接着又刮來一陣風，就把這盆水刮到黑龍江去了。”

大聖道：“照你這麽說，是風神惹的禍了？”

風神正在門外聽班，聽大聖這麽一說，奔進門裏來，叫道：“大聖，這事與我無關，昨天不該我值班，我在家裏睡了一天，有值班表作證，你不能冤枉好人。”

大聖下令，将雨神痛打四百大闆。

雨神說：“是你讓我多往北方下雨，爲什麽打我？”

大聖說：“打的就是你小子不長眼色，我不僅打你，還要打風神。風神刮過了火，緻使人類用我的名字命名台風，叫什麽悟空。俺老孫竟然成了台風的名字，真是氣死我了。”

大聖打完了雨神打風神，天宮中一片消煞氣氛。

天黑已久，王母娘娘又派仙女來叫大聖去捶背，大聖口裏答應着，辦完公事馬上就到，心裏卻說：玉皇那老兒名義上是讓賢，實際上是坑我。張玉皇無官一身輕，卻讓俺老孫替他操這份閑心，俺老孫讓他老小子給涮了。原來不做官，不知道做官有多難。原以爲天宮是什麽仙境，現在看來也和人間差不多，人間天上再也沒有一個好去處。我在天宮裏替他張玉皇主持工作，我那些孩兒們沒有人管，這真是種了别人的田，荒了自己的園。那老妖婆又要俺去給她捶背，俺老孫撕下臉皮來給她捶了一回，她舒坦了，卻讓俺老孫好不羞赧。這天宮裏全都遭到了污染，既沒有什麽好風景，又沒有什麽好人，沒有什麽可留戀的。趁着天黑沒有人看見，俺老孫走之乎也。

臨行之前，大聖把衆神叫到靈宵寶殿來，對他們說：“我在天上這些日子，玉皇老哥不在家，由我暫且主持工作。承蒙弟兄們高擡，雖然沒有做出什麽突出的成績，卻也沒有擾亂天上的秩序，橫生什麽是非。因爲在花果山上實在是沒有什麽事可做，我才安睡了一千多年。現在煩心的事又來了，俺老孫還要趕回人間去，想盡千方百計，清除污染，打造一個清淨的世界。各位，該見面的都見了，該說的話也說了，我本來就過不慣當官的日子，俺老孫要走了。”

大聖這麽一說，天宮裏可就炸了鍋，天神們都嚷嚷着要跟大聖到人世間來。

大聖說：“俺這次來天宮的本意，是要搬取救兵，消滅錦毛鼠，因爲我看到諸位天神身體狀況欠佳，不能身赴沙場，所以俺老孫就沒好意思開口。再說，那錦毛鼠，已經掌握了現代化的科學技術，擁有現代化的先進武器，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更不要說你們了。你們到了花果山，陪着我一塊遭殃受罪，那又何必呢？我又如何忍心呢？等我好歹想個辦法，打敗了錦毛鼠，再來接衆位弟兄到花果山上去耍耍，豈不是更好？”

大聖剛說罷，二郎真君就站出來說：“大聖，你說這話不中聽。才幾日不見，怎麽就看不起老弟兄們了？那錦毛鼠不就是個老鼠嗎？有嘛了不起的？當年你比錦毛鼠厲害千萬倍，結果終被拿住，壓在五行山下，如今，難到就拿不住錦毛鼠嗎？”

大聖說：“你和我一樣，都是不服輸的脾氣。可是現在世道變了，與先前大不一樣了。你去會一會錦毛鼠，不大敗而歸才怪哩。”

二郎真君胡子一蹶，道：“大聖，我敢跟你打賭，若不能把錦毛鼠的頭提來，我情願把我的頭割下來當球踢。”

大聖說：“你能主動請戰，就是對俺老孫的最大支持。俺老孫就在這裏再多住半日，任命你爲前線總指揮如何？”

二郎真君打了個立正，“小臣服從大聖的安排，馬上出兵花果山，保證完成任務。”

大聖說：“祝你旗開得勝，馬到成功，仙女，拿酒來。”

二郎真君端起餞行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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