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沒事,小姐,奴婢要立刻見夫人,有些話要對夫人說。”荷夏長長的出了口氣,緩緩的冷靜了下來,堅定的道。
“荷夏姐姐,娘己經沒了。”墨雪瞳拉着她的手,用手揉着她有些冰寒的手,看着她的臉色緩緩的道,娘己經走了兩年了,荷夏一直沒有回府,卻在外面飄零到底是爲了什麽。
“夫人沒了?”荷夏愣了一下,似乎一時不明白墨雪瞳話裏的含認,反手拉住墨雪瞳的手重複道。
“我娘兩年前就沒了的,荷夏姐姐前面出了門,我娘就沒了。”墨雪瞳眼底湧起一股悲意,看着娘親曾經的丫環,仿佛看到娘親曾經的笑臉,牙齒輕輕的咬在唇裏,淚意蒙上瑩動的水眸。
兩年了,自打娘死後,自己被落在雲城,秦府裏的人從來不讓人提起娘親的事,隻說不吉利,所以她想娘,想祭祀娘親,多隻能偷偷摸摸的,何曾有人關注過娘親的事,這時候聽荷夏用這麽飽含深情的語氣說起來,怎麽不傷心。
“夫人沒了,不,不會的,夫人身體雖然不好,卻也不可能就這麽沒了,大夫隻說夫人稍稍養養便可。”荷夏急切的拉着雪瞳,仿佛要從墨雪瞳那裏獲得不一樣的答案,夫人怎麽可能沒了。
那麽溫厚的夫人,永遠都是帶着淡淡笑容的夫人怎麽可能就這麽沒了的。
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
“荷夏,夫人真的沒了,不但夫人沒了,迎春撞死在夫人的靈位前,香秋沒多久病死了,最後連雪冬也瘋了,夫人的四個丫環就隻剩下你了。”許媽媽在一邊道,她是府裏的老人,又是夫人提拔的,以前跟夫人身邊的四個丫環也熟,看她們一個個落的如此下場,不由的歎息一聲。
“荷夏你當時爲什麽會走的?走的時候娘親的身體如何?”己是晚上,廂房裏點起了燈,燈光下,墨雪瞳的臉色同樣蒼白,重生一世,她必須弄清楚娘親的事,她必然要還娘親一個公道。
記憶中的娘親是美麗溫柔的,從未得罪過誰的她,怎麽會死的如此不明不白!
荷夏似乎是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抓住墨雪瞳的手死死的不放,喃喃的道:“迎春,香秋,雪冬她們……怎麽會……”
“荷夏,你先别問這個,你先告訴我,娘當年讓你去做了什麽,爲什麽你走的時候,我們一點不知情,府裏所有的人都以爲你是娘沒了以後才不見了的。”墨雪瞳臉色有些發白,唇色微微顫抖。
娘沒了,接着四個大丫環出事,此事就再沒有人說起,而後的一切仿佛都蒙在雲霧中,上一世,她至死也沒想過娘的死裏有隐情,也從未遇見過荷夏,深鎖在後院苦苦掙紮的她,從來未曾懷疑過什麽。
而今,有些事,她卻是不得不懷疑。
荷夏擡起頭,緩緩的放開墨雪瞳的手,坐起,眸色緩緩冷靜了下來,接過墨蘭遞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擡頭看着墨雪瞳道:“小姐,夫人讓我進京來查繡甯齋的帳,所以偷偷的走的。”
繡甯齋?墨雪瞳想起來是那是娘親留給她的嫁妝鋪子,自己上次還去看過,隻是一間普通的鋪子,她實在沒發現有什麽異常,除了掌櫃看起來沉穩些。
“娘爲什麽要查繡甯齋的帳的,沒多少天前,娘不是才讓你們查過嗎?”墨雪瞳聽見自己清冷的聲音問道。
一年隻查一次,但若是荷夏這次也是去查的,卻有兩次了,這麽一個小鋪子,需要花那麽大的心力,千裏迢迢的來查帳,而且還是一查再查嗎!
荷夏想不到墨雪瞳竟然知道繡甯齋的事,而且還知道沒多久之前己經查過,既然小姐知道一部分,她也就不再隐瞞,夫人在時夫人做主,夫人不在時,小姐作主,這句話是當時夫人一再告警她的。
“小姐,查帳是假,來京裏見個人才是,每次進京來借着查帳都會見見那個人,帶些東西回去給夫人。”荷夏把實情說了出來。
“什麽人?”墨雪瞳再也無法保持住自己的清冷,語音微帶顫抖。
“奴婢也不知道是什麽人,每次見面的時候都是在繡甯齋的後院,那人是自己來的,是個男人,奴婢們呆在屋子裏,那人自會留下幾封信在屋前,奴婢隻須取了信,回去給夫人就是,但是因爲那人來的時候不定,所以有時候需在繡甯齋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荷夏回憶道。
知道那是個男人還是一個很偶然的機會,那天她和迎春一起在屋裏,發現那人出現,就再不敢出聲,黑府裏她們并看不到什麽,夫人關照不能說話,隻須等待就行,兩個人呆在屋子裏,看到那個修長的身影放下手中的東西,随後轉身離去,轉身的瞬間,荷夏看到一雙男人穿的碩大的墨色朝靴。
穿這種靴的隻能是朝庭命官,隻是這滿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官,荷夏也隻能因此證明是個男人而己。
“既然是爲夫人爲事,每一次都不會出事,這次爲什麽弄成這樣?”許媽媽不解的問。
“奴婢這次實在倒黴,出來的時候不謹慎,把身上的錢包給弄掉了,而後淪落到乞讨爲生,奴婢好不容易進了京,才到繡甯齋外,卻發現一個人,這個人奴婢在夫人那裏見過,當時他拿着劍威脅夫人,雪冬看到了驚叫起來才把他吓跑的”
“奴婢在他逃出去的時候看到了一眼,那天看到他進了繡甯齋就再不敢進,索性等在外面,可是又發現許多人帶着刀劍的人在繡甯齋外轉悠,奴婢在門外守了幾天,實在沒辦法進門,就想着回頭,再回雲城。”
“但是沒有盤纏,奴婢隻能跟乞丐在一起,慢慢流浪,前幾天,奴婢在京城外面乞讨,不知從哪裏來的幾個惡棍,打起沿街乞讨的乞丐,奴婢被他們打的慌了神,急急忙忙的逃了,後來不知道撞到什麽,就暈了過去,醒來後就在這裏了。”
發現夏荷的地方是在京城的大街上,聽夏荷的意思,分明是當時己出了京城,爲什麽竟然好好的出現在京城,而且還是出現在自己的馬車前,是有人故意布下的,還是無意所爲,經過上一世的慘痛經曆,墨雪瞳甯願相信這一切都是人爲。
還有人拿劍威脅母親,是誰?娘親隻是一個雲城守官的夫人,既便她背後是輔國公府又如何,她身上爲什麽有那麽多的疑團。
似乎有一根線圍繞着一個線團,隻是她現在手裏的線頭太少,無從解析。
“荷夏姐姐,你知不知道方姨娘要害死娘親的事?娘親是不是她害死的?”墨雪瞳凝神片刻,問道。
“方姨娘是要害夫人,夫人也的确是中了她的毒才如此虛弱的,但是後來夫人手裏有些珍貴的藥品,據說可以解這種毒,夫人說隻要吃了這些,病就會好的,而後才派我去的京城,之後發生的事,奴婢卻是不知道的,隻是夫人當時的情形并不壞,既便是沒吃那個藥,應當也會那麽快就沒了的。”荷夏流淚道,“或者後來方姨娘加重藥量就說不定了。”
方姨娘果然對娘親下毒!
墨雪瞳恨的咬牙,雙手拳握起,爲了謀奪娘親的位置,方姨娘竟然害死了娘,怪不得墨雪敏上一世如此猖狂的在灌自己毒藥時,陰狠的告訴自己,娘是她們害死的,而後自己也死在她們手上,還有玉兒……
血債自來是用血償還的,這輩子那對惡毒的母女同樣害死了娘,她此生就是來複仇的,九幽地府,她願意拖着她們一起下。
“小姐,您先喝杯水暖暖身子。”墨蘭貼心的又替她換過一杯茶,送到她手邊。
她的手冰冷,就這樣坐在窗前不言不動己有一個時辰,屋子時地面有開燈,外面清淡的燈光下,照得見空中零星的幾滴雨,竟是下起雨來了,地面上的雪也己稍稍融化,昨天下的那麽大,今天天氣己轉暖,地氣天時的變化實在是快了些。
“你放在那裏吧,我不渴。”墨雪瞳臉朝着窗外淡淡的道,窗外的燈光映在她的臉上,顯出兩道晶瑩的淚痕,娘親的死必然跟方姨娘的毒有關,果然是方姨娘害的。
一想到自己溫柔可親的娘靜靜的,蒼白的躺在那裏,她的整個心神都失了!
那時候的她多麽的無助,父親還在方姨娘的院子裏沒有出來,娘親去了,她還隻是一個十一歲的孩子,那樣的無助,那樣的恐懼,娘親似乎就是她的一切,她什麽也不會,隻能顫抖着拉着娘的手一個勁的哭。
害怕的仿佛整個世界塌了一般……
若是沒有方姨娘,娘親怎麽可能死,若是沒有墨雪敏,自己上輩子又何苦如此悲慘!掙紮在地府血獄之中,此仇此恨,縱粉身碎骨她也要必報的!
“小姐,您要不要先用些飯,中午在長公主府裏用的不多,若再不用,身子怎麽受得了。”墨蘭溫柔的勸道。
“你一會叫人擺飯,梨華園這陣子有沒有什麽動靜?”收斂下心神,墨雪瞳冷冷的道,方姨娘母女沒還有受到報應,她怎麽能倒下。
“大少爺偷偷的去看過方姨娘一次,大小姐沒有,但是大小姐身邊的墨繡卻是去過幾次,有一次還是晚上去的,後院施工的時候,我們院子裏的幾個婆子丫環也曾經出去過。”墨蘭意有所指的道。
“祠堂蓋的差不多了,那事也應當差不多了吧,司馬淩雲的婚事訂下來,大姐必然越發的沉不住氣了。”墨雪瞳淡冷的笑道,墨雪敏連連敗在自己氣裏,這時候快圖窮匕現了,方姨娘的最後倒台必然給她最沉重的打擊。
嫡女,她永遠不可能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