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話逼到這份上了,若是不查,那方才淩蕊兒咄咄逼人的樣子就招人懷疑了,莫不是隻針對安平郡主?
“隻是一隻小小的钗子,丢了就丢了!”淩風煙眸色暗沉,笑道。
“淩二小姐卻是錯了,在這裏的小姐非富既貴,哪一個都擔不起那樣的名聲,既然淩二小姐的钗真是不見了,還是查查的好,也省得這裏的公子小姐,出去以後被人指點,卻是很沒意思的一件事,還不如就些請淩二小姐還我們一個清白就是。”墨雪瞳微微一笑,唇邊笑容溫柔若水,比之淩風煙還有清純的眸色,盈盈間若秋水橫波,仿佛真的是爲衆人打算一般。
白逸昊的俊美的唇角微微彎起。
淩風煙被逼的一時說不出話來,站在她身後的淩蕊兒卻是急了,一把推開淩風煙道:“隻是一隻钗子而己,我定國公府還掉得起,郡主就……”
她的話沒說完,從她袖口處突然掉下件東西,落在地上,閃着火紅耀眼的光芒,配着金色的底座,紅的亮彩,黃的刺眼。
“是钗子!”
“是淩二小姐的钗子,怎麽在淩三小姐手中?”
“不是說掉了嗎?是故意的?”有人恍然大悟,看了看還舉在淩蕊兒手中的那支,再看看掉落在地上的那支,“分明是一對啊!”
淩蕊兒是徹底傻掉了,瞪着眼睛看看地上的那支,又看看手中的那支。
“淩三小姐,這钗子分明在你手中,怎麽方才一定逼着說我們郡主拿的,難不成你們故意藏起來這麽說的?”墨葉反應極快,指着地上的钗對淩蕊兒說,“怪不得方才郡主讓你們查一查,你們推三助四的,原來……”
“這誣陷皇家郡主,等同于誣陷皇家,淩二小姐,淩三小姐,你們可真是有膽啊!”陰陽怪氣的聲音配着大聲的嘲笑,當然是李幼墨發出來的。
看着掉落在地上的钗子,淩風煙羞愧的幾乎連話也說不出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既便平日她機辯過人,這時候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淩蕊兒受的震憾更大,低頭看着地上似乎張嘴嘲笑她的钗子,耳聽着衆人諷刺的聲音,再擡頭看着那些貴閣小姐一個個臉流不屑,臉色蓦的變得蒼白,擡眼從墨雪瞳微笑的臉上滑過,轉向一邊的玉妃,忽的伸手急道:“玉妃是你,是你對不對?”
想着這钗子是玉妃拿走,說是去陷害墨雪瞳的,這時候莫名其妙的出現在自己袖口裏,還被衆人抓了個現形,淩蕊兒的怒火就控制不住,當下伸手直指玉妃。
“我,我沒有……”玉妃也慌了,這钗子她是清清楚楚記得自己戴在墨雪瞳的頭上,怎麽一會時間墨雪瞳頭上那支不是了,淩蕊兒手中卻出現了另一支,擡頭看向墨雪瞳,那張笑的清純的小臉上似乎閃過幾絲嘲弄。
“怎麽可能不是你,分明是你……”淩蕊兒己被方才的變故刺激的失了理智,怒瞪着玉妃恨聲道,死咬着她不肯放口。
淩風煙一看不好,用力的扯了她一把,把她扯的重重的退了兩步,差點摔倒在地。
“對不起各位,今天的事實在是我和三妹弄錯了,方才找了一遍钗子沒看到,三妹就以爲掉了,所以才……想不到這钗子卻是挂到三妹的内袖裏了,實在是一場誤會。”說完沖着衆人盈盈下拜,一臉的歉意。
“既然是個誤會就算了,隻是一支女孩子家的钗子而己,本不是什麽大事。”尤月城上前一步淡淡的道,本也想站在一邊看個好戲,想不到又被這個狡猾的丫環逃脫了,而淩家兩位小姐不知道怎麽的就陷了進去。
他作爲三皇子一派的人,自然跟定國公府站在一起,這時候當然出來解圍,把事情最小化。
“世子說的不錯,隻是一樁小事而己,那邊五公主就要開宴了,一起過去吧。”白逸晨也笑着替她們解圍,他是要求娶五公主的,當然不能跟皇後的娘家交惡,這時候的順水人情做起來并不難。
“事情既然己查清,我也先告辭了。”墨雪瞳淡淡的道,有些沉靜的目光從玉妃身上轉到淩風煙身上,唇邊一抹若有所思的笑容,很能讓人瑕想。
在場的看得明白的人都知道,淩風煙和淩蕊兒分明是在誣陷墨雪瞳,而玉妃必然是把那支钗子送給了安平郡主,人人都說淩風煙美麗溫柔,玉妃在宮裏也甚有賢名,看起來卻全是假的。
人們再次感歎,傳言果然是不可信的。
這兩個人分明是極有心計的人,而且心思歹毒,連郡主都敢暗算,這以後還是少跟她們接近才是,不知道什麽時候着了她們的道,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既然事情是清楚的,那一起過去吧。”白逸昊俊美的眸色落在墨雪瞳身上,恰到好處的表現着他的關心。
“多謝白公子厚意,隻是突然想起母親給五公主的禮物,留在明珠宮,我這時候先去取來。”墨雪瞳笑着斷然拒絕,盈盈施了一禮,帶着墨葉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對上淩風煙這種表面溫柔,實則陰狠的女人,墨雪瞳自認還有幾分勝算,對上白逸昊這種無情乃至絕情的人,墨雪瞳自愧不如,唯有盡量遠離,才可以讓自己不會莫名其妙的成爲他手中的棋子。
就如方才,以白逸昊絕頂的才智,怎麽會看不出來,隻是他卻在一邊靜靜的看好戲,若她沒本事從此事中脫身,他也不會幫她分毫,因爲出了那樣的事,她那枚棋子就再不能惹起燕國大皇子的注意了,一個品德敗下的女子又怎麽可以成爲五公主的對手。
而她才脫身,他就又來表示溫情脈脈,實在讓人心生戒備。
“五弟,安平郡主似是對你甚爲不滿?”墨雪瞳臉上的惱怒疏離之意,白逸晨看的清楚,自然拿出來譏嘲道。
白逸昊依然笑的溫雅悠然,舉步往前走,淡笑道:“女孩子家被人誣陷,當然臉上挂不住,能不動聲色的把钗放回淩三小姐的袖中,宮裏的高手都拿來對付女人了。”
他這話說的玉妃的臉一僵,哆嗦着唇,臉色蒼白,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這話的意思分明指的就是她暗中使下,整樁事情因之前她送給墨雪瞳钗子又不承認,全落到她身上了,偏她還說不出什麽,竟然連個争辯的餘地也沒。
白逸昊不是其他人,以他的地位說這麽一句話,必然是看清楚了全場,方才他雖然一言不發,但衆人知道他一直在看,這時候說這麽一句話,玉妃隻覺得混身發軟,竟是連一步也移不動。
宮裏的高手,她一個小小的妃子怎麽夠格在宮裏養高手,那就是偷偷的養高手,爲什麽要養高手……以宗文帝的性子,又豈會把她真正寵到天上,想起當日自家弟弟出了那樣的事,宗文帝的訓斥和冷落,以及之後其他妃子的冷言冷語,玉妃就覺心一路往下沉。
這事若是由别人傳說過去,那些一直見她不善的妃子們還不得添油加醋,以她私自畜養高手,那罪可是死罪,抄家滅族也是夠的……
這思路往下引的話……玉妃不敢往下想,手腳冰涼,額頭己見汗,顧不得跟一邊的淩氏姐妹說什麽,帶着宮女急匆匆的往宮裏趕,她必須趕在别人把這件事告訴皇上之前,先自陳說明,否則……
能夠在宮裏得到宗文帝的歡心,又周旋在太後之間,玉妃自然不是簡單的人!
“二姐,你看,她果然心虛了。”淩蕊兒正想拉住玉妃問清楚,卻見她二話不說急匆匆往裏趕,登時怒的隻蹬腳。
“蕊兒,夠了!”這時候衆人己走遠,淩風煙冷下臉怒道,“你今天鬧的還不夠,你以爲你是誰,還敢管宮裏娘娘的事,玉妃娘娘想上哪,難道還要跟你說一聲不成!”
“可是,分明是她方才……”淩蕊兒不服氣的道。
“你閉嘴!”淩風煙氣的發抖,伸手狠狠的揚起巴掌,重重的打在淩蕊兒的臉上。
“二姐,你……”淩蕊兒想不到一向痛愛她的二姐會這麽打她,當下捂着臉,眼也紅了。
“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是皇宮,是皇上和娘娘們住的地方!你是誰,你是定國公府的小姐,隻是臣女,你有什麽立場可以指責宮裏的娘娘,管宮裏的娘娘們的事,你不想活,也别拖着我下水。”淩風煙咬着牙惡狠狠的壓低聲音罵道。
她是真的氣瘋了,這件事本也算不上什麽大事,隻要她們承認弄錯了,墨雪瞳又能如何,最多是道個歉而己,卻不料淩蕊兒幾句話,把玉妃牽扯了進來,再加上之前玉妃的事,這事就活生生的整成了自己和玉妃合謀,害墨雪瞳的樣子。
這事差點就被引的一發不可收拾!
玉妃或者被定罪,但她們的,跟玉妃同謀的人難道還好得了嗎!自己正在嫁給楚王的當口,出了這樣的事,自己說不定就會被當作廢棋扔掉,淩風煙怎麽甘心這樣的命運。
所以縱然淩風煙一向深沉,這時候臉上的溫柔也保持不住,帶着戾氣的道:“你今天别再在這裏丢人現眼了,還不快回府去。”
說完,轉頭冷冷的對淩蕊兒的丫環道:“去,把三小姐扶回家,她病了。”
“是!”兩個丫環哪裏還敢說什麽,半扶半拉的把個紅着眼捂着臉的淩蕊兒帶了下去。
見淩蕊兒被帶起,淩風煙收拾起身情,臉上重新露出淡雅的笑容,坐定在古琴面前,素手一揚,輕輕的撫起琴來,立時悠揚的琴聲傳出,樹底下的女子依然美的如玉似嬌,襯得這滿樹的桃花失色。
鬧出這樣的事,墨雪瞳卻分毫未傷,以五公主的性子哪裏會忍得住,必然會再發難,自己這時候過去,無非是去當五公主的槍手,隻是定國公府也不是五公主想有就用得起的,五公主想坐在後台,讓蕊兒出面,也得有那個本事才是。
一個馬上就要外嫁的公主,其價值說起來甚至比不上自己這個将要成爲王妃的人,成在皇家又如何?還得嫁得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