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丁陽也打聽過紅玉的去向,包括他當夜逃離後所發生的後續事宜,可畢竟來源過分複雜,所得畢竟有限。
直到今天和紅玉聊過後,才了解到當他離開後所發生的很多細節。
當時他隻聽說是霍四究發現沒能抓住認,才使了錢把紅玉送進去大牢。
今天才知道,原來事情并不是這麽簡單——霍四究是想用紅玉來吸引丁陽歸來投案,也的确使了錢給官府私下裏小動作。
可真正對紅玉出手的卻是開封府刑房吏員趙軍,霍四究便是走了他的路子陷害丁陽。
而丁陽偏偏當晚得到了李捕頭的通風報信,提前一步逃了開去。
趙軍是個他棺材裏伸手死要錢的性子,既然找到了由頭,又怎麽可能就此收手?
他可不光是收下了霍四究的錢,還受到了蠱惑,眼紅百曉生那些天裏說書大把大把賺到的錢。趙軍并不是真爲了案子,不過是借着由頭吃完原告吃被告罷了。
霍四究使了錢,他去抓回來丁陽。
所圖謀的不過是丁陽在爲此不斷使錢來保證安全,然後再借此拿捏着霍四究——你不多給錢的話,怕是百曉生西夏間諜的罪名定不下來,少不得要放出去的。
到時候無論是霍四究想要一次性釘死百曉生不能再出來,還是丁陽使錢自救,那都必然會讓他就此吃飽喝足。
可丁陽的逃離讓趙軍失了半邊錢财來源不說,還沒有了後續撈錢的手段。
惱羞成怒下,幹脆撕破了臉皮,把紅玉給抓了進去。
當然他做事不可能沒準備,還專門又按照紅玉的要求傳了消息給她碎玉軒的好友知曉。
隻有消息傳出去,才能因此拿到錢不是?
果然随後就是紅玉的閨蜜好友——碎玉軒行首郎楚楚出面,不光使完了紅玉的積蓄,還包括丁陽以百曉生的名義所賺到的錢,又拿出自己的私房錢上下打點,這才終于讓紅玉無罪開釋了出來。
前前後後,早不知道使了多少錢進去。
唯一可能稍稍好點的就是,趙軍抓人是爲了錢,而不是真的想要定罪。
因此紅玉在牢裏的待遇總算沒有很差,也不曾受刑,隻是牢房裏再怎麽樣也是環境極爲惡劣不堪。又吃不好,睡不香的,紅玉因此生了一場大病。
雖說後頭被郎楚楚接了過去好生将養了一番,但卻有點失了元氣,身體越發柔弱了不少。
“怪不得此番見面,我看着你比過去要瘦好多呢!居然是因爲趙軍那厮,吃了這麽些苦頭。玉兒,這都怪我,才讓你受了這麽多罪。”
“不是的,如何怪的上郎君?這是紅玉命中當有的劫難。所謂禍福相所依,若無此番劫難在身,又如何迎來和郎君的再度重逢。”
紅玉現在的臉色雖然看上去紅潤,可身子骨的确要比原先柔弱多了。
而且一張小臉越發消瘦,下巴比原來尖細了很多,看着丁陽真是心疼不已。若沒有他,好端端的紅玉又怎麽可能受這些罪,心中暗暗自責。
“後來被你的朋友救了出去,就一直留在了碎玉軒麽?”
“恩,身子不大爽利,便留在楚楚身邊,将養着。身價積蓄,連同郎君攢下的錢都被那趙吏員給收了去,紅玉身子又不好,也隻好勉強住在碎玉軒。這段時日身子漸漸好了,也隻能稍稍做點力所能及的小事,主要還是靠奴的好姐妹楚楚接濟。”
聽她說的風輕雲淡,可實際上丁陽安全可以想象到其中的艱難。
可無論如何,這位郎楚楚絕對是紅玉的救命恩人,将來一定要好好報答一番。
“恩,這位楚楚姑娘的恩情,我記住了,來日必當厚報與她。”
“全憑郎君做主,奴都聽就是了。”
“對了,馥兒去碎玉軒找你的時候究竟和你說了什麽?我感覺你們之間似乎存在一個特殊協議,與我有關是不是?”
說别的紅玉都是知無不言,可提起這個卻隻是笑,再不說話。
真被丁陽問的多了,也隻推到安馥的身上去:“你問安娘子好了,她若是肯說,那就聽她說與你知道,若她也不說,奴又怎麽好說。”
“哎!”丁陽很無力的捂住額頭:“我原來那個又聽話又乖的玉兒到哪裏去了?怎麽現在都學會推脫了呀!”
“嘻嘻嘻……”
有關這個問題丁陽不是沒問過安馥,可是人家什麽都不肯說。如今更是連紅玉也問不出來,他算是知道了。這事兒想要問出結果來,還得找安馥。
可不知道安馥是怎麽做的,居然就能把紅玉收服到這種地步去。
按理說這兩妹紙不是應該明争暗鬥的麽?可怎麽就一團和氣還其樂融融的呢!
看不懂,完全看不懂!
不是我不明白,是這世界變化太快。
直到過了幾天晚上臨睡前,安馥突然給丁陽說:“今兒個是初十了吧?唔,你去玉兒房間睡下吧!我身子不爽利,想去和四娘睡。”
“哈?”丁陽根本沒來得及反對,就被安馥趕了出來。
要說完全不想去找紅玉,那絕對是騙人的。
可他現在和安馥之間又正是要好的時候,怎麽可能再有外心。
不過被趕出來,丁陽也仔細觀察了安馥的态度。似乎并沒有惺惺作,而是真心實意。
等過去紅玉的房間裏,才發現人家一點也不意外,好像早有準備的等着他來。
“郎君,來了呀?稍等片刻,奴馬上就把這些收拾好了。郎君且安坐,奴去打些水來,爲郎君燙燙腳。冬日裏多燙腳,氣血才會更充盈些,不容易寒了身子。”
看紅玉滿面欣喜的像個小蝴蝶般忙裏忙外,丁陽真是意外。
“額,玉兒,你知道我要過來麽?”
“啊……額……下午時候安姐姐給奴提過一點,說她身子不爽利,晚上能不能讓你過來住一宿。奴奴想着,也沒什麽爲難,便答應了。”
盡管聽紅玉說的很正常,但丁陽卻總覺得其中有點什麽是他所不知道的隐秘。
但他肯定不能多問,很快就被紅玉岔開了話題。
等到洗完腳,紅玉又很是細心的幫他擦幹,還附帶按摩松骨。不一會兒,就讓他感覺又像是回到了當初在保康門外的日子。
吹了燈後紅玉悉悉索索的鑽進被子裏面,很快丁陽就感覺一具軟軟的暖玉像遊蛇般鑽進了他的懷裏:“奴奴早就盼着今天了,郎君可還記得當初的許諾?而今,100天的時間已經過了呢!郎君還不肯要了奴奴麽?”
隻一句話,更進一步勾起了當初那段養傷和說書日子的懷念。
隻是他想做什麽,又覺得會對不住安馥。
可惜他的抗拒隻維持了短短一句話的工夫就煙消雲散:“若是安姐姐不許,又何必放你過來奴的房間裏?郎君,快來好好疼奴奴吧!”
“轟!”
丁陽腦中劃過一道閃電驚雷,原來如此!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第二日一早,神清氣爽的丁陽瞧見了安馥。雖說心裏有點猜測,可到底沒有得到什麽正面承認,心中有些惴惴。
可不想安馥一切如常,除了最初深深看了他一眼外,然後就沒有多餘的半點反應了。
反倒讓丁陽生出有力無處使的感覺,心裏怪怪的。
第二天晚上,還在丁陽猶豫着今晚是去找紅玉,還是去找安馥報道的時候,安馥已經很是正常的拉着他就回房去了。
“額?今天身體好了?”
“當然了!偶爾不爽利一晚也就罷了,難不成我還要天天難受才成?”
“不,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了,隻是我……額……”
“先别說那些有的沒的,這麽多天我也沒問。前面的門臉眼看就要整備好了,你究竟是打算做什麽呢?就是拿來販賣你的臭豆腐麽?話說我雖然沒吃過,可是隻聞到那個味道就已經先要退避三舍了,你确定那東西真的可以賣出去麽?”
說到正事兒上面丁陽很快甩開了其他的小心思,也跟着鄭重了起來。
“馥兒,我是準備賣臭豆腐的,可又不是隻賣臭豆腐。算起來,它隻能算是其中的調劑。真正我要賣的東西,是拉面!”
“拉面?”
“對,丁氏牛肉拉面!”
“那是什麽呀?”安馥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類似的東西,很新鮮。
丁陽神叨叨的笑了笑,搖頭道:“你不要着急,我賣面之前肯定會先做出來讓你們都嘗嘗滋味,如何?”
安馥就像是頭一次認識他,上下打量了半響後才道:“前些日子聽紅玉說你是什麽百曉生,我還有些吃驚,不想你還會做拉面?有趣,我定要先嘗嘗看,瞧瞧你的手藝!莫非就像你除夕夜所做的炒菜一般?”
“不不不,這是兩個概念。牛肉拉面,可是我丁氏祖傳的手藝,不拿出來亮亮,我委實不能心甘。看我在東京城打響丁氏牛肉拉面的名頭,讓天下人都嘗嘗鮮。”
“那等門店整備好了,我們還需要做些什麽?牛肉拉面的話,是不是還要去買牛肉?話說這個可不好買到,需要有獨特門路才行呢!”
丁陽這時才反應過來,宋代的牛肉還真不是那麽好搞定的。
不過,另外一段回憶也慢慢浮現在心間:“唔,無妨,這個問題我來想辦法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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