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替自己也倒了一杯,轉頭看了看墨雪瞳紅腫着的臉,眸底閃出一絲沉郁,随既依然化爲暖暖的笑意,從懷裏取出了一個玉白的瓷瓶,笑問道:“要不要我替你上藥?”
“不用!”墨雪瞳淡淡的拒絕道。
“恩!”白逸昊也沒難爲她,把瓷瓶推到她面前:“一會自己上些藥,也可以叫青竹上,睡會醒來就可以了。”
墨雪瞳點點頭,沒有抗拒的接過瓷瓶,不管如何,在醒來的那一刻,她閉着眼便己經把一切想的清楚,能說動長公主的唯有白逸昊,這位親侄子,現在正在去往燕國的路上,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面對的又是白逸昊這樣的人,她必須保持最佳的狀态,才能應付接下來的事,
“我什麽時候可以回去?”回對白逸昊這樣的聰明人,她不覺得自己的想法可以逃脫得了他的眼睛,索性開門見山的道,在他面前詭道行不通。
“你是我的未婚妻,回去做什麽!”白逸昊悠然的道,拿起面前的茶杯,輕輕喝了一口,撫了撫眉眼之間的疲倦,長舒了口氣,很是惬意的向後靠了靠。
白衣如雪的絕美少年,無論做什麽都是賞心悅目的,輕輕一笑,萬種風情!
隻是她卻永遠猜不透對面的人的看法,所以她也絕對不會自滿的覺得白逸昊是真的在乎,當下直接問道:“你要如何才會放我?”
不管白逸昊是爲了什麽目地把她抓來的,她更希望清楚的知道他的目地。
“你方才不是叫我表哥的?怎麽現在面對了,卻又不叫?”他似乎頗有困惑的皺着眉頭,溫柔的問道,目光落在墨雪瞳身上款款深情。
他說的是方才墨雪瞳爲了在青竹面前表示的依仗時,借用的他的名頭。
“你本就是我的表哥,叫不叫都不可能不是。”墨雪瞳淡淡的道。
她說的是事實,不管如何,兩個人血脈中流着相同的血,那是任何計謀都無法改變的。
“我母親爲我訂下你,我卻從沒有見過,想着三姨母既然不願意再參入這種事來中,必也不希望你被牽入裏面,故而就沒把這件事看得太重,甚至也沒有主動去找過你,母親說過,隻待你十五歲及笄的時候,若我沒有迎娶你,你可以另嫁别人。”白逸昊似乎在解釋,側過頭去,看着窗外,雲紗飛揚,潋滟起萬點的閃爍,映的他整個人如同天上的谪仙一般,俊美無雙。
他的眼睛看起來比平時更亮,聲音很低。
“那你爲什麽還要強把我帶走?”墨雪瞳靜默了一會,也别開臉看向窗外,淡淡的問道。
上輩子,自己窮一生也沒有看到過白逸昊,更是從來沒想過那位冷血帝皇跟自己竟然有這樣的聯系,那份婚約怕是沒有一個人把她當回事,隻是白逸昊的母親和自己娘親姐妹之間的一份合約而己。
合約到期,自己無助于白逸昊,自動被解除婚約,她甚至連知道也不需要!
整個事件,注定的是她的終身大事,但最沒權發言的也是她!
想到上輩子在烈焰中燒熾的痛楚,心頭就泛起憤恨的怒意。
“瞳兒,你違約了!”白逸昊很認真的道。
怒意頓時燃燒在眸子裏,咬咬唇無法壓制下心底的怒意,墨雪瞳索性回過頭,瞪着他冷冷的道:“現在說這個還有意思嗎!這場婚約本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約定,沒有誰會真把它當回事,十五歲及笄可以另嫁,白逸昊,你不覺得太虛僞了嗎!”
不管當時霜蘭郡主是因爲什麽才和娘親定下這個婚約的,墨雪瞳隻覺得這從頭到尾就是一個笑話,想起自己前世,若是有人稍稍關注自己一點,自己怎麽會落的那樣的一個下場,以白逸昊的實力,若是想伸手助自己,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可是,到最後呢!
自己臨死還蒙在鼓裏!
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不明白,傷心斷情,無助的把自己付之于火焰,當自己被人陷害時,他在哪;當自己被人毀容時,他在哪;當自己嫁到司馬府的時候,他又在哪?連最後烈焰燒熾着自己的肌膚,絕望的悲鳴時,他又在哪!
心,疼的不能呼吸!眼眶微微有些紅濕,不求他把自己當成未婚妻,至少他們還是親戚,而且還是血緣親近的親戚,他連伸個援手也沒。
這一世,卻還偏偏跟她提什麽婚約!
平靜無波的心泛起痛楚,閉閉眼,痛苦的壓下心頭的恨意!
一直以來,他什麽都知道,而她卻是蒙在鼓裏的。
“瞳兒,那時或者是母親做錯了,枉誤了你的終身,但不管如何,你現在還沒有及笄,而我己向二姨母提出婚約,讓她把你嫁給我。”白逸昊的語氣淡定,微笑柔和,轉回頭若脈脈深情。
看着他想當然的說着這樣的話,如此情深,如此意重,仿佛一切都應當這樣,怒氣勃然而發,再控制不住,墨雪瞳猛的站起,胸中氣血翻騰,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瞬間,全部往腦海中沖去。
前世在自己最需要人相助的時候,他沒有伸援手;今生她過的辛福,安安穩穩的嫁人後,他卻竟然以婚約相挾:“白逸昊,我不管你母親當然是什麽意思,是以什麽來要挾娘親的,你最好期望娘親的毒,跟你母親沒有半點關系,否則我們之間所有的牽連隻有仇恨而己。”
明嬷嬷話裏的意思,她一個人千百次的探究,一個不可思議的答案每次都不由自主的浮上墨雪瞳的心裏,那些毒藥的解藥隻有燕國才有,方姨娘又是從哪裏找來的毒藥,方姨娘當時隻是一個不得寵的小姨娘,玉家還沒把她認下,她既沒有那樣的财力,也沒有那樣的機會可以接觸到那樣的毒藥。
那時候又正是霜蘭郡主來往于雲城最密集的時候,娘親沒有答應她的要求,以霜蘭郡主行事的作風,等同于男子的果斷狠辣,保不準她就會故意把毒藥送到方姨娘手中,想要挾娘親随她一起到燕國去。
這個懷疑自打生成在腦海中,墨雪瞳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當年在雲城進京的時候,她曾經去了一次雲城老宅,特地去了一趟方姨娘的宅子,找到了幾樣可疑的東西,那塊包東西的布料分明華貴異常,絕不是方姨娘能用得起的。
當時還以爲是玉府的,現在想起來那種貢布一般的緞子,以玉府的門弟,怕也是用不起的。
“瞳兒是想說我母親下毒害的三姨母?”白逸昊看了看墨雪瞳,看着她緊咬着下唇,身軀不斷的發抖,渾身繃緊,怒目圓睜,狹眸中閃過一道晦暗的光彩,臉上的神色依然悠然若水,沒有半絲波動。
“難道不是嗎!”墨雪瞳矢口反問道。
她以爲隻是懷疑自己不會說出口,以爲自己可以淡然的面對白逸昊,原來她一直是在意的,縱然沒有證據,她也憑直接認爲是真的。
“瞳兒,我母親早己沒了,就在當年回到燕國不久,爲了護住你娘和她交往的證據,死在皇後的手裏。”白逸昊臉上平靜,薄削的朱唇微啓,緩緩的道,他仿佛隻要訴說一件尋常的人,隻有眸底閃過一絲深幽的痛意。
看得出他對他的母親也有深厚的感情!
死了?怎麽會?怒意如同潮水一般的從墨雪瞳臉上退去,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白逸昊明顯有些寂廖的臉上,那張臉看起來跟平時一樣的溫和,隻是笑容裏多了幾分叫做傷感的東西。
“當年母親想聯合幾位姐妹,一起爲外祖父報仇,隻是除了她,那兩位似乎都沒什麽意思,母親不死心,于是一次次的往來于燕秦之間,她出宮之事本是秘密,多次往來引起皇後的注意,爲了獲取她手中通敵的證據,把她害死了。”
白逸昊說的清淡,墨雪瞳卻能感受到他的難受,那時候自己還小,白逸昊也不大,還是孩童的時候,若霜蘭郡主早早的就這麽去了,留下一個孩子獨處深宮,能夠活下來就是不易,若還想有一番作爲,這裏面的艱辛不知有多少。
他以太子之尊,遠走他鄉爲質,這裏面或者有他的打算,更可能是他不得不爲之,皇後雖然明面上不得不認下他,但又怎麽可能真心待他,小小的孩童是如何在吃人的深宮中活下來,并混的如此風生水起。
“大姨母過世的時候,你幾歲?”墨雪瞳歎了口氣,有些稚氣的絕美五官染上了一層傷感的顔色,一時間再沒有對白逸昊興師問罪的心理,重新坐在案幾前,虛軟下來,忍不住問道。
娘死了,白逸昊的母親也死了,她們姐妹之間的事情,到底是誰對誰錯呢……
“我隻有五六歲吧,有些記不清了!”白逸昊聲音線溫柔一如平常。
但是怎麽可能真的一點不在意呢!
“爲什麽抓我過來?”墨雪瞳己平靜下來,錯開話題道,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放下看着白逸昊,他一直側着臉,沒有看她,俊美如雕塑般的臉轉過來微微一笑。
“瞳兒是不是中毒了?”他知道她不喜歡再提婚事,特意避了開去,輕笑着又替墨雪瞳倒了些茶水,溫和的道。
“是的,我中了墨雪敏下的毒。”這事瞞不了他,墨雪瞳坦白的道。
“伸手!”白逸昊輕輕的道,伸手道搭在墨雪瞳伸過來的手上,垂眸,長長的眼睫落在他玉白的俊臉上,落下長長的兩條陰影。R6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