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家中有事,明日至,父己懷疑,望晚引人至寺裏,若父遣人尋事,則由他們替受責,你則無事,詳情面述。”下面落款:墨氏雪敏。
聽完墨雪瞳的話,墨蘭愕然,半響才吸了口氣,喃喃的道:“小姐,您就是這樣确定那兩個人會盯死大小姐的?”
墨雪瞳扶着床邊坐起,接過墨蘭遞過的茶,喝了一口,淡淡的道:“那些都是司馬淩雲結交的富家子弟,平時沒什麽,就隻會争勇鬥狠,怎麽會忍得下這口氣。”
這兩個人,算得上是司馬淩雲的狐朋狗友,前世,她曾經數次在司馬淩雲得意的談起幾件狠事,都是司馬淩雲讓這兩個人去辦的,這樣的人争兇鬥狠慣了,司馬淩雲現在又無權無勢,他們絕不會爲了司馬淩雲忍下這口氣。
被無緣無故哄騙上山打了一頓,原因還是墨雪敏,他們不抱負墨雪敏才怪。
隻是沒想到他們會幹的如此漂亮,連墨雪敏的香囊都拿到手了,也是,若是沒有他們那種無賴的行爲,司馬淩雲也不會想到引他們上山來,隻是想不到這種行爲最終落到了他自己身上,報應來得果然快。
“小姐,大小姐會不會覺察到是小姐……”墨蘭忽的想到了什麽,不安的問道。
“大姐肯定會猜的麽,她要算計我,卻被人反算計了,她怎麽會不懷疑是我……”墨雪瞳的手指輕輕的摩挲着手中青彩團蝶茶盅上面清潤的花紋,唇邊笑容清淡。
“那可怎麽辦?”墨蘭道。
“那又有什麽關系,有些事她不敢撕開來說,我也不會說,父親面前,她還不得不爲我作證。”墨雪瞳眸底閃過一絲冷意,墨雪敏當然不敢把事情扯到自己身後,這事若真撕破臉,最後吃虧的隻能是她。
聯合外男,壞自己妹妹的清名!
這名聲墨雪敏擔不起,自己釀的苦果隻能自己嘗。
當然她也不期望這一下就可以給墨雪敏這條美女蛇以緻命的打擊,卻可以一點點瓦解墨雪敏在父親心中的地位,或許還可以有意外的收獲……她從未輕視過墨雪敏,她可是一個比方姨娘更難對付的對手,上輩子她早就領教過了。
墨雪敏的芙晴院裏,廊下盛開着大花秋葵長勢正豔,這幾株還是墨雪敏從尤月城手中拿來的,平時寶貝的不得了,連澆個花也是親自動手,花時間剪修花,心裏隻覺得這花象極了自己,優雅美麗,與娴靜時更顯雍容華貴,就象自己天生就應當被人捧在手心裏的。
但是這個時候,她進門一腳就把那幾盆大花秋葵踹翻,盛開的花朵被砸在地上,零亂散亂成泥,哪裏再有平日高中妩媚的樣子,墨雪敏恨極,忍不住上前再幾腳,把幾朵掉落地上的花輾的粉碎。
什麽溫和美麗,什麽大體從容,她現在隻知道自己今天就是一個小醜,被個病弱的要死的賤人玩弄在手心裏。
她平時總是保持的溫柔體态瞬間破裂,陰沉着臉狠狠的瞪了一眼出來迎接她的墨繡,顧自噔噔噔進了裏屋。
屋子裏,得了墨錦示意的墨繡小心的端着茶盅進來,看到大小姐坐在窗前,臉色陰沖的沖着窗外,墨繡心一跳,輕聲的過來道:“大小姐,姨娘那邊來人問大小姐今天怎麽回來了?不是要過一晚再回……”
看着墨雪敏蓦的轉過來臉上兇戾的表情,墨繡的聲音說不下去了。
“滾,給我滾,去告訴那個蠢貨,她辦的好事。”墨雪瞳雙目赤紅,一把将拿起茶盅往墨繡身上砸去,滾燙的茶水沒頭沒臉的倒在墨繡的身上,大部分倒在她的手背上,她來不及慘叫一聲,就被墨雪敏一腳踢翻在地。
十指連心,墨繡疼的臉色發白,倒在地上,愣是不敢發出一點痛叫:“是,是小姐,奴婢這就去說。”
說着爬起來就要起身。
“慢着,”墨雪敏忽然冷靜下來,喝止道。
“是,小姐。”墨繡不敢再動,一手撐地,一地扶着桌角,怯怯的望着墨雪敏。
“你的傷是哪來的?”墨雪瞳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冷冷的道。
“奴婢明白,奴婢這傷是替小姐送茶的時候不小心打翻了茶盅,自己傷到的,幸好大小姐仁慈,早早的發現替奴婢裹傷。”墨繡噤若寒蟬。
“去吧!”墨雪敏冷冷的道。
墨繡踉跄着離開,墨雪敏望着窗外清薇園方向,眸底陰冷狠戾,平日裏還是小看了那個小賤人,當然在雲城的時候,就應當讓姨母添把勁,弄死她算了,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三次,她就不相信那賤人的命會次次那麽幸運,石頭砸下來,掉湖裏也死不了。
想到極恨處,陰戾的道:“墨雪瞳,你真不錯!”
說完拿起邊上的長頸花瓶狠狠的砸在地上。
墨錦守在門口,聽裏面破碎的聲音,吓了一大跳,遲疑了一下,在門口停了會,還是輕輕的敲門進去。
“什麽事?”墨雪敏頭也沒回,冷道,她平時一貫以溫和美好的形象出現在衆人面前,象極細瓷鑄成的美人弧,極是優雅美麗,此時這種娴靜淡然早就被摔的粉碎。
“秦公子有信來,小姐您看……”墨錦瑟瑟了兩下,還是爲難的開口道。
秦玉楓的信?
“秦公子剛才在墨府?”墨雪敏腥紅的眸色稍稍清明了幾分。
“是的,秦公姐進來,叫了一聲小姐,小姐沒聽到,就随手寫了個紙條,讓交給小姐。”
“拿來。”
墨繡送上一張折疊的平平整整的紙條,既便是在那麽倉促的時間裏,也做成這樣,可見其人平時就極冷靜,完善的。
墨雪敏近乎是搶的從墨繡手上接過紙條,打開仔細的看着,越看這臉色越和緩下來,慢慢的除了眸色依然森冷陰寒,全身都放松了下來。
“冷靜,不許輕舉枉動,緩圖後計!”
紙條就淡淡的幾個字,卻莫名的讓墨雪敏如同吃了舒心丸一樣,是的,剛才她是太不冷靜了,竟然被憤怒沖昏了頭。
秦玉楓是個聰明的人,又鍾情與自己,一定會爲自己想辦法的,自己能那麽容易得到父親的疼愛,方姨娘可以獨寵内院,全是秦玉楓的功勞,一個小賤人既便是占了自己一着先機又如何,隻要咬死自己不知道,父親也不能拿自己怎麽辦。
唯一的證據香囊己被墨錦撿回來!
沒有證據說什麽都是虛的。
牙關緊咬,森森的目光如狼般的投向窗外,手裏死死的抓緊那張紙條:墨雪瞳,你跟我鬥,真是死定了。
墨化文知道大女兒在報恩寺發生的事己經是第二天午時,那時候墨化文正在墨雪瞳的清薇園探病,接到一封信函,當既氣的一邊回書房,一邊讓墨雪敏去書房見他。
墨雪瞳不放心,也強撐着跟了去,因爲當日她也在場,有些事墨雪瞳也算是知情人,索性就讓她在自己一邊坐定。
墨雪敏過來的時候心底己打算好,一定要以委屈的形象出現在父親面前,咬死自己是受了冤枉的,還可以把污水潑到墨雪瞳那賤人身上,但是她想不到的是墨雪瞳竟然己早早的坐在邊上。
見到她進來,墨雪瞳己先含淚怯生生的站起,眼淚緩緩的流了下來:“大姐,都是我的不是,累得大姐名聲有礙,誰曾想到鎮國侯世子竟然也是報恩寺呢,我住在大姐給訂的客院裏,竟然還撞到鎮國侯子,這也太巧了!”
墨雪敏愣神,心中思索墨雪瞳的意思,隻得她提到在自己給訂的客院裏,撞到司馬淩雲,而色微變,她知道墨雪瞳的用意了,今天就是來攪局的。縱然她心志狡詐,這時候也是一陣慌亂,她必須要得到父親的認同。
“孽女,跪下。”墨化文也聽出了墨雪瞳話中的意思,臉色蓦的一沉,怒喝道。
巧,實在是太巧了,竟然又是司馬淩雲,若是沒發生之前的事,墨化文還真的相信這是一種巧合,但是前幾天才發生墨雪敏帶司馬淩雲去往墨雪瞳的内院,這幾天又發生司馬淩雲跟墨雪瞳同時住進報恩寺,這去報恩寺祈福的事還是敏兒定下的,這也實在太巧了。
反常必妖。
墨雪敏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擡起淚眼迷離的眼眸哭道:“父親,當日之事真的不是敏兒,敏兒才到院子裏看過三妹,三妹身子不好要休息,我就出門帶着墨錦去佛前去母親祈福,可才出院門就碰上世子的小厮,說昨天晚上世子被人打的昏迷不醒,敏兒想,世子與我們府裏時有交……”
“況且世子還曾救過敏兒,與情與理,敏兒都應當去看看,哪曾想才到院子就發生了那樣的事……父親,您說,我若是真的跟世子有私情,有那麽多時間可以送香囊,又何必要去報恩寺,又追到有人的地方當着别人的面送出去。”
聽得她的辯訴,墨化文沉吟了一下。
自己這個女兒,是個聰明的,又一向心氣很高,與鎮國侯世子也一向相敬如賓,平時并沒有什麽交住,但是司馬淩雲來府裏找兒子的時候多,真要見個面也不算什麽,私下裏送點東西還真算不上什麽,怎麽也不可能做出那麽蠢笨的事。
想到合理處臉色稍稍和緩了下來。
墨雪瞳邊上也跪了下來,哭着求道:“大姐說的是,父親,大姐那樣的人怎麽可能做這樣的事,完全是個意外,也不知道那些個人從哪裏,竟然如此誣蔑大姐,父親一定要查清楚,還大姐一個公道。”
看墨雪瞳傷心自責的樣子,小臉蒼白虛弱卻還強撐着,哭得梨花帶雨依然盡力的爲姐姐辯解,墨化文心痛不己,忙伸手把她拉起來:“查,父親一定查,還你大姐一個公道。”
“父親,大姐的禍事這次完全因女兒起,若不是瞳兒病了,大姐也不會趕來,反累得大姐失了名聲,父親,是瞳兒連累了大姐……”墨雪瞳帶着愧意怯生生的看向墨雪敏,走過去,伸手要拉她起來。
“你大姐的事跟你無關,縱然不來給你探病,那些人也咬死了香囊是你姐姐的,現在隻有從那個丫環身上查起,那個丫環叫什麽?”墨化文低沉的道。
“父親,叫霜葉,是姨娘送過來的。”墨雪瞳乖巧的道。
“來人,把那個丫環叫霜葉的給帶過來。”墨化文朝外揚聲道,早有人聽命帶着人急匆匆的往後院去。
“你也起吧,全坐下聽聽這個丫頭怎麽說?”墨化文皺皺眉頭,沖着墨雪敏……
墨雪敏不敢多說什麽,擦了淚水站定在墨化文身後,等消息。
才坐定,一個婆子飛奔着跑進門,因爲慌亂,進門的時候被絆了一下,踉跄幾步差點摔倒:“老爺,快去,出事了,後院那邊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