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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陸雲房門砰砰響了起來。
“陸大哥，起床了，姐姐讓我來喊你。”陸璟在門外說道。
“什麽事啊？”陸雲睜開眼睛一看，天還有些暗淡，說明還早，忍不住嘟囔。
陸璟道：“姐姐正在做肉汁，讓你過去指導一下。”
好吧……第一次做碎肉汁是該去把把關，把生榨米粉做出絕世美味來，一炮打紅才行。如此想着，立刻爬起來，穿戴整齊，洗漱清楚，來到廚房。
陸甯兒已經開始制作碎肉汁，一道道工序如同陸雲做的一般，看來她真是聰明伶俐，秀外慧中，隻看了陸雲做了一道，就能完全領會并複制出來。碎肉汁做出來香噴噴熱乎乎，十分吸引人。
“再用菜油炸點黃豆吧，把黃豆也放在粉面上一定能加分不少。”陸雲道。
陸甯兒一想，粉面如今已經有了碎肉、酸菜、還有綠綠的蔥花，若是再加上黃橙橙、生脆脆的黃豆粒确實能生色不少。
……
清晨的薄霧悄悄散盡，第一縷豔陽從遠山溢出，照得清河一片生氣盎然。
河岸邊，古榕下。
陸甯兒剛剛把攤點支起來。一些相熟的客人圍過來奇怪道：“陸小娘子，今天怎麽來晚了？”
“對啊，我們正餓着肚子呢。”
“咦，今天怎麽有些不一樣了？啊，還做了一塊新招牌……”
攤點的旁邊立着一塊紅色的木框，上面寫着醒目的大字：“陸記生榨米粉。八文一碗。”
“生榨米粉？這是什麽粉？”
“比之前的片粉還多了兩文錢呢……”
幾個好事的人和周圍相熟的攤販注意到新攤點的變化，小聲議論道。
陸甯兒道：“鄉親們，這是我陸記剛推出的新粉，因爲是第一天開張，街坊鄰裏一律還是六文一碗，還請多多捧場。”
她此時已熱好一鍋湯水，一鍋清水。
湯水鍋之中骨頭汁全部被熬了出來，再加上桂皮、八角、花椒、姜片、甘草、羅漢果提味，香氣四溢，飄出很遠。而清水鍋正受熱翻滾，陸甯兒把發酵好的米粉團放進漏勺，隻是輕輕一壓，數十條均勻粗細的粉條落入熱水之中，之後撈起裝碗，濃郁的碎肉湯汁淋上，再放上蔥花和炸黃豆……
“哇，好香啊……”
“這個味道怎麽這麽香？是湯汁的香味……”
“陸小娘子，這粉好特别啊，給我來一碗試試……”
“嗯，也給我來一碗……”
一些相熟的攤販頓時忍不住圍攏過來，兩熟客已經坐在闆凳上點粉。陸小娘子笑着把粉端來。
“賣相很不錯，色香都很好，就是不知道味道怎麽樣。”他吞了一口唾沫忍不住說道。随後攪拌了幾下，張嘴吃了一口，入口隻覺得美味無比，迫不及待狼吞虎咽起來……
“喂，到底怎麽樣呀，說句話呀。”旁邊一位跟着點了粉的客人問道。
而對方根本顧不得擡頭，眉飛色舞地大口大口地吃着，嘴巴也根本閑不下來的樣子。
陸小娘子剛把制作好的第二碗粉遞給另一名客人，這邊已經狼吞虎咽的吃光，豁然擡頭問着陸小娘子：“陸小娘子，這粉是六文錢嗎？”
“對啊，第一天開張，街坊鄰裏還是六文，明天就是八文了。”
“好，這裏是十二文，再給我來一碗，要快……”說着掏出十二枚銅闆給了陸甯兒，臉上還是一副餓死鬼投胎，吃不飽的表情。
陸甯兒看了他一眼，這人瘦瘦小小，怎麽跟爹爹和弟弟都一個德行？粉的量也不少了，足足裝滿了一個大碗，再吃會不會撐壞了……
“哇，太好吃了……”第二個吃生榨米粉的熟客叫嚷起來：“陸小娘子，這粉做得美味啊，麻煩再給我也做一碗……”
陸甯兒奇怪道：“秦叔，您平日不是一碗都吃不完的嘛，怎麽……”
他忙擺擺手：“不是，我是想現在回家叫我家娘子也過來吃。”
幾個聞香味而來的路人道：“不是才省兩文錢嘛，至于嘛。”
他讪讪道：“不是這麽回事，十文錢一碗我也舍得，隻是想讓我家娘子也嘗嘗極美的滋味兒，享受享受。”
那三個路人哈哈一笑道：“有意思……老闆娘，也給我們哥三每人來一碗，看看是不是這般好吃。”
“我也來一碗，味兒聞着倒是挺香的，俺都被遠遠吸引過來了……”
幾個小販也都駐足腳步，坐下來點粉。陸甯兒手上不停，一碗碗粉從她手中遞出去，心裏很是歡喜。看着埋頭吃粉，眉飛色舞的十來個食客，她覺得很滿足。剛剛擺了攤點，立刻就引來這麽多人吃，要是能一直這樣多好啊。她不由想着。
可是才過了一柱香的功夫兒，她的想法就變成了現實，而且還隐隐有些後怕了。
填粉，榨粉，撈粉，放料……陸甯兒感覺一系列動作做得已經有些七八分純熟。闆凳早已經沒有空位了，人換了一輪又一輪，那些人竟然開始蹲在地上吃。可是，怎麽還有人往這邊來，那些人竟然開始圍着她站着拿粉，而且還在催促……
這些人這是怎麽了？她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周圍。立刻有等着的客人道：“小娘子，别發愣啊，輪到俺了，給俺加多些肉末和黃豆粒兒……”
她嗯嗯應着，一碗粉做出來，遞出去，根本認不清吃粉人的面孔。她感覺自己做粉的速度有點趕不上排隊的人，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催促聲令她頗爲慌張。甚至還有人抱怨粉出得慢，等了好幾碗了，怎麽還輪不到自己？
她連連懷着歉意道：“馬上就好，馬上就好了，再等一會兒……”
她真是有些忙不過來了，隻能令手上動作快一些，再快一些。
“陸小娘子，收錢呀……”
陸甯兒一愣，對啊，收錢……
旁邊等粉的人不滿得對那人道：“五郎，你就别催了，沒看到陸小娘子正忙着做我這碗嘛，别人都是把銅闆自覺扔他腳下的竹籃裏，你也丢那裏就行了，别呱噪。”
“啊，這怎麽成？别人是别人，我是我，買賣之間還是當面點清爲好。”
立刻有人對他嗤之以鼻。
“難道你還敢短了陸小娘子的米粉錢？”有人開腔嘲笑他的迂腐。
五郎尴尬笑道：“八叔，瞧您說的，怎麽能呢？好嘞，那小娘子，粉錢我就扔你竹籃你了，待會有空你自個清點吧。”說着認真認真數了銅闆，扔進陸甯兒的錢籃裏。
陸甯兒忙道：“好，好，放着就行了……”她感激的看了一眼叫八叔的中年人，添佐料的時候，多加了一勺子的碎肉和黃豆粒……
“哈哈，小娘子厚道，謝謝啦。”他竟然也十分眼尖，看到陸甯兒偷偷給他添料，高興道。端着熱乎乎香噴噴的一碗粉擠出人群，看到一片人頭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吃，闆凳太少了，大部分人都是蹲在地上吃。似乎這些蹲着的人也忘記了自己吃相有多難看，隻是專注着手上的陶碗。他也隻得搖頭，學着别人也蹲着吃起來。
粉和湯入口，鹹鹹酸酸的味道令他味覺一震，吃了一輩子東西，從來都是寡淡無味的，可是這粉，味道很濃郁。鹹、酸的味道之中還有一些别的滋味兒，是微辣，還有很醇厚的酵香，甚至還有一種他嘗不出來的絕美滋味兒……
他忍不住感歎，看了一旁狼吞虎咽的人直搖頭，心中鄙夷其囫囵吞棗。他動作變得更加緩慢，粉幾條幾條的吸進嘴裏，湯一小口一小口的細細品味起來。生怕一下子就吃光了，告别了這種美妙滋味兒。
他十分陶醉于細嚼慢咽的還有那些黃豆粒兒，十分香脆可口，這些黃豆粒兒究竟怎麽個做法，竟然能這麽脆口，嚼碎了更能吃出黃豆的豆香。
……
陸甯兒擡頭看一下天色，又看看木桶裏那些快速消失不見的發酵過的米面團，暗暗焦急。整整大半桶的米面團，好幾十斤呢，怎麽現在就剩這麽點了？這不夠啊，而且還未到正午，恐怕正午要吃粉的人更多吧……
她又在衆人的催促下，做了十來碗遞出去，再次掀開大桶，暗暗發苦。沒多少了，可能還能做二十多碗……她擡頭看了一眼擠在前邊等着拿粉的人，隐約記得有些人剛才已經吃過了，嗯？竟然還有幾個是吃三碗的……
她忙朝後邊的人喊道：“大夥别排了，還有十來碗就賣完了……”
“什麽？快沒有粉了嗎？怎麽這麽少？”
陸甯兒道：“第一天開張，不知道大夥兒這麽喜歡吃，所以做的少了。”
“哎呀，陸小娘子，我是剛聽人說起，趕過來的，肚子正餓着呢，怎麽就沒有了？”
陸甯兒紅着臉道：“大叔您的還是有的，前面排隊的還有……還有十來碗，後邊就算排了，也沒粉了，明天再來吧……”
排隊的衆人垂頭氣惱。而正在吃的人暗地偷笑，吃了兩碗的眉開眼笑，吃了三碗的鼓着肚皮，閉着眼睛不願動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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