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後宮裏立時少了兩尊大佛,使得蘇貴妃呈現出一家獨秀的姿态,這是要把楚王提升到嫡子的地位上,立他爲太子?大臣們心裏各有一本小九九,己有人偷偷往楚王府送禮,這是私下裏投誠的意思,但是更多的人還是呈觀望的态度,當今天那位皇上的心思,可不是那麽容易猜的。
想當初那位燕王殿下己算是身份地位都尊貴的了,眼看着就能成爲太子,可看看,現在怎麽樣,自打大婚開始,那位就被禁閉起來,實際上那種事,又沒有什麽證據呈現在眼前,隻是傳說而己,皇上這麽英明怎麽可能隻聽傳說!
所以唯有一種可能就是皇上想把燕王禁制起來!
隻要想到這一點,那些心裏就小九九的臣子們就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指不定什麽時候那位又看誰不順眼了,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隻有一個,新一輪的奪嫡之争就要開始,一些歲數大的臣子們依然能記得三十幾年前晉王奪嫡的事。
血流成河,殺的都性起了,皇室宗親,功鄖子弟,死的不知有多少人,可以說是用鮮血重新洗了一次牌,後來雖說晉王一脈被殺了個幹幹淨淨,但是殺人一千,自損八百,先皇繼位後爲了勵精圖治,每天才睡幾個小時,生生的把個壯年皇帝折騰的沒幾年活頭,這皇位才落到如今這位皇上頭上。
說起宗文帝倒是沒經曆那麽大的奪嫡之争,實在是因爲先皇的子嗣有一些直接就在與晉王的奪嫡之争中落馬,早早的沒命了,剩下的皇後嫡子身體是個不好的,當了沒多久的太子,也早早的沒了,而後先帝大行,留下的子嗣隻有他一個,這皇位落到他頭上,責無旁貸。
但這位爺可不是好糊弄的,初初當上皇帝,那也是整治吏治,狠狠的處理了一批貪官,昏官,雷厲風行,下手無情,把個秦國治理的安穩妥當,可見也是一個有能力的主,更何況這麽多年皇帝當下來,越發的讓人摸不清他的底,這到底屬意誰呢!
當然外面的風風火火,這種大事都是男人們的事,墨雪瞳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很明顯風珏染在她心中就是一個可以頂天的高個子,她能做的就是幫他整治上後院,從那些細小的事上面觀注他的事情。
自從那次宴會後,風珏染又被拉回去上朝了,所以既便他再不高興,也被拖着去上朝了。
墨雪瞳起身的時候己經過了早膳時間,府裏就她一個主子,風珏染就叮囑過人,不許叫她,每天都睡到自然醒,但是身子還是有些疲倦,好在起身後一會就覺得沒那麽累了,自己知道〖體〗内那毒沒解,必然是有關系的。
但是現在,她并不想多想這個事,反正想也是這樣,不想也是這樣,倒把自己弄得惶惶然,事情總得往好的地方想,至少風珏染的藥比娘親當時吃的好的多,自己不用一直纏綿病榻,也能起身理個事,就是容易累些。
也幸好這軒王府平時也沒什麽事,後院那些姬妾雖然多,但顯然不用她管,也落得個清閑,真正的名份的就一個秦姨娘,風珏染讓她不要來打攪墨雪瞳的休息,因此個也可以算是幹幹淨淨。
喝了早就煎下的藥,又用過早膳,墨雪瞳覺得精神好了些,就是沒什麽胃口,看了看桌面上的粥和小菜,隻吃了沒幾口就放下,墨蘭不放心的摸了摸墨雪瞳的額頭,覺得卻也沒發燒,才輕輕的松了口氣。
自從知道墨雪瞳也中了毒,墨蘭的心就每一刻都緊緊的挂着,生怕有一個什麽不好,夫人那個病弱的樣子一直在她眼前閃過,那時候她雖然小,可也己經明白事理,如果王妃也成了夫人那樣……
一想到這個,她的心就緊張着急,所以送藥,看着墨雪瞳喝藥這一關,她毫不放松。
“我沒事,可能是昨天拿了本書,看晚了,所以有些累。”墨雪瞳知道墨蘭擔心什麽,心軟軟的,笑着拍開她的手道。
“王妃,不是奴婢說您,您這麽晚了還看什麽書,如果以後再這麽晚,奴婢就去找王爺說,讓王爺自己盯着您什麽時候睡。”墨蘭瞪着眼睛看着墨雪瞳抱怨道。
昨晚上風珏染沒在這裏睡,墨雪瞳一個人怎麽也睡不着,索性翻來覆去了好久,起來拿本書翻了翻,這一翻就又翻過了頭,晚上睡的實在晚了些,那時值夜的是墨玉,今早上就被墨蘭埋怨了許久。
“好,我下次再不會這麽晚了,好不好!”墨雪瞳笑着安撫明顯心情不悅的墨蘭。
“王妃可要記得自己說的話。”墨蘭站在墨雪瞳面前一本正經的說道,眼裏露出些懷疑。
“真的,真的,我一定會記得的,墨蘭你就放心吧,我還希望每天精神足足的,可以去園子裏采些荷露泡茶喝。”墨雪瞳急忙點頭保證,在墨蘭面前,她就是一個不懂事的,沒辦法,誰讓墨蘭那麽懂事呢。
“王妃您還去采荷露哪?都這個時候了,荷葉上早就沒了露水,陽光倒是不少,可就不知道怎麽收集!”門簾一挑,墨玉眨着眼睛一臉調笑的進來,她手裏端着一個盤子進來,那羊脂白玉瓶裏面可不就是墨雪瞳方才說的荷露。
清裏收集的荷露,泡水喝,茶水中就會帶着淡淡的荷香,很是清香,風珏染很喜歡那個味,自打墨雪瞳有一次收集了露水泡給他喝後,他就一直念上了,但是他也不許墨雪瞳自己去收。
看了看屋外正好的陽光,墨雪瞳自己也笑了,原來自己真的是起的太晚了。
“何玉芬那裏怎麽樣了?”拿起墨玉遞上來的荷露,墨雪瞳拿一塊帕子小心的拭着邊上的水迹,柔聲問道。
實際上那天何玉芬并沒有被送到樓子裏,風珏染隻做了一個樣子,又暗中把人帶回來,扔在王府的柴房裏,讓人看管了起來,這事隻有幾個心腹知道,看管的人是風珏染的,平時送飯的是墨玉。
“方才奴婢去送飯的時候,那位何家大小姐還求着奴婢說要見一見王妃,她有重要的事情要跟王妃說。”說起正事,墨玉也收拾起臉上調笑的表情,正色的回答道,說起來,她可是真不喜歡這位何家大小姐,也不明白王爺和王妃爲什麽還要把她留下。
在墨玉看來,竟然敢這麽謀害王妃,就是千刀萬剮也不足以洩憤。
“她這話說的也不隻一遍了,奴婢覺得就何家還能有什麽重要的事,何家除了一門心思想富貴,不惜把女兒送給這個,送給那個的,還有什麽大事!”
墨雪瞳沉默了一下,何家就上輩子紮在風珏染身上最疼的那根刺,如今則是紮在墨雪瞳心頭的一根刺,故意留下何玉芬,就是想知道她到底知道多少,何玉芬看起來原本就比何玉秀來的有心計一些,扔在府裏涼着她也是看她的反應。
現在看起來,她的确是知道一些的,這樣子知道的應當比何玉秀多一些。
“王妃,現在時候差不多了,奴婢昨天曾經偷偷去看過何玉芬,聽到一點聲音,她就緊張的縮在一邊,看起來真的是又驚又懼,奴婢認爲這個時候問,是最好的時機。”墨蘭不比墨玉魯莽,想了想道。
墨雪瞳贊許的點了點頭,放下手中拭擦幹淨的羊脂白玉瓶:“墨玉你留在這裏,把瓶裏的水放好,一會等王爺來的時候再煮了泡茶,我帶着墨蘭過去看看。”
“是,奴婢這就去放。”墨玉點頭。
何玉芬既然是偷偷帶回來的,把她帶到正院肯定是不合适的,隻帶了墨蘭一個人,墨雪瞳往後院的柴房過去,柴房門前,守門的小厮替她打開了門,墨雪瞳帶着墨蘭走了進去。
聽得人聲,裏面的人影立既倦縮成一團,哆嗦起來。
就着窗外的陽光,墨雪瞳看的清楚,何玉芬從袖口後面露出的眼睛,看清楚對面的是墨雪瞳,何玉芬忽然拉下掩着臉的袖子,猛的朝墨雪瞳撲了過來,一直緊盯着她的墨蘭眼疾手快的擋在何玉芬面前。
“何玉芬,難道你還想謀害王妃不成?”見墨雪瞳差點被撲的摔倒,墨蘭橫眉一對,怒斥道。
“不是,墨蘭姐姐,我不是,我隻是有話跟王妃說。”何玉芬急着分辨道。
墨雪瞳的目光落在何玉芬的臉上,幾天沒見,何玉芬看起來瘦削的幾乎脫形,兩腮凹進,皮肉蒼白失色,夏日這麽多天沒洗澡,身上還散發着飯菜馊掉一般的味道,實在是難聞的很。
小厮從外面拿了張椅子過來,放在門口,伶俐的道:“王妃請坐,王爺吩咐您不用靠的太近,怕有味道熏了您,這裏門口還有人,不會有人過來。”
墨雪瞳點點頭,在椅子上坐定,她明白這是風珏染告訴自己這裏說話不會有人聽去,再看看小厮動作麻利,知道也是個會功夫的,站的位置又在側前方,正巧擋在何玉芬的身前,這是風珏染提防何玉芬傷了自己,心頭一暖,臉上不由的露出淡淡的笑意。
何玉芬看着坐在椅子裏,絕美中透着淡淡嬌慵的女子,心頭一陣苦澀,她怎麽就看不透,怎麽就會枉想那個位置,是昭妃說的前景實在可人,還是自己心頭一直不願意居于人後,看到眼前的一切,她哪還有不懂的。
那個高高在上的人心裏,隻有墨雪瞳一個,可歎她們一直都看不透,昭妃竟然還說己經用茶葉讓他們離心,他們這樣子可有半點離心的樣子?連審問自己,都怕她熏了自己的味,就這麽把她護在心尖上的那個男人,眼裏怎麽可能還有其他女人。
她,實際上早就敗了,就在進府的時候,就己經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