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充斥着濃濃的惡臭。
山崖下的峽谷溝壑，堆滿了屍體，少部分被啃成空殼，大部分則随意堆放，任由腐爛。又有血流淤積，形成一個個黑色的坑窪血泊。
唐羽坐在飛船上，通過熒幕觀察戰場。
整個防線的上空都籠罩着一層淡薄的黑色霧氣。
已經确定，人類有靈魂，王蟲有靈魂。
那麽這些被投入戰場的普通蟲類是否也有靈魂？
應該有吧。
亡魂萦繞不散，形成了籠罩戰場迷障。
蟲災爆發，世界紊亂，這樣規模的戰争無時無刻不在進行。将來肯定還會有更大規模，更加慘烈的戰争爆發，直到誕生一個或幾個強權統治帝國。
蒼炎帝國該以何種态度立足亂世？未來的路該如何走下去？
唐羽開始認真思索這個問題。
覆滅藍鐳帝國，蒼炎帝國就占據了大半個東南亞，蟲災環境下最爲富裕的地區，平穩發展，數年之後就可以考慮向東擴張，涿鹿中原。
……
卡邁勒隻是普通人，年近八十，帝都殘留的微量泯滅粒子對他造成了不小的傷害，返回飛船後需要立即進行治療，此時才走出來。
卡邁勒始終挺直着背脊，精神抖擻，站在熒幕前，先是感歎道：
“戰争真是殘酷啊！不論是人類還是蟲類，誰也不願意卷入這樣的戰争。然而，生存的空間就那麽大，戰争又不可避免。”
接着又說道：“金羽蟻帝，我們的船隊已經出發，預計将在40分鍾之後抵達。”
唐羽發現，這個恐怖組織頭目完全不像聯盟宣傳的那般猙獰可怖，相反，是一個……與自己那個專注于昆蟲研究的父親相似的執着于心中理想，并爲此奮鬥終身。時間不能磨滅他們心頭的熱情，不論世态如何輪轉變換，初心不改。
想想也對，若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屠夫，又怎麽可能得到那麽多高端人才的認可，加入紅色之旅效力？某種意義上來講，他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
“我們蒼炎帝國蟲族，爲了生存和發展而戰争，卡邁勒，你又是爲了什麽？或者說你們？”
“我們，這是我們一個智慧群體的共識。”卡邁勒說道：“地球聯盟誕生并不合理，他們執政後的政策更加荒誕。”
“願聞其詳。”
“地球聯盟主張向地球之外索取資源，全人類聯合起來，向地球外擴張，謀求更高發展。”
“這不是挺合理嗎？聯盟執政的三十年，人類宇航科技日新月異，幾乎每年都能取得巨大進展，繼續發展，移居外星辰，并非空夢。”
“金羽蟻帝，那就是白日做夢，太陽系内沒有合适的移居星球，火星改造那根本就是笑話。人類壽命的限制，航行距離受限，不可能找到一處合适的移居星球的。”
唐羽搖晃觸角，不太贊同。
兩百年前人類科技如何？石油能量的利用才剛剛起步，核裂變剛剛出現。那時候的人類可曾想到兩百年後的人類可以利用可控核聚變技術輕松出入地球，擁有外太空航行的能力？
沒有去嘗試便否定，那是故步自封，那樣的話，永遠都不可能進步。
唐羽沒有出言反駁。
卡邁勒繼續說道：“人類隻有一個家園，那便是地球，地球的生存空間隻有那麽大，所以，應該遵循優勝劣汰的自然法則。”
“淘汰弱小，保留強大。”
“三戰時候就是一個絕佳的機會，滅絕那些弱小愚昧的種族，隻保留少數精英種族，所有問題就迎刃而解，從此根治戰争苦難。”
繞來繞去，還是那一套種族滅絕計劃的延續。
歸根結底，紅色之旅還是聯盟政府定義的反人類組織，不是針對全人類，但也差不多了。
唐羽暗中搖頭，無法認可這種将人按照種族劃分優劣貴賤的方式。
轉移話題，打探道：“卡邁勒，你對星河聯盟了解多少？”
卡邁勒臉色變了變，不屑道：“地球上，所有與紅色之旅志同道合的反聯盟組織我都了解，星河聯盟不知是從哪裏突然冒出來，背後有獵人公會支持，勢力迅速遍布全球，專門與我們作對。”
“星河借助蟲災變異，宣揚基因進化擁有悠長壽命，突破了星航的最大桎梏，四處招攬強大人王和蟲王，籌備建造一艘超級航艦，要聯合起來，沖出太陽系，探索星河。”
唐羽聽得眼前發亮。
比起一門心思搞種族屠殺的紅色之旅，志在探索宇宙的星河聯盟聽起來更靠譜。
卡邁勒道：“金羽蟻帝，人王和蟲王都失去繁衍後代的能力，探索星河隻是極少部分強者的福利。站在種族發展的高度，消耗大量資源，隻爲成就少部分強者，星河聯盟的主張實屬自私自利。”
多數成就少數難道不是這個世界恒古不變的永恒真理嗎？
唐羽聽得雙颚微張。
卡邁勒的各種神邏輯簡直不可理喻。
繼續切換話題。
“卡邁勒，既然獵人公會可以向星河聯盟提供進化基因提煉的設備，華興政府是不是也通過某些渠道弄到了此類設備？”
“當然，不光是華興鎮府，華國的幾個強大獨立勢力都弄到了。”
“分别都布置在哪些地方？”
“哈哈，金羽蟻帝，我們有确切的坐标，也願意分享，還可以提供幫助破壞内置自毀系統，不過，這可不是免費。”
……
唐羽發現，與卡邁勒之間，隻能談交易，而且還能合作愉快。至于理念理想，那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商議完一整套針對華國幾處布置有進化基因提取設備的侵略掠奪方案，以及利益分配後，卡邁勒說道：“金羽蟻帝，船隊将在分鍾後抵達。”
“好。”
唐羽簡單應答，目光轉向面前熒幕。
很快，熒幕上出現一個個紅色斑點，斑點擴大，化爲一朵朵小巧精緻的蘑菇雲。
那是隐形飛船投擲的氫彈爆炸。
下方叢林在高溫和沖擊波的雙重肆掠下，大面積毀壞，放大熒幕可以清晰看到，每一顆氫彈都精準落在藍鐳帝國蜘蛛大軍集結的駐地，造成大面積死傷。
僅僅5分鍾時間，卡邁勒就得到精确傷亡統計，笑道：“金羽蟻帝，死傷率1.7%，你可滿意？”
唐羽道：“很滿意！”
卡邁勒又說道：“此行第三目标已經找到，金羽蟻帝，咱們動作可要快點，讓它逃入蛛網叢林可就麻煩了。”
唐羽道：“那就快點。”
唐羽和卡邁勒乘坐的飛船移動起來。
面前光幕自主移動，鎖定一支捕鳥蛛大軍，繼續放大，鎖定一頭展足十米左右的深藍蜘蛛蟲王——藍鐳大帝直屬钴藍捕鳥蛛部族，藍風蛛皇。
指揮藍鐳帝國前線大軍作戰的主帥，九階-中級實力，掌握劇毒元素異能。
飛船艙門打開，唐羽一閃消失，雷霆連斬，萬米高空，急速向下俯沖。
地面，藍風蛛皇早有察覺，隐約聽到高空有大型飛船驅動系統運轉的聲音傳出。
是誰投擲了氫彈？是哪個人類勢力在幫助蒼炎帝國？爲何星河聯盟沒有攔截？
大軍傷亡慘重，接下來的戰鬥恐怕難以應對，藍風蛛皇不斷地傳遞命令，大軍撤離，同時，自己也帶着親衛軍狂奔逃竄，企圖躲進後方叢林，擺脫鎖定。
“噗！”
一道淡淡黑褐色虛影穿透天際雲層，一閃落在藍風蛛皇的腹背上，直接擊穿背甲。
周圍護衛的蜘蛛大軍全都愣住，突然之間，它們的指揮蛛王就沒了聲息。
黑褐色虛影又是一閃，直沖天際，沒入雲層消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