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就在張方泰心神緊繃到了極緻之時,那轉身望着自己的龍開雲往地面倒了下去,而随着他這一倒下,龍開雲的身體一股淡淡的黑氣的冒出,而那黑氣之中居然有個人影,那人影正是被龍開雲融合了的龍聚财。
見到龍聚财的魂淡得如同透明的紙張一般,張方泰終于長舒了一口氣,因爲這是魂飛魄散的前兆,那天雷的威力具體有多大,張方泰并不清楚,但那極陽的東西,絕對是極陰的克制物。
之所以龍聚财的魂還能夠脫離出來,那是因爲龍開雲的身體與屍魂爲龍聚财抵擋了大部份的雷罡之力,即便是這樣,這龍聚财在沒有外力的幫助下,也隻能煙消雲散。
此時龍聚财的魂越來越淡,那如同薄紙般的魂像極了迷路的孩子一般慌張,左顧右盼的想要有人能夠幫助自己,當他看到院子裏站着的張方泰時,他直直的飄了過來,然後虛空對着張方泰作了個揖,那意思就是希望張方泰能夠救他,畢竟沒有誰想煙消雲散。
看到龍聚财這般,張方泰動了恻隐之心,在歎了一口氣後,問:“你本是冤死之魂,奈何你爹化爲了八煞血屍,而他所犯的重殇正好克了你,你在重殇的怨氣與你父親的血脈影響下,集聚了極大的戾氣,在被天雷所重創後,你爹直接魂飛魄散,而你也即将步入他的後塵,但看在你未害人的份上,我且問你,你願不願意入地府經六世畜道輪回後,再重新投胎爲人?”
龍聚财低頭沉思了一下,然後轉頭看了看龍開雲的屍體那邊,又扭動脖子看了看張方泰,便點了點頭,把頭低下,不再言語。
張方泰見龍聚财同意了,也是點了下頭,從懷裏掏出一張‘聚魂符’快速的撕了幾下,接着一抖,那符便成了一個小紙人的模樣,然後又拿出一支符筆在小紙人上面把龍聚财的生辰八字寫了上去,最後雙指夾住那小紙人往龍聚财的頭頂一丢,嘴裏念道:“天罡地靈,七星照頂,太極陰陽,化作二神聽我差遣,融魂入符身,神兵火急如律令,融。”
随着張方泰念完咒語,那小紙人自龍聚财的頭頂落下,眨眼間就把龍聚财的魂給吸了進去,而小紙人飄飄蕩蕩的落在地上後,居然沒有倒下,而是直直的立在地上,正好寫着生辰八字的那一面對着龍聚财,這一點可謂不是一般的神奇。
接着張方泰彎腰撿起那個小紙人,幾步走到那法壇面前,由于剛才的七星魂燈滅了,張方泰隻好重新點燃了這七星魂燈,然後把那小紙人放在香爐跟前,而随着張方泰的手離開了小紙人,那小紙人居然像人一樣朝着張方泰跪了下來,接着又是叩了幾叩,才再次站立,如同再跟張方泰行最後一禮。
張方泰看到這裏,嘴角微微揚了揚,然後雙手各執七根清香,交叉于胸,快速的做了幾個手勢,嘴裏念道:“腳踏七星步步升,七星魂燈護亡魂,明燈照亮黃泉路,清香打開地獄門,神兵火急如律令,起。”
張方泰這句咒語一念完,那法壇的紙人‘轟’的一下就燃了起來,說來也怪,那紙人在燃完後,連一點灰都沒有剩下,隻看見一股白色霧氣閃電般的往西方的位置而去,而張方泰見到法以成,便把手裏的清香插進了法壇上的香爐。
在幫助龍聚财進入輪回後,張方泰這時才感覺到身上隐隐作痛,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像要裂開一般,這也許就是人在緊張與全神貫注時會比平常耐打與潛力無限放大,一旦過了這個節骨眼,那後遺症就撲面而來了,這個時候就會感到痛感與不适了,而張方泰正是屬于這種情況,在生死之際先是被龍開雲重擊了一掌,然後又強引天雷,如果不是奇門裏的秘術護住了身體,估計他早就倒下了。
而這時的他本該好好休息下,但是他卻想到還要處理龍開雲父子的屍體,還有我與李老神棍不知道是死是活等事情,他先從懷裏拿出一個瓷瓶,抖出一顆藥丸就塞進嘴裏,然後再次強打起精神往堂屋的方向喊道:“屋裏的人趕快出來救人。”
沒想到的是,張方泰一連喊了幾遍,堂屋裏的那些人愣是沒有半點反應,随張方泰怎麽喊就是沒人出來,即便有人從窗戶處看到了龍開雲倒下,但由于天還未亮,這黑燈瞎火的,他們搞不清楚龍開雲是不是真的被張方泰給消滅了,如果是還好,要是不是,估計這一開門自己這些人連最後的保障都沒了。
張方泰見沒人出來,也隻能歎了一口氣,眼見指望不上那些貪生怕死的漢子,他隻有自己出手救人了,他對着堂屋的方向搖了搖頭,便往我躺的位置走了過來,在查看了我一會,确定我隻是被震昏并沒有什麽大礙時,他便拿出剛才那個瓷瓶,從裏面倒出一顆紅紅的藥丸,然後捏開我的嘴巴,把那藥丸撚碎後,就塞入了我的嘴巴。
在喂完了我藥丸後,他又走到李老神棍那裏,同樣的事情做了之後,他才放下了心。
而這時在堂屋裏觀察了好一會的那些漢子們,看到張方泰走來走去也沒見龍開雲來攻擊後,他們才緩緩的打開了門,看到這些人一個個小心翼翼的從堂屋裏走出,張方泰不由得一陣苦笑。
再三确定已經風平浪靜後,龍貴生才帶頭走向張方泰,問:“老師傅,你沒事吧?”
見張方泰搖了搖頭,龍貴生又問:“我爹跟我弟弟他...”
張方泰苦笑着道:“先救人吧,把我師弟送到鄉裏的醫院去,他傷得比較嚴重。”
龍貴生點了點頭,然後對身邊的幾名漢子使了個眼色,在幾人走向李老神棍的時候,龍貴生又轉頭一問:“老師傅,我們大家沒事了吧?”
張方泰回道:“暫時不會有事了,等天亮後,叫人把你弟弟的屍體從井裏撈出來,然後選兩口沙木棺材把你爹跟弟弟裝進去,午時一過就擡棺上山。待老道超度過後,可保你家裏平安了。”
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可謂是把龍貴生弄得精疲力竭心力交瘁,龍貴生聽到張方泰說完這話,心裏的石頭總算是放下了。
而那些漢子當中聽到沒事了,立馬就向龍貴生兩兄弟提出告辭,在頻臨過生與死的交際過,他們一秒鍾也不想再在這個鬼地方待下去。
而剛當他們這些人中有人提出告辭時,正在爲我疏理氣血的張方泰扭頭對着那些漢子冷聲道:“你們這些人還真滴是好了傷疤忘了痛,我剛才隻是說暫時沒事了,如果你們誰現在離開,我保證他三天之内必死無疑。”
‘嘶’張方泰這話一飄進大家的耳朵,在場的漢子們同時倒吸一口涼氣,剛才他們隻是聽到張方泰話裏說了沒事幾個字,至于具體的話語,他們倒是沒有認真去聽,畢竟劫後餘生的喜悅,會讓很多人忽略一些細節。
現在突然聽到張方泰說出這麽一句話,這些人那本來放松的了心神又立馬緊繃起來,左顧右盼的望了望四周,生怕在這天亮之際又會半路殺出一殺神來。
張方泰在看到我已經無礙後,便轉身往那些漢子走去,至于他們臉上是什麽樣的表情,張方泰沒有理會半點,自顧自得說:“盡管‘八煞血屍’已經被我滅殺,但天地之間尚有一絲殘魂,你們都曾見證了‘八煞血屍’聚怨破棺的一幕,他的煞氣怨念已經傾入了你們的身體,如果你們不送他們上山,哼哼,恐怕你們從這裏走出去後,他們第一個找得就是你們。”
這些要走的漢子都不免暗自咽了咽口水,大家都緊張的看着張方泰,希望對方能夠想個辦法化解下,但張方泰再說完這句話後,就沒再做聲,等了半天也不見張方泰開口,這漢子當中有名膽子大的,小心翼翼的問道:“敢問老師傅,你能不能救救我們,隻要你救下我們,我們什麽都聽你的。”
張方泰眼睛微微的眯了眯,随即雙眼爆出精光,看着對方說:“想要化解,你們先當擡棺材上山的八大金剛。”
八大金剛’是指我們這農村裏擡棺材下葬的腳夫,平常這些人都是自顧自的莊稼漢子,隻有誰家有人去世了,這些莊稼漢才會以‘八大金剛’的身份出現,然後主人家會給這些漢子包個紅包,塞條香煙,以表示自家的答謝之情。
在我們這裏,棺材并不是什麽人都可以去擡的,比如未結婚之人,是絕對不能擡棺材的,即便是觸碰到了棺木也得找懂行的人解化一番,否者對自身的命格會有損害。
而我們這裏的棺木并不同其它地方的棺木,即便是一塊棺材蓋,少說也得兩百來斤,加上棺身,那就更重了,所以這棺材至少得八個孔武有力的漢子才能擡得動。
起初農村裏的人并不富裕,所以并沒有錢請多的人來擡棺木,加上農村又注重數字的諧音,八正好寓意爲發,而且也暗合升棺發财之意,久而久之這擡棺材的人也就确定在了八人之數,即便路程有些遠的,但棺材不能中途放下,所以有的主人家會請兩撥人,也就是十六人,換肩而擡,但在上山的過程中擡棺材的人數都是固定的八人之數,這也就是‘八大金剛’的由來。
這些漢子聽到張方泰讓自己去擡棺材,他們楞了楞,然後有幾人心裏想到自己是不是該拒絕,畢竟這些人裏有的還是單身漢,對于沒結婚之人不能擡棺材這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
然而轉念一想,這些人又放棄了,因爲擡了棺材受到的影響遠遠比不上自己的性命來得重要,還是先度過眼前的難關在說吧,人隻要活着就有改變命運的希望。
看到沒有人再有異議,張方泰對一邊的龍貴生與龍福生兩兄弟交代了幾句後,便拉着我往屋外走去。
從龍貴生家出來,天已經快亮了,張方泰在我耳邊叮囑了幾句便離開往他家的方向而去,他還得去準備一些上山用的東西,而我自然也需要回家去打個轉,這一夜未歸,要是被家裏發現了那就事情大條了,所以我想到這裏就快速的往家中跑去。
下午一點過八分,兩副棺木準時從龍貴生的家門裏擡了出來,由于這兩副棺材裏的主都是屬于化身子,所以在出殃這一面,除了擡棺材的‘八大金剛’外,就隻剩下在前面手搖引魂鈴,一邊走一邊撒紙錢的張方泰了。
平常的出殃,除了以上兩點,還會有敲鑼打鼓的送殇樂隊,那棺材上門也會有霊罩,罩上盤踞着金龍金鳳,四周有八仙,前面有金童玉女等等,但龍開雲與龍聚财的棺木上卻沒有這些,隻是因爲他們死于非然,是化身子。
上山的路程并不算遠,由于在農村裏,家家戶戶都實施土葬,下葬的地方一般都安在自己家的山或者是地裏,這樣便于往後的拜祭。
約莫走了30多分鍾,就來到龍貴生家的一塊山地上,那早就挖好的兩個井坑一出現在衆人眼中,這擡棺材的‘八大金剛’便把棺木置放在了離井坑不遠的地方,然後等待着張方泰下最後的命令。而棺材在未入井坑時,棺材底是不能碰到地的,所以在等待的過程中,需要孝子的鞋子夾在棺材與地面之間,寓意爲孝子跪請先人入土爲安。
這裏的‘井坑’并不是指水井,而是埋放棺木的坑洞,而選井到最後的炸坑燒坑等事都屬于地理先生該幹的,但龍貴生家裏的這些事,幾乎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村子,所以沒有任何地理先生敢來,最後這些事也就落到了張方泰的身上。
先是炸坑,用一百零八響的鞭炮點燃丢入井坑中,寓意爲井坑炸響,後人吉祥,然後是燒坑,用三斤六兩重的紙錢點燃丢進井坑當中,寓意爲錢紙一燒,子孫富貴。接着便是往井坑裏丢入三把石灰,二十八根木炭,當這些做完後,才能擡棺入井。
該做的都做了後,張方泰便下令‘八大金剛’把棺材慢慢放入棺材,在棺材放穩後,張方泰又用奇門盤分别測量了兩副棺木的位置,看對不對,直到再三确認位置準确後,張方泰把奇門盤一收,然後掏出一張寫滿字的黃紙。
這黃紙上寫得是祭文,隻聽見張方泰念道:“乙言哀告,衆位親戚,弟兄叔侄,老幻相矢台,孟子見,閻王令,我引孝子出孝台,孝子虎福磕六哀,隻有诏文到,我有一言奉告,勝人自東西,成謀親監弟兄,動止龍步,又成重情,備起千斤龍禮,花費銀錢,請起鑼鼓撒兒,謝吹謝打,來孝子家下,路天之坎,不受寒風冷霜,擊鼓八百餘發,張果老一萬二千之春,人生一世草木一春,不僅今有龍開雲老大人亡故天災,有請他穴,有君陽光漢滿命落黃泉,人者利己,利者後矢,生是之以禮,糖粟以别成某老幻親切,孝子披孝衣,居上不寬,發喪上山,逢坡下坎,轉彎抹角隻喊聯合弟兄叔侄親戚連朋友志下玉,白臉合合安葬回來,還有雙親四戚在此,孝子借一隻,準磕頭,不準作揖,孝子叩頭謝恩,之以富貴安康,孝家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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