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籌備了今天的家宴,從天鳳宮沿着回廊一直往東,出了那片林子,就是梅林。
緊靠着皇後這一邊除了這個梅園,還有桂園,牡丹園,這都是皇後喜歡的幾個園子,根據季節的不同,在不同的園子裏宴會,頗有情趣。
瓜果冷盤己早送上,高位的妃嫔們互相溫柔問候,殿裏越發熱鬧起來,因爲隻是一個家宴,并沒有外人,也就不太拘禮。
“皇上駕到!”外面太監高呼
所有妃嫔全在皇後的帶領下,迎了出來,跪了一地。
“都起吧!”當中進來的正是大秦的皇帝宗文帝,他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面容古樸,帶着幾分不苟言笑的冷厲。
跟着他一起進來的還有他的三個兒子,一個侄子。
溫雅如玉的風珏玄,風流清俊的風珏磊,邪魅俊美的風珏染,如月般雅緻的白逸昊。
見禮畢,帝後入席,衆人也随着入席。
太後還是如往年一樣,稱身子不适,沒來。
幾番歌舞後,皇後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笑着對宗文帝道:“皇上可聽說雲裳羽衣舞?”
“皇後可有準備?”宗文帝笑笑問,據說這雲裳羽衣擺,己失傳上百年,偶爾還隻是從書中得來。
“皇上,請看!”皇後笑着的把手拍了拍,當中歌舞着的人全退了開去,現出一塊空處,有音樂緩緩響起,一群衣裳豔美的女子擁着當中一位絕美的少女,仿佛從天而降般出現,站在當地,悠然随着樂聲舞起。
時而盤旋如同雲彩,時而靈動如同天上的明月,衣裙翻飛,彩帶飛揚,回眸間,情思切切,奔走間,纖弱盈盈……
“大哥,這位淩二小姐可真是漂亮,配上這舞姿,怎麽着也是拔個頭籌。”風珏染不正經的拿手捅了捅風珏玄,斜睨着俊眼調笑道,“可皇後現在讓她在家宴上跳,是爲什麽?爲父皇還是爲兩位哥哥……”
他的話說的很輕,但足以讓身邊的兩位全聽清楚,風珏磊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緊抿起嘴,眸底己稍有怒色,風珏玄的臉色隻僵了僵,随既恢複正常。
“八弟不要亂說話,皇後隻是讓我們欣賞一曲傳承失落的舞曲而己。”
“舞曲哪有美人更容易得人欣賞,大哥心裏難道不覺得美人難求,這樣的美人放手可真可惜,大哥若是真的沒意思,我倒是有意思的很,說不得跟皇後面前讨要讨要了!”風珏染俊眸潋滟,緊盯着當中舞動的淩風豔,這話越聽越讓人不自在起來。
“八弟别說話,父皇看過來了。”風珏磊提醒道。
果然宗文帝橫過來的眼狠狠的瞪了風珏染一眼,偏這位一點自覺也沒有,依然挺着張絕美的俊臉,笑的開懷。
一曲舞畢,淩風煙長裙委地,身形袅袅如花般的跪落在當地,對着宗文帝行三拜九叩大禮。
“好,皇後,你娘家的這個侄女,果然不錯,竟然能跳這種舞,是個聰慧的。”宗文帝哈哈稱贊道。
“皇上,您過譽了,就隻小小技藝,搏皇上一笑而己。”皇後揮了揮手,淩風煙退了下去,“皇上,這幾年後宮裏實在單調了些,若是能讓多些妹妹進宮,或者還可以看到比這更漂亮的舞姿。”
皇後指的是選秀,宗文帝是個勤勉的皇帝,并不喜選秀,爲帝二十幾年來,隻選過三四次,人數也不多。
“後宮中多是空落的宮宛,四妃裏頭也隻有二位,妾身的意思,稍稍在幾家世族中選幾位,也不需要大張旗鼓的選,這後宮空落,也總是妾身的不是。”皇後溫和的道,一副閑良大度的國母形象。
如今這皇宮裏也的确是如此,嫔妃不多,高位嫔妃就更不多了。
“皇後作主吧!”宗文帝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
“那妾身就挑時間選幾個,上次妾身實際上己看好幾個,一會拿來讓皇上選選可好?”皇後笑盈盈的問。
“你作主吧,就是他們三個的王妃,有沒有定下?”宗文帝指了指坐在一邊的三個成年兒子問道。
“幾位皇子府需各進兩位側妃,一位正妃,妾身現在正在拟名單,隻是妾身的這個侄女……”皇後遲疑了一下,爲難的看了看坐在一起的風珏玄和風珏磊,一臉不知道選誰好的樣子。
“怎麽老大和老三都喜歡她?”宗文帝的眸色幽深的看了看那邊兄友弟恭的兩個兒子,眸底蘊藏着莫名的幽暗,淡淡的問道。
“這卻不是,”熟悉宗文帝的皇後一驚,馬上解釋道,“燕王自小跟她一起,早己在我跟前隐隐透露過,但是楚王前陣子來晉見臣妾時,正好風煙也在,聽說當時是一起出的門,外面傳說兩人……臣妾雖知道兩人守禮,必不會有什麽,但怕傳言對楚王有傷,所以……”皇後爲難的道。
宗文帝的眼睛淡淡的落在皇後娟繡的臉上,嘴角緊抿,連熟悉宗文帝的皇後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手心不由的纂了一手的冷汗。
“這事你做主吧,既然不是私相授受,你就看着辦,皇家子弟,更重規則,男女之間更應以父母之言爲準。”好半響,宗文帝才緩緩開口道。
“是,臣妾明白,那接下來臣妾就去辦這件事。”皇後依然大度從容的道。
“就讓明珠跟你一起吧,她反正也閑着。”宗文帝淡淡的道。
“是!”皇後眼裏閃過一絲蔭翳,随既堆起笑臉,随後再不說正事,酒宴歡飲,自是一副其樂融融的天家景象!
大年三十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
墨化文的書房鬧騰了起來,合府驚動,最後連老太太也匆匆趕去,墨雪瞳因爲身子不适,又飲過了量,早己昏昏睡去,卻是半點沒被打擾到。
等第二天,摸着鈍鈍的頭才坐起,墨玉就一陣風似的沖了進來。
昨天晚上,果然是出了事!
藍欣如不知從哪裏找了鑰匙,竟然直接去了書房,借着送酒菜,在酒菜之中下迷情的春藥,意圖讓墨化文就犯,被墨化文感覺出異常,扔掉了酒菜,把老太太拖過去評理。
“小姐,您不知道,那位藍小姐這回是真正沒臉了,聽說昨晚上就搬了出去。”墨玉笑道。
藍欣如搬了出去?墨雪瞳洗過臉,摸着還有些疼的頭,問道:“昨晚上就搬的?”
“可不是,聽說老爺當場就爆怒了,火發的大的不得了,還把幾個看門的婆子杖責了,現在一個兩個全躺着起不來,老太太上去求情,都被彈了下來。”墨玉幾個一直跟着墨雪瞳,老太太故意爲難,看在眼裏,這時候說起來自然是眉飛色舞,深覺爲小姐出了口氣。
藍欣如竟然這麽爽快的就出了府,的确是出乎意料!
以藍欣如的爲人,怎麽着也會死賴在這裏,求老太太護佑,但是看現在的意思,父親竟然做的如此絕然,莫不是藍欣如昨天沖撞了父親的什麽,父親才會如此氣惱!
“老太太怎麽說?”她當然不相信老太太會這麽善罷幹休。
“老太太昨天也氣壞了,後來差點暈過去,老爺自覺做的過份了些,昨晚上一直守着老太太呢!”墨蘭輕輕的梳理着墨雪瞳的烏墨長發,答道。
那就是說,藍欣如的事,還沒有完結了!
墨雪瞳是深知墨化文爲人的,當時氣憤的時候,聽不進老太太的勸,直接把藍欣如攆走,後來見老太太這個樣子,必然自責,老太太也一定會利用這一點,把藍欣如重新弄進府裏,看起來自己的動作還得快一些。
“墨蘭,你一會幫我傳個口信給外祖母,就說我病了,府裏沒個人照應,能不能讓許煙姨母來照顧我幾天?”墨雪瞳拿起手邊的一隻金钗,随意的晃了晃,淡淡的道。
“是,奴婢一會就去辦。”墨蘭是知道墨雪瞳心思的,當下應聲道。
“小姐,奴婢剛從前面來,聽說鎮國侯府世子昨天被帶去了刑部,據說到現在還沒有放出來,四小姐的那門婚事看起來是不成的了。”墨玉是幾個人中知道最少的,但是對司馬淩雲卻天生沒什麽好感,這時候說起他的八卦來,自是非常高興。
墨雪瞳垂眸,掩去眼底的一絲笑意,不管如何,此次司馬淩雲跟墨雪敏鬧出這樣的事,墨府跟鎮國侯府再無可能了,上輩子壓在她心頭最大的一塊石頭落地,心頭蓦的輕松了許多,忍不住,擡起頭,展顔一笑。
“四小姐的事哪是你個丫頭管得了的,父親自有論斷。”墨雪瓊八成是做不成司馬淩雲的妾室了,這樣也好,跟鎮國侯府斷了個幹幹淨淨,才讓她覺得重活一世,她再不是過去那個墨雪瞳了!
“小姐,奴婢哪敢啊,反正四小姐還小,又不急在一時,再過二三年許人也不爲過。”墨玉嬌嗔道。
幾個人正心情不錯的說笑着,許媽媽氣喘籲籲的一頭撞了進來,急道,
“小姐,小姐,四小姐怒沖沖往你這邊來了。”
“她來做什麽?”墨雪瞳愕了一下,收斂起眼底的笑意,淡冷的問道。
“不知道,老奴隻看到四小姐咬牙切齒的過來……”
話還沒說完,就聽得一聲尖利的聲音從院門口傳來:“墨雪瞳,你給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