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進來了一個油頭粉面的年輕男子。
一瞬間丁陽就再度聞到了那股香味,心中不免有些奇怪。
年輕男子看上去塗脂抹粉,穿紅戴綠都不算,還在鬓角間插着一枝鮮豔的花朵。
關于這點丁陽倒是看過《水浒傳》,知道宋代的男人和女人都比較喜歡插花。
插花就插花,一個大男人還把自己搞得香噴噴,也是醉了。
尤其這男子隻是看了他一眼,頓時目光中便充滿了嫉妒之色。
被他那若有實質的目光巡視了一遍,丁陽都感覺到渾身要起雞皮疙瘩了。
“我是張允,你喚我張生便可,你是周姑姑的侄兒?”
忍受着對方肆無忌憚的無禮目光,丁陽随便應付一聲就轉過臉去,渾身都不自在。
“走吧,先去洗幹淨了,再去拜見九哥。”
對于年輕男子所說的拜見九哥雲雲,丁陽完全不懂其中涵義。
隻聽得洗澡,就已經連連點頭答應了下來:“好,我渾身都癢癢的難受呢!”
“哼,渾身都癢癢?也罷,洗幹淨了在給人找人止癢吧!”
年輕男子的話語中雖滿是不屑,然而眼中的驚歎之色卻無法盡數掩蓋。
不明所以的丁陽隻跟着張允背後尾行,推門出去在長廊裏走了幾步就發覺對方走起路來也是步步生蓮,搖曳生姿。
無論怎麽去看,都讓人感覺有些娘娘腔的厲害。
就算宋代男女都很是愛美,但你這層次已經算是僞娘了吧?
拉去泰國做個小手術,就絕對能夠颠倒衆生。
雖然腹诽了半天,可等到張允領他來到浴室外仔細介紹了一番用法和注意事項後,丁陽連連答謝。
“倒也不用,隻消你好生聽話,終歸是有你的莫大好處。有朝一日若是得意了,莫要忘記了我今日對你的提點,也就盡夠了。”
丁陽不明所以,但也含笑答應了下來。
隻消回去拿下呂家小娘子,送些好處給張允也不是不行。
真要引領丁陽進去,卻看見阿黃還跟在後面,張允頓時皺起眉頭:“怎麽還領着條狗?這種地方,豈是它能進去的?快快叫人打開,莫要再跟着了。”
不說阿黃對自己有過救命之恩,隻憑它始終不離不棄的态度,也讓丁陽喜愛不已。
眼下看張允要趕走,頓時接連懇求起來:“我隻是洗個澡,别趕走它好不好?”
“這樣的地方,怎麽能允許一條狗跟着人進去?”
“放心,我不帶它進去就是。阿黃跟着我的時間很久,也很通人性。讓它在門口守着,不會有什麽幹礙的地方。”
張允先是不同意,可禁不住丁陽的努力奉承,又似乎想到了什麽後終于答應下來。
“那可說好了,這條狗隻能守在門外,絕對不允許放它進去裏間。那可都是人洗浴的地方,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進去的。”
“是是是,我記下了。張生盡管放心,我保證它不會影響什麽。”
哼,等老子搞定了呂四娘子,再來的時候一定要讓你們待阿黃也如同上賓。
此後張允倒也沒再多說,交待了部分細節後,轉身守在外面。
“那你這便進去梳洗幹淨吧,不要誤了時辰見九哥。”
搞不懂他洗澡完了見九哥做什麽?說好的周姑姑買衣裳送回來,然後領他去見呂四娘子的後續劇情呢?
懷着滿心疑問,丁陽還是走進了浴室當中。
這是一間相對獨立的木質浴室,除了一個大木桶中全是熱水外,還有幾個小木桶中盛滿清涼的河水,任憑他随意添加。
雖然沒有大保健的女孩子在裏面伺候,不過此等環境也足以讓丁陽幾乎淚奔。
此前他始終都由紅玉侍奉,就算是斷了胳膊也躺在床/上不能動彈從來沒有這麽髒過。
于是丁陽馬上開始了歡快的洗浴,可惜洗了一會兒,就接連聽到外面張允的催促。
最後,也隻能大緻盡興,就趕緊出來了。
剛剛出來,就見張允看着他的目光中充滿了難以抑制的嫉妒。
若不是丁陽躲得快,說不定對方已經伸手摸上來了:“啧啧啧啧,倒還真是個細皮嫩肉的好身段。難怪九哥肯出大價錢,你既有這樣的本錢,還真是一筆好買賣呢!”
“你什麽意思?”從剛才開始丁陽就覺得很有些不對勁兒,又見到周姑姑再也沒有出現,洗幹淨後腦筋越發清醒了許多。
張允也沒多解釋,隻是冷笑了一聲,轉身就走:“跟我來,見了九哥,你自然清楚。”
看這樣子,丁陽頓時感到了危險逼近過來。
然而剛才的長廊九曲十八轉,早就讓他有些繞昏了頭,如今也隻好跟在張允身後。
不管怎麽說,先見見那個所謂的九哥,再說其他。
随着張允一陣引路,丁陽很快來到了一間大雅閣的門前。
一路上倒也看見了不少年輕男子,全都看他一眼後就滿是嫉妒之色。
來到大雅閣之外,則終于擺脫了諸多僞娘的視線,轉而看見了幾個勁裝大漢。
隻看他們的身高和體重,就知道這幾個人都是長期養出來的打手。
身上的兇悍氣息,就算不靠近都能很清楚的感覺到。
剛才面對丁陽還橫眉冷對的張允,此刻卻猶如乖巧的小綿羊一般:“二哥,這小子領回來了。”
“恩,快些進去,九哥正在等着回報。”
随着門口的勁裝大漢放行,丁陽已經知道周姑姑必然沒有說真話。
看這架勢,他似乎是遇到了人口販子,把他賣到了鴛鴦樓裏。
具體應該怎麽辦,現在他心中也沒有主意。
逃跑時肯定的,但細節需要注意,尤其周邊環境要選擇好。
在回廊當中必然是沒辦法成功逃走的,這條路線非但七扭八歪猶如迷宮,還有不少人始終盯着。想要從這條道兒逃出去,無異于癡人說夢。
選擇逃走路線之前,必須要慎重。
目前最重要的是搞清楚這到底是什麽地方,除了知道是鴛鴦樓外,其他一概不清楚。
接下來,就要随機應變了。
還沒等他跟随張允進去,突然就被一個勁裝大漢這沒攔住:“你可以進去,但是狗不可以進去。”
丁陽頓時停下腳步,護住身後的阿黃:“不行,它和我始終都不能分開。”
攔阻的勁裝大漢還要發作,已經被旁邊的人拉開了:“算了算了,别爲了一條狗,得罪未來的頭牌兒。就算今天攔住了又如何?今後人家紅火了怎麽會忘掉今天的事兒?”
勁裝大漢頓時臉色一變,想了想之後揮手不再理會。
張允很是妒忌的看着丁陽的待遇,他剛剛入行的時候,何曾被人看好過前景?
看來還是要長得細皮嫩肉,才是真道理。
“快走,快走,别讓九哥等煩了。”
順着聲音進去房内,丁陽就看見了一個鷹鈎鼻子中年陰鸷大漢坐在正中。
他的身旁兩側,陪伴着好幾個美少年,全都在惺惺作态。
若不是丁陽第一時間看見了喉結,說不定他還會認爲這是幾個女孩子呢!
實在是幾人的打扮太過女性化了一些,說話也是細聲細氣。
非但插花抹粉,還塗紅染綠的,一舉一動都帶着各種娘氣作态。
很明顯,這幾個美少年全都是彎的小受。
想到某種可能的瞬間,丁陽的臉色就五彩缤紛了起來。
張允很是谄媚的湊到陰鸷男子面前,賠笑道:“九哥,人帶來了。”
陰鸷漢子坐在一張圓桌前面,正擺滿了酒菜大快朵頤。
房間内點燃着一爐熏香,兩扇窗戶打開,透進來一陣陣的涼風。
大漢也不知道是喝酒太多,或者是情緒激動,反正滿頭大汗。
若不是張允出聲,可能大漢還在低着頭喝酒吃肉。
身旁兩側的美少年也在第一時間看見了丁陽,等到看清楚後,全都露出了警惕之色。
而陰鸷男子慢慢擡起頭後,嚼了幾口,又吃下一口酒,才慢條斯理的擦擦手。旁邊的美少年們早已接過了他手邊的噴香汗巾,笑眯眯的幫他擦拭幹淨。
不知道爲什麽,丁陽被陰鸷男子的目光盯上,身上頓時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分明穿着外衣,可卻好像在對方的面前絲毫沒有掩飾,全都暴露了出來。
“唔,周姑姑果然識人,不枉某家花了那麽多錢。這次送來的侄兒,遠勝以往。”陰鸷男子也不讓丁陽開口,徑自道:“某家不管你和她究竟是什麽關系,某家隻知道在你身上花了2貫錢。隻要你做足了五年時間,到時任憑去留,某家全都不管你。若是你做不夠五年,哼哼,那可就别怪某家無情。”
也不等丁陽回複,直接揮揮手,随意道:“下去吧!張允,這個小子交給你,三天時間給我教出來。”
張允連忙答應下來:“那是,九哥您等着就是。小人何曾讓您失望過?絕對沒問題!”
陰鸷男子随便擺擺手,再也不想看一眼,低頭就去繼續吃喝。
旁邊的美少年們悄悄松了口氣,頓時趕緊招呼起來。
丁陽卻不肯被張允莫名其妙的拉走:“這位大哥,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我需要做什麽?”
陰鸷漢子皺皺眉,不悅的看向張允:“你什麽規矩都沒給他教?”
張允滿頭大汗,身體也不自然的顫抖起來,結巴道:“不……不是,九……九哥,誤會,全都是誤會……”
不等他說完話,陰鸷漢子随便揮揮手:“好了!”
陰測測的目光再度投向丁陽,看了半響後突然展顔笑了:“不錯,是個好苗子。你知不知道我們這是什麽地方?”
“不是鴛鴦樓麽?”這個招牌他在外面也看見了。
“唔,是鴛鴦樓。可你知道,鴛鴦樓又是什麽地方麽?”
丁陽隻有搖頭:“不是澡堂子或者酒樓麽?”
旁邊人頓時笑作一團,還是張允揭曉了答案:“鴛鴦樓是東京城中數一數二的蜂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