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位老神棍宣布表姐沒事了後,家裏的大人們都連忙對兩位老神棍拱手作揖,以表示自己的謝意,謝謝他們救了自家的孩子,随後外婆便讓大舅去安排飯菜犒勞兩位神棍級别的人物。
沒一會,家裏的三個柴竈便燒了起來,三口鍋子裏面也都‘咕咚咕咚’的冒着熱泡,聞着那一陣陣肉香,我守在跟我差不多高的柴竈面前直流口水,我很想偷偷的吃上幾塊肥肉,可是條件卻不允許,先不說在竈屋裏忙前忙後的舅媽她們,就是她們不在,我自身的材料也夠不着,我隻能眼饞的在竈前使勁的吸着那香氣。
好在農村的柴竈燒菜煮飯,都比城裏來得快,尤其是柴禾燒出來的飯菜那叫一個香,小時候的我們沒有什麽飲料,每天家裏煮飯時,我跟幾位表兄弟都會圍在竈前,等着那免費的飲料--米湯。
農村用柴竈煮飯跟電飯鍋煮飯不同,像電飯鍋煮飯,直接打開電源按下煮飯的按鍵就可以等着飯熟了,但柴竈卻不同,當飯在鍋裏煮了幾分鍾後,要打開鍋蓋把那多餘的水分撇出來,而這撇出來的水分就是米湯了,夏天的時候,在那滾燙的米湯裏放上一點白糖,然後等它冷卻,上面就會凝固起一層米皮,先是用嘴慢慢的把這米皮吸進嘴裏,然後再大口的把那冷卻了的米湯吞進肚子,那叫一個舒爽,仿佛全身都透着一股涼意。
而冬天卻可以從鍋子裏舀起來後,直接裝進碗裏,就捧着喝,慢慢的用嘴咗着,那一股股清甜流進肚子,連全身上下都湧起陣陣暖意,簡直是冬暖夏涼的必備綠色飲品,不像現在這個年代,什麽飲料都添加了色素與防腐劑。
當一道道的肉菜端上桌時,舅舅他們早就圍着兩位老神棍坐好了,而我們這些小輩,自然是沒有位置的,但這并不影響我們的對食物的摯愛,尤其是那油亮亮的扣肉與雞鴨,要不是有大人們在場,估計我們表兄弟幾個早就撲了上去。
李老神棍笑眯眯的喝了一口酒,然後用筷子夾起一條雞腿,在我們幾個表兄弟面前晃動了一下,然後對着我說:“小娃娃,這雞腿可是香得很嘞,酥軟不失嚼勁,你想不想要啊?”
廢話,我肯定想要啦,但我看見那李老神棍的眼睛裏那股笑意,不由得心裏一抖,心想這老家夥這是抽什麽風了,拿條雞腿在我面前晃蕩什麽?但我還是開口說了句想要,誰讓雞腿的誘惑對我太大了。
李老神棍聽見我的回答後,突然話鋒一轉:“想要就拜我爲師。”
當李老神棍這話說出來後,不止是我,就連外婆舅舅他們也是大吃一驚,心想這李包包怎麽會想到收我爲徒,可沒等他們開口問,坐在李老神棍對面的張芳泰也開口了。
張芳泰說:“要說什麽肉最好,還得是這肥中有瘦的五花肉,肥而不利,入口即化,又不沾牙,丢在嘴裏就是一個享受。”說着,他便夾了一塊肥厚的扣肉放在我的碗裏,一副慈眉笑臉對我說道:“小娃娃,别聽那老匹夫的,你還是拜我爲師,那老匹夫的伎倆沒啥好學的。來,先吃塊肉。”
這唱的是哪一出啊?我完全被這兩人弄蒙了,怎麽一個轉眼,兩人都争着要收我當徒弟?好像我沒有那麽招人喜歡吧?在我們村子裏,我無疑一個淘氣的孩子,爬别人家的房頂,堵煙囪,大路上挖陷阱,這些損事,我沒少幹過,大家提起老龍家的那個小外孫,幾乎都很是頭疼,怎麽到了這兩個神棍這,我還成香饽饽了?
一邊的外婆忍不住了,開口問道:“兩位師傅,你們這是?”
張芳泰笑着回答道:“不瞞你說,你這外孫八字大,骨骼好,尤其生得一雙‘純眼’,是一個修習奇門秘術的好苗子。”說着他又指了一下李老神棍接着說:“起初老道師弟說這娃子能看見陰靈之物,我還不相信,後面我掐指一算,還别說,你外孫的天宮命格的走向,我居然也策不出來,這些方面都證明他是當我徒弟的最佳人選。”
聽到張芳泰說出最後一句話,李老神棍急了,一把把那雞腿塞進我碗裏,然後反駁道:“老家夥,你仗着眉毛胡須長瞎說莫個?這小娃娃何時成你徒弟了?要成也是成我徒弟。”說着他話鋒一轉,對着外婆好聲說道:“大姐,你這孫子還是讓我收爲弟子吧。老道我一定把自身的衣缽全部傳授與他。”
對于兩位老神棍的要求,外婆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明面上拒絕吧,不太好,畢竟這兩人剛救了自己的孫女,答應吧,可學道的人幾乎都是沒有子嗣的,這點是外婆最擔心的,外婆想了下,開口說:“我外孫還小,今天先不談這事,還是先喰飯吧,兩位師傅,這飯菜可是特意爲你們二位準備的。”
張芳泰像是看穿了外婆心裏的想法,滿臉的笑意對外婆說:“你是怕你外孫入了我們的門派,會沒有子嗣對吧?”看見外婆沒有說話,那張芳泰接着說:“我們奇門一派與茅山不同,奇門以窺得天道而入大道,奇門又分爲數理與法術兩大派,同時又分開門、休門、生門、傷門、杜門、景門、死門、驚門這八門,八門的秘術又各不相同,以乾坤陰陽爲主,五行相輔,隻要不是命缺之人,五行齊聚者,皆可以入我奇門,修得秘術。而茅山的道法講究以自身爲媒介,引天地靈氣,是以畫符成咒,逆天而行,久而久之自然會對自身肯定會有影響。我奇門裏隻要五行生生不息,又豈會無後,不瞞你說,老道我有兩個兒子和三個女兒。”
李老神棍大概也怕外婆不同意,也符合道:“大姐,我師兄你不了解,老道我,你想必了解吧,老道家裏有幾個兒子,幾個孫子,你都見過,就不用我說了吧。”
當兩名老神棍說完後,外婆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李老神棍有後,自己以往去他家裏燒胎什麽的,外婆都有見過,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外婆點了點頭後,說:“隻是我這外孫現在在上學了,怕是再拜師,沒有什麽時間去學。”
兩位老神棍異口同聲的說:“不礙事,不礙事,入我師門,還得靠悟性,費不了多少時間。”
見外婆沒有再拒絕,兩位老神棍又轉頭看向正在啃着雞腿的我,笑着問:“小娃娃,你打算拜我們誰爲師啊?”
我嘴裏此時塞滿了雞肉,含糊不清的說:“誰都不拜。”
我這一句誰都不拜,讓兩老神棍同時傻眼了,他們沒想到平常都是别人求着請着要拜他們爲師,收不收還得看他們心情,今天他們破天荒的求我拜師,我卻讓他們碰了一個釘子,兩老神棍頓時面紅耳赤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這是外婆拍了一下我的腦袋,慈愛的說:“緊嘎港話的?這嘎沒有禮貌。”
對于外婆口硬心軟的脾性我早就摸得熟透,我嚼着雞肉,嘟囔道:“看别人表演挺好,我才不去當演員嘞。”
我這話頓時讓兩老神棍一震,兩人心想這小娃娃還真是個可造之材,這麽小就看透了一些人生,不愧是‘純眼’之人,随後兩人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兩人都笑着對外婆說了句:“看來緣分還未到。”就開始吃喝起來。
由于中間的這個插曲,我破天荒的被兩位老神棍喊上了桌,看着老表他們羨慕的眼神,我滿眼笑意的看了他們一眼,那意思就是“看吧,我可以随時撿大塊的肉吃了。”
我上桌後,并沒有像其他小孩子一樣戰戰兢兢地夾菜,而是拿着筷子快速的在每個碗裏揮舞着,總之哪個碗裏的油水多,我便把筷子伸向哪,我這一弄,外婆他們都生怕兩老神棍會生氣,可看到兩老神棍一直滿臉笑意的在那呡着酒看着我吃後,才松了一口氣。
外婆他們絕對想不到此時兩老神棍在看見我沒有像平常的小孩子那樣因爲大人在場就畏手畏腳時,心裏是有多麽的高興,因爲他倆覺得自己撿到寶了,隻是這塊寶最後落到誰手裏,還得兩說,想到這一點,兩老神棍又互相瞪了對方一眼,那意思很明顯就是老匹夫(老家夥)你别跟我搶。
筵席吃完之後,外婆親自送兩位老神棍出去,出門時還不忘讓大舅小舅裝上幾塊臘肉與抓上幾隻牲口送到兩位老神棍的家裏去,對于恩人,外婆是從來都不吝啬的。
剛走出院子大門,李老神棍像是想起了什麽,對外婆說:“對了大姐,由于你外孫的八字大,恐怕會破明相。”
由于經過了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外婆此時對李老神棍的話,是深信不疑了,聽到李老神棍這一說,外婆立馬緊張的問道:“有什麽化解之法嗎?”
李老神棍回道:“沒有化解之法,八字奇大之人,命裏都有奇遇,但成人之前卻都會破相,要怪就怪命裏的奇遇受到老天的妒忌,所以才會讓對方破相。”
外婆說:“這可如何是好啊,要是破暗相還好,這明相一破,那不跟醜八怪一樣了嗎?要是破在臉上,我外孫不就毀了嗎?”
張芳泰這時插了一句:“這破明相是注定的,有可能是眼睛,有可能是鼻子,沒有确定的地方,但你要想保住你外孫的相貌,那便學一些少數民族的風俗,在你外孫的耳朵上打上耳洞,這樣你外孫的相貌就保住了。”
随後李老神棍跟着說道:“這麽做确實可以保住你外孫的相貌,至于做不做就在于你們了,好了,我們該走了。”
當送走了兩位老神棍後,外婆便帶着我趕往了縣城,因爲我爸媽在縣城上班,這件事還得他們定奪,由于我從出生就被爸媽交給了外婆帶,而從我離開芷江之前,也一直是跟外婆舅舅他們生活在一起,所以我對爸媽的感情并不是太深。
當外婆帶着我到了縣城我家時,我爸聽了來龍去脈後,立馬反對,由于老爸是從部隊轉業後留在縣城政府單位上班,所以他一直有個心願是讓我長大了也去從軍,而從軍的話,是絕不允許有耳洞的,況且上學讀書,你耳朵上挂個耳環,學校裏也是不允許的,所以沒等外婆再說,便直接拒絕了,而這一拒絕也導緻我沒過多久确實破了明相,而這一破相就直接影響了我以後的人生軌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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