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再來一段!”
“不愧是碎玉軒的行首,楚楚姑娘果然風姿卓絕!”
“看她翩翩起舞,讓人不僅沉醉其中,忘卻外間一切煩惱。厲害!”
随着各色客人們歡呼不已,郎楚楚卻隻是微微一笑,稍稍欠身後就飄然離開。
碎玉軒的節目和别家青樓略有不同,雖然也有皮肉生意爲主,可行首郎楚楚卻從不來不肯接客。隻是每日裏輕歌曼舞,更像是瓦子裏的明星。
而她的舞蹈偏偏格外的撩人心神,男人們隻要看完一曲,就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火焰。
若是不找個合适的對象滅火,少不得要五内俱焚,難受的抓耳撓腮。
也正是由郎楚楚的存在,碎玉軒裏的皮肉生意才格外的好。因此從老/鸨到院子裏的姑娘們,沒有一個人不巴結郎楚楚的。
也使得郎楚楚的身份,在碎玉軒裏格外超然,與衆不同。
不是沒有客人想要一親郎楚楚的芳澤,可惜這姑娘早就打出了公開旗号:隻賣藝!若有違背,甯死不從。
有人嘗試過用強,果真郎楚楚直接選擇了投水自盡,根本沒有半分猶豫含糊。
這一下可是把碎玉軒給吓壞了,怎麽也不肯壞了這顆搖錢樹。畢竟想在京師裏開青樓,若是沒有背景也開不下去。
至少三教九流也都有些交往,彼此拉拉關系也不是沒有辦法護住一個姑娘。
再說郎楚楚的舞技雖然極好,可碎玉軒畢竟不算什麽頂級青樓,往來的客人檔次也就那麽回事兒。這其中想有人用強奪走郎楚楚的紅丸,碎玉軒盡可應付下來了。
一場歌舞下來,郎楚楚也頗爲辛苦,先回房去休息。
結果剛剛喝了兩口茶,就看見丫鬟春草慌慌張張的闖了進來:“不好了,不好了,娘子!”
郎楚楚剛喘勻了氣,被她吓了一跳,差點就打翻了茶碗,燙着了。
“你這小妮子,慌慌張張的,這是做什麽?”身爲碎玉軒的行首,郎楚楚的身邊倒也有兩個丫鬟專門服侍生活起居。
春草往日裏也還知道進退,做事頗爲穩重,這才派她跟着師傅身邊關照。
“你怎麽一個人回來了?師傅呢?”郎楚楚的師傅花阡陌可是對她有恩。
非但教授了她一身精湛的舞技,還和她相處了好幾年時間,彼此有着很深厚的情意。今天師傅出門采買東西,春草是跟在身邊的。
可眼下隻有她一個人回來,頓時郎楚楚的心中就升起了一陣不妙的預感。
果然春草下一刻就上氣不接下氣道:“娘子,不好了!花娘子被差人送到了開封府裏,怕是待會兒就要開審了。”
“你說什麽?”郎楚楚大驚失色,趕緊起身站了起來,顧不得多問,先招呼身邊的另一個丫環夏樹:“快别愣着,更衣!更衣!我們這就去瞧瞧……”
“可是娘子,您待會兒還有幾場炫舞要演,若是現在離開,鸨母怕是不依!”
“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記着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我吩咐什麽,你可是沒聽見嗎?”
眼看郎楚楚臉色瞬間難看起來,夏樹那裏還敢分辨,急忙先去找衣服過來。
她也明白,郎楚楚離開老鸨着急是必須的。可那和她關系不大,反倒是她若多說一句,郎楚楚生氣可就真了不得了。
當下三下五除二,先趕緊換了衣服,郎楚楚才吩咐夏樹去通知老鸨一聲:接下來的幾場舞蹈全都不跳了,姑娘有事兒!
打發了夏樹去報信,她拿好錢帶着春桃下來後院駕了車就向開封府進發。
碎玉軒有時候也是要出外勤的,常年備有一輛馬車專用。車夫都是現成的,郎楚楚招呼一聲,那還有不聽話的!
一番着急忙慌的上了馬車,郎楚楚才繼續向春桃追問詳情:“到底是怎麽了?師傅如何沾上了官司?”
她身上帶了幾乎所有私房現金,隻有首飾之類的沒有拿,畢竟也不好馬上還了錢使。真正用在開封府的,還是現錢比較踏實些。
春桃幾乎快要哭出聲來了:“奴……奴也不是很清楚,今天我和花娘子出門去采買胭脂水粉。結果剛在花街上轉了一會兒,花娘子就變了臉色。随後她就從奴的身邊跑了出去,一把拉住個年輕相公,大喊大叫起來……”
“嗯?年輕相公……”郎楚楚頓時臉色一變,好像想到了什麽,立即追問道:“師傅到底喊些什麽話,你可曾聽清楚了?”
“好像是‘騙子’什麽的,然後就喊來巡街差人,要拉着那人去見官。奴還沒搞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兒,花娘子就讓奴回來,向娘子通傳消息。”
“果然是……”郎楚楚臉色逐漸冷峻起來,眼中滿是恨意:“哼,這厮居然當年做下那等不要臉的龌龊事情來,今日居然還敢露面。真是蒼天有眼,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春桃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兒,隻發現郎楚楚的情緒似乎逐漸穩定了下來。
“娘……娘子,花娘子不會有什麽事情吧?”
郎楚楚這時才發覺春桃滿頭是汗,吓得臉色煞白,整個人都狀态不好。
“沒事兒,不過是一個騙子。當年害的師傅幾乎送掉了姓名,畢生積蓄也一日成空。今天既然當街遇上了,到了官府可要他的好看。若不算了這筆帳,怎麽對得起師傅這些年的含辛茹苦!”
“這麽說來,花娘子肯定是沒事兒?”
“呵呵,不光沒事兒,反而是有好事登門呢!”
“哎呀謝天謝地,菩薩保佑!總算是好人有好報,花娘子沒事兒就好了。”
此時的郎楚楚根本就沒想到事情最後的發展,完全脫離了她所能想到的局面。
分明是一出明明白白抓住了騙子,告官報仇的一件事兒,怎麽到最後會反轉到這等地步——原告成了被告,非但當年的仇沒報掉,又填了新恨!
“卑職以前可從來未到過京師,根本就不認識她。這女人莫不是失心瘋,竟敢肆意攀咬清白!”
“大人休要相信此賊子的謊話,六年前便是他騙了奴家。好賊子,大人明鏡高懸,豈能容你蒙蔽?你就是當年的宣德郎李龍孟,便是化成了灰也瞞不過我的眼睛!”
“哈哈哈……真是個瘋婆子!大人請看,卑職既不是什麽宣德郎,也不叫做李龍孟。卑職有禮部文書佐證,乃是右班殿直康倬!”
“好大膽!你這女子,竟敢攀咬朝廷官員。左右衙役,給我打了出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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