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丁,記得去杜大叔家把明天要用的黃豆搬回來!”
“好,我這就去。”
“丁丁,千萬記得這次豆渣别扔掉了,要給孫大爺留着。”
“是,我知道了。”
“丁丁,水缸要打滿了,要不待會兒泡豆子的水不夠。”
“恩,放心好了。”
“丁丁,晚上磨豆子的活兒就辛苦你了。”
“唔,包在我身上!”
考慮到自己也無處可去,幹脆就先留在潘安氏的豆腐小店裏面幫工了。
潘安氏便是桃花眼女郎了,她娘家姓安,嫁到了潘家。如今丈夫死了,隻留下一個妹妹。她便被稱爲潘家嫂子,官面上則是潘安氏。
已經熟悉了宋代規則的丁陽也跟着稱呼潘家嫂子,閨名肯定是不敢随便打問的。
潘家的豆腐小店并不算大,平日裏也就靠着潘安氏忙裏忙外。
雖然她性子要強,可到底是個女人。磨豆腐這種活兒,可是被無數人譽爲天下三苦行業之一,所謂撐船打鐵磨豆腐!
說的就是這三種行業的辛苦程度,簡直超乎尋常人的想象。
潘安氏今年也不過才19歲,還要關照才12歲的小姑子潘玉蓮。
時間長了,還真有些快要撐不下去了。
可除去賣豆腐外,思來想去她也是找不到其他手段謀生。
她的針線活雖然也還不錯,可也就是不錯的程度而已。
這年月針線活兒不錯的女人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沒點特色根本就賺不來錢。
早就想要找個幫手,可到底她是個小寡婦,還帶着個小姑子一起生活。哪怕憑着潑辣和要強的性子,闖出來了個“胭脂虎”的诨号。
但她依舊隻是個女人,又是寡婦,總是還要避諱一些。
再說,就算她不在意别人的指指點點和閑言碎語,也要爲小姑子的名聲考慮考慮。
即便她肯豁出去,不在乎“寡婦門前是非多”的種種不便,選人也還是要慎重再三。
畢竟選好的人要來豆腐店裏幫工,那就少不得要住在一個院子裏面。萬一沒選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到時候鬧出事情來可怎麽得了?
何況這也不光是她選人,人家也還要挑她的不是。
誰都知道,胭脂虎是個命硬的女人。算上她死去的丈夫,前面還有兩個和她訂了婚就死掉的男人,總共“克”死了3個男人。
這種命硬的女人,好人家的男子誰敢放心過去跟她朝夕相處?
真正想要混進來和她一起操持豆腐店的,明顯都是些不靠譜的無賴痞子。
這些男人,光天白日裏胭脂虎還能壓住他們不動壞心思。可晚上又該怎麽辦?
畢竟是要在一個院子裏生活,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于是潘安氏一直想要找個夥計幫忙,卻始終沒有遇到合适的人選。
直到那天開門發現了丁陽,她認爲自己找到了那個人。
原因很簡單,潘安氏沒過多久便認出來了丁陽——就是幾個月前曾經有過一面之緣,被她從河中救上來的男人。
幾個月沒見,頭發倒是長出來了,身邊還多了條黃狗。
可是他當時的身世自白,卻還記在潘安氏的心中。
記得丁陽是富貴人家出身的貴公子,遇到了水匪才差點失了性命。
而認出來沒多長時間,又看見了幾個勁裝大漢明顯在搜捕他。估計是又惹出來了什麽麻煩在身,這對潘安氏來說卻非常有利。
至少證明丁陽也有顧忌,那就不可能在收留下來後肆無忌憚的胡作非爲。
何況看面相,丁陽不像是流裏流氣的性子,反倒有些踏實和軟綿。
被她當場那般搶白了一通,最後不也沒有發火,反而認命的吃掉了炊餅。
就算是收留下來了,潘安氏也還是暗地裏小心戒備着。并且幾次三番的告誡小姑子,先不要和丁陽過多接觸或者過分親近。
不過随着時間的流逝,丁陽自始至終都很守規矩的操守終于讓潘安氏慢慢放心。
雖然還是嚴禁小姑子和他多接觸,可是對丁陽的防範意識明顯不如最開始那麽強烈了。
不敢說完全放心下來,可至少已經擴大了丁陽的活動範圍。
以往的時候,丁陽除了去磨坊和庫房工作外,也就隻能在柴房休息。
超過這三處地方外,基本不讓他去其他的任何房間。
尤其是潘安氏和小姑子兩人的閨房,直接就是禁地中的禁地。
潘安氏早就對他有言在先:若是敢違禁,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盡管不相信潘安氏會做出什麽兇殘的事情來,可丁陽卻是個守諾的人。
“我既然答應了你,不去幹擾你們姑嫂倆的日常生活,那我就會說到做到。除了幹活外,我别的什麽都不會幹,你放心就是了。”
事實證明,丁陽的所作所爲和他的表态完全吻合,潘安氏也就慢慢放下心來。
雖然還不讓他接近兩人的閨房,可前面的豆腐店已經允許他進出送貨了。
也從這時候開始,很多人才知道胭脂虎的豆腐店裏面居然雇了個幫工夥計。
這段時間的經曆根本是丁陽前所未有過的悲催。
起初隻是想要找個地方休養一下身體,順便再慢慢琢磨應該怎麽完成試煉任務的考驗。
卻沒想到磨豆腐這活兒看似不起眼,實際上卻累的要死。
他幾乎每天幹完了活兒,就已經渾身散了架似的。回去柴房裏面,倒頭就睡,哪裏還有心思琢磨其他什麽。
第一次接觸磨豆腐的工作,丁陽兩手全都磨出了水泡,腰酸胳膊疼。
若不是旁邊還有潘安氏看着指點,他估計自己會當場叫死叫活的喊疼。
可沒想到,他累的像死狗一樣,卻沒完成多少工作量。最後還是潘安氏看不下去,又見他累的完全沒力氣了,又親自動手磨了豆腐。
盡管潘安氏磨豆腐的時候,前/凸後/翹的魔鬼身材格外吸引眼球,可丁陽卻沒有半點心思關注。
他累的恨不得死過去,當場就美美睡一覺再不醒來。
結果在他看來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到了潘安氏的手底下卻慢慢完成。
真是看的差點就把他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這……這……這也太強悍了吧?
怪不得别人叫她胭脂虎呢?
這種怪力女,也就隻有母老虎的稱号和她相配。
本來丁陽認爲自己受不得這種辛苦,第一次結束後就像撂挑子閃人。
無論去幹點什麽,哪怕就是真的做乞丐要飯,也堅決不能再受這個罪了。
卻沒想到,潘安氏遊刃有餘的把活幹完,順便還一路數落他。
到最後羞得丁陽幾乎擡不起頭來。
我就還偏不信了,你一個女人都能完成的工作,我一個男子漢大丈夫幹不了?
硬是賭了這一口氣之後,随後的丁陽幾乎以莫大的毅力在堅持。
剛開始磨豆腐,其中的工作量之大,之艱辛,根本不是常人可以想象到的。
就算有潘安氏指點技巧,甚至阿黃也會在很多時候給丁陽幫忙拉磨。或許起不了多少作用,但對他的内心鼓舞卻非常大。
而丁陽也是真的下了心思去學習,各種磨豆腐的技巧開始逐漸掌握。
畢竟做豆腐除了磨豆腐之外,還要泡黃豆、過濾豆渣、煮漿點漿、點鹵、壓豆腐,這一系列的程序坐下來,簡直可以讓人瘋掉。
這是丁陽第一次見識了工業時代之前手工做豆腐的辛苦程度,幾乎把他給吓死。
在此之前,他可從不知道做豆腐會辛苦艱難若斯。
見識過這個過程之後,再吃到豆腐入口,真有一種淚流滿面的感動。
看着夾在筷子上的一小塊豆腐,他以前從不知道,得來的過程會這麽艱辛。
所以吃到口中,也就格外感覺豆腐的香甜。
那種幸福的感覺,丁陽相信自己畢生都難以忘懷。
再說胭脂虎的豆腐小店還算有些名氣,畢竟潘安氏的容貌就擺在這裏。
雖然絕大多數人都攝于她克男人的威名而不敢太接近,但吃點她做的豆腐卻也不錯。再說買豆腐的時候,說不得也能和她說說話,順便偷瞄幾下那魔鬼身材。
哪怕她迷人的黃金曲線都被厚厚的衣服包裹住,可衣服底下的線條隻想想都讓人陶醉。
因此潘安氏除了“胭脂虎”的诨号外,也還有個“豆腐西施”的美名。
當然了,這個名号的傳播度就遠遠比不上前者那麽流傳廣泛了。
其中少不了周圍嫉妒她美貌的女人們嚼舌根子,盡量推廣“胭脂虎”的诨号,而極力避免“豆腐西施”的口碑打出去。
等到丁陽慢慢和潘安氏接觸增多,磨豆腐的活兒基本全都被他接了過來。
又慢慢的開始插手其他程序,對于做豆腐的很多環節也開始爛熟于胸。
潘安氏不再限制丁陽和她小姑子潘玉蓮的接觸,漸漸也擴大了丁陽的活動範圍。
随着接觸增多,丁陽對于潘安氏和潘玉蓮的了解也在慢慢清晰。
别看潘安氏嘴硬不饒人,每天安排給丁陽的工作任務卻非常人性化,對他的飲食和住宿也非常關心,隻是從來都隻有行爲,而沒有好話給他聽。
至于小姑子潘玉蓮,小姑娘今年的虛歲也才12歲。平日裏見到丁陽就臉紅,膽子又小,還特别容易害羞。
搞得丁陽看見她都不知道該怎麽接觸,生怕惹來潘安氏的誤會。
還是後來無意間聽丁陽說故事,才慢慢放開了羞澀,和他增多了接觸。
唯獨萬萬沒想到,潘安氏放寬了丁陽的活動範圍,卻召來了一場無妄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