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形成的廢墟之中,衛宮切嗣還在尋找着生存者,用力搬開了滾燙的石闆,他的雙手都在高溫之下被燒傷壞死,但是他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不斷的刨動着泥土尋找着。
熾熱的火舌和紛飛的火花在炙烤着大地,一個小男孩昏昏沉沉的在泥土之中看着四周,在他昏倒之前,一個穿着黑色風衣的男人從遠處趕到,衛宮切嗣急急忙忙的扶起了他。
“幸好,雖然隻有一個,但總算是救下了一個……謝謝,謝謝。”衛宮切嗣抱着懷裏的小男孩,就像是在沙漠中的行人遇見了綠洲,他忍不住哭了出來。
雖然這次的責任并不在他,但是對于緻力于拯救世界的衛宮切嗣來說,這一次自己間接導緻死亡超過幾百人,舞彌的死亡和理想的崩塌已經讓他的狀态接近崩潰了。
衛宮切嗣抱着這個小孩,走動了幾步,因爲自身帶來的那些藥物物資都已經被黑泥無差别的銷毀了,所以他想要帶這個孩子前往最近的醫院進行醫治。
抱起了小孩被燒傷的幼小軀體,衛宮切嗣朝着醫院所在的方向,跑動了起來。在經過一片瓦礫的時候,從焦土的縫隙裏,傳來了微弱的呼救聲,正是這聲音讓衛宮切嗣停了下來。
“救命!請救救我……”
在衛宮切嗣經過這附近的時候,言峰绮禮敏銳的感知到了來人,強烈的 求生意志讓他在泥土廢墟之下大聲的呼喊了起來,并且掙紮了 起來。
微弱的聲音加上言峰绮禮刻意的呼救聲。吸引了衛宮切嗣的注意。雖然不清楚下面埋着的是什麽人。但是既然聽到了,就不能放着不 管。
懷裏的小男孩生命迹象已經非常衰弱了,聖杯裏此世之惡的黑泥可不是那麽簡單就能抗過去的,也許這個小男孩沒法活着到底醫院了。
一個是已經昏迷生死未蔔的小男孩,尤其是這個男孩生命迹象薄 弱,另外一邊則是被埋在地下的人,衛宮切嗣再一次陷入了抉擇之中。
再過幾分鍾,這個小男孩就會死——
猶豫了一下。衛宮切嗣抱着小男孩來到了呼救聲音傳來的地點, 繼續忍着疼痛刨着焦土。過了一會兒,一塊厚重的石闆被衛宮切嗣搬開,他看到了一隻沾滿泥土的手,順手拉住了它,将人救了上來。
“言峰绮禮。”沒有驚訝,也不是憤怒,在黑泥侵蝕後有些迷糊 的衛宮切嗣看清了言峰绮禮的臉,剛剛兩人還是敵對的關系,如今一方 卻是施救者。另一方則是被救者。
言峰绮禮全身沒有半點魔力,即使是他超越強人的體魄也在剛剛的泥石碾壓下變得軟弱無力。他看着衛宮切嗣,等待着他的決定。
“言峰绮禮,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你會治療,快點幫我。”剛 剛言峰绮禮就被楚軒親手打碎了心髒擊殺,但衛宮切嗣沒有去理會他爲 何會重生這一詭異的事情,隻是把那個小男孩放在了言峰绮禮的身前。 作爲教會的精英,言峰绮禮自然是會醫術的,他能夠将别人的令咒剝奪 也是依賴自身所學的靈媒手術。
衛宮切嗣當然不知道言峰绮禮殺父弑師的事情,現在既然小孩 的情況堪憂,而言峰绮禮有着治療手段,也隻能讓他來幹這事了。
言峰绮禮看了看地上的那個小男孩,他将手伸了過去,然後查看起了小孩子的狀況。
“這個孩子應該是受到了燒傷,先給他續命,等去醫院療養就能好了。”
言峰绮禮當然不理解此世之惡會帶來的危害,對于他來說,此世之惡僅僅是個惡魔一樣的生物而已。他跟在了衛宮切嗣的身後,前往着醫院所在的方向,雖然他的手臂也在剛剛的重生中重新長了出來,但是剛剛的受困對于他的身體還是造成了相當大的負擔。
在三個人的周圍,大火仍然在繼續着,即使有政府的消防反應了過來,派來了人進行處理,但這一幅末日般的廢墟荒涼景象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
言峰绮禮看着周圍的廢墟,突然間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他是依靠着此世之惡的魔力才生存下來的,他在衛宮切嗣的身後,臉上浮現了詭異的微笑。
這種愉悅讓他再也忍受不了自己的笑意,剛開始他還能忍住笑,到了後面就像個瘋子一樣,絕望的笑了起來。
刺耳的笑聲在衛宮切嗣聽來,像是在絕處逢生之後的精神狀況問題,所以他并沒有察覺到言峰绮禮隐藏在狂笑之中的癫狂。
這是什麽樣的罪惡。自己是多麽殘酷的魔鬼。這一種被神唾棄的世界,居然充滿了鮮豔的喜悅。我算什麽?哈哈哈,我算什麽!?就連揪心的絕望感也是那樣的甘美。
绮禮的身體因爲狂笑而顫抖,他從指尖到頭頂的觸感都異常清晰而鮮明。
啊啊,我現在活着——我真實存在,就在這裏——第一次意識到,第一次真正體會到,自己與世界的羁絆。
爲什麽這樣扭曲?爲什麽這樣污穢?我真的是言峰璃正的後代?哈哈哈哈,不可能!這不可能!這算什麽!?難道說我的父親居然能生出一條狗嗎!?
绮禮從一個與自身信念完全相反的地方找到了真理。這一諷刺的結果竟然很痛快。自己繞了多少彎路。難道都是在做夢嗎?稱贊善良的珍貴,歌頌神聖的美麗。正因爲這樣的真理深信不疑,绮禮才會浪費了二十餘年的人生。
他根本沒有察覺,自己的本性完全與這樣的真理背道而馳。是 啊,所以自己才會弑父殺師,那不僅僅是賽米拉米斯的驅使和吉爾伽美 什的引誘,在我的内心深處,一定也在渴望着這些吧——鮮血和絕望!
雖然得到了答案,了解了自己的本性,但是言峰绮禮仍然無法承認,他又有了新的疑問。
如果神是萬物的造物主,那麽對于所有靈魂而言“快樂”才是真理。
但現在,一個違背了道德卻得到快樂的靈魂真實存在。绮禮也才剛剛相信,這個靈魂不是别人,正是自己。這樣的話善惡的定義,以及 真理的所在就産生了矛盾。這一矛盾令人無法忽視。推導出這一怪異答案的方程式中應該存在着淺顯易懂的理由。不,肯定有。那到底是什麽呢……
我必須問個清楚,必須把它找到。哪怕用盡一生,我也要去理解。
瘋狂地笑了個夠之後,微笑仿佛之前狂笑的殘渣一般留在了凄厲的臉上。或許今後他會一直保持這樣的表情吧绮禮再次環顧四周,品味聖杯爲他帶來的絕美風景。
使整個街區燃起熊熊烈火的黑色泥土的量,應該根本不足以和大聖杯中剩餘的量相比。當那些泥土被全部釋放的時候,眼前又究竟會展現出一副怎樣的地獄圖呢。是的——它的存在和自己一樣,都是有悖倫理的東西。
現在想來,在看到那個幻境的時候,绮禮心中就有了期待。如果那樣的“東西”真的誕生,并證明它的存在的話,說不定還能推導出 與倫理道德無關的其他解釋。世上所有的,惡——在有些急躁地思考 中,绮禮吐出了這個名字。必須再次找到它,必須再次親眼見證,它的 誕生,以及它的存在價值。
至于眼前的這個男人衛宮切嗣……
衛宮切嗣眼中的犀利已經消失了,雙眼如同空洞一般失去了光彩,簡直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在言峰绮禮的眼中衛宮切嗣已經失去了價值了。
烏雲密布之中,一個眼角帶淚的男人抱着一個孩子,身後跟着另外一名男性,走向了離此處最近的醫院,在他們身後,是燒毀的廢墟和無數被燒的縮成一團的屍體焦炭。
而在這處地獄般的景象中,有一個魔法陣還在繼續運行着,那是召喚聖杯所刻畫的一個小型魔法陣。但是不知道爲什麽,這個魔法陣 已經在某些地方變了樣子,本來在耗盡了魔力後這個魔法陣就該消失才 對,但是在被黑泥接觸之後,這個魔法陣得到了魔力的支持,依舊在運行着。
在瓦礫之下,在那更深的地方,黑泥燒熔了一部分土地,将某樣東西也給掩蓋了下去,而這個召喚聖杯的魔法陣也和聖杯内的此世之惡形成了某種聯系。
沒有任何的聲音,就連血液流動的聲音也微弱的像是不存在一樣,在這個被瓦礫掩蓋的黑暗空間裏,一個赤身**的女性屍體靜置在這裏。
言峰绮禮的心髒破碎,他被複活之後,心髒沒有恢複,但是卻以此世之惡詭異的魔力存活于世。這具女性屍體胸口的那個大洞早已經痊愈,但是身體内除了些基本的東西,内髒沒有多少,她以一個詭異的姿 态“活”着,而且比起言峰绮禮更加詭異。
就像是一個新生的嬰兒一樣,屍體“複活”了過來,她吃力的睜開了眼睛,紅色的眼睛在睜開的那一瞬,身邊就湧現出了黑泥,她被包裹在了黑泥之中。
這具被楚軒取完器髒後抛棄的屍體,在某種巧合之下,在地下開始了奇怪的變化。(未完待續。。)
ps: 咳咳,我在想楚萱這個角色是什麽定位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