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硬着頭皮上前,看到爐口确實有一個古老的鼓風裝置,簡單得一看就知道用法。他抓住風箱柄,做活塞運動。初時還拉得順手,但拉了幾分鍾,便覺手臂生疼。
那人這時才注意到他,咦了一聲,發現是一位陌生的漂亮得不像話書生在鼓風,稍稍驚訝,但是他也并沒有叫停,愣了一下後反而催促道:“用些力,再加快些速度。”
陸雲強忍着,直到脫力才停了下來。
老者突然把煅燒的鋼條抽出來,繼續揮錘敲打,打了大概十分鍾。放進清水之中降溫,嗤嗤嗤的響聲一片,一陣白煙升騰,他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你是誰?”他看了陸雲一眼問道。
“我是來買東西的,聽到響聲就進來了。”陸雲道。
“哦?”他略微驚訝,随即笑道:“那相中什麽東西了?”
陸雲搖搖頭。
“刀劍這麽多,都沒有看上的?”他奇怪道。
“我不會武。”陸雲如實道。
他想了想道:“既然是這樣,匕首就十分合适你。”
“匕首?”陸雲眼睛一亮,對哦。怎麽忘記了還有匕首這種小玩意兒。那種東西可出其不意,最能保命。
“有沒有玄鐵匕首?顔色深黑,隐隐透有紅光,很重,熔點高,還有磁力,開鋒後削鐵如泥……”陸雲描述韋小寶的玄鐵匕首的模樣興奮問道。
老者微微一愣,搖搖頭疑惑道:“玄鐵?削鐵如泥?可知道這種匕首用了什麽鍛造工藝?”
陸雲想了想道:“應該是把兩種不同的鋼材分别鍛成條狀,再合在一起熔鍛,然後折疊或擰成麻花,再鍛成刀狀。”
“哦?真是聞所未聞。”他若有所思。
陸雲進一步解釋道:“兩種不同鋼材合在一起會形成可見的刀紋,加之它們硬度不同而在刀刃部形成微觀的鋸刃,使用起來不僅鋒利無比,刀身韌性也比較好。”
老者略一思索,覺得很有道理。暗忖:“這種方法聞所未聞,不知是什麽未出世的秘法不成?如今鍛造的技術陳舊,若是這種秘法真的可以造出削鐵如泥的寶刀,那荊記把生意做遍天下也未嘗可知。”
他想了想道:“這位公子,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就對鋼的鍛造工藝有這麽深的了解,不知道師承何派呀?”
陸雲一下子啞巴了,什麽師承,自己哪裏有什麽師承。忙擺擺手道:“哎呀,您過獎了,我哪裏知道什麽鍛造工藝呀,不過是胡扯一通罷了。”
見老者又要動問,陸雲便又道:“出來得太久,家裏人要擔心了,那我先告辭了。”說完,一拱手,轉身,一溜煙小跑着出了荊記鐵器鋪。
老者在内院搖着頭,歎息一聲,暗忖:“鋼的鍛造工藝珍貴無比,就算有人知道,哪裏又肯輕易道出?看來是我太貪心,失言吓跑了他了。”
過了一會兒,一道綽約的紅色身影走進了鐵器鋪,輕車熟路進入後院,對猶自發呆的老者笑吟吟道:“爺爺,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老者回過神來,擺擺手道:“人老了,就容易想起過去的事兒了。”随即又想起什麽似的笑問道:“對了,丫頭,你今天怎麽有空來尋爺爺?”
荊九娘一聽,臉色有些異樣,下意識的望望四周,低聲道:“長公主殿下想要讓咱們造一批長刀,送往麓山。”
“哦?什麽規格?”
“陌刀!”荊九娘道。
老者一愣,喃喃道:“陌刀可是步軍佩刀,長公主殿下這是要幹什麽?”
……
陸雲從鐵器鋪出來,已經黃昏。
回到宅子,陸甯兒已經做好了吃食。看到陸雲回來,忙招呼着吃飯,還一邊抱怨道:“陸大哥,你今天怎麽又買了這麽多東西讓人送到家裏來?這得花多少錢啊?”
陸雲就暗自嘀咕:“這家夥整天心疼錢,又不是花她的,也太莫名其妙了。”
嘴上平靜道:“大米、菜油,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生活用品,這些東西該用還得買,省不得。再說了,不會花錢又怎麽會掙錢呢?”
陸甯兒疑惑道:“我很少花錢,難道就是因爲這個,所以我掙不到大錢麽?”
陸雲搖搖頭:“不是的,很少花錢和不會花錢是兩個意思。我說的是,會花錢才會掙錢。明白嗎?”
陸雲覺得自己說話還是有些水平的,至少比較玄乎。隻是,陸甯兒純良,不一定能聽懂其中的道道。
果然,陸甯兒和陸璟都一臉不解。
陸叔想了想,卻煞有介事的點點頭道:“嗯,這大概也是經商的另一翻道理。隻是,賢侄亦懂經商嗎?”
陸雲道:“不僅學過,還曾經很深入的研究過。”
陸叔聽了點點頭,不再多言,看着案桌上的碗粉,歎息一聲。
陸雲這才發現,晚餐竟然跟昨天的一樣,是四碗粉。
嗚呼哀哉!再吃下去,都要成了粉仔粉妹了。
“這個……這些天生意真的都沒什麽起色嗎?每天都剩了這麽多粉?”陸雲問道。
陸甯兒點點頭,臉有些微紅。
陸雲想了想道:“這樣下去也不行呀,一百兩銀子要到猴年馬月才能掙回來?不過,這也怪不得生意不好,主要是甯姐兒你做粉太難吃的緣故,我看得把粉的做法改良一下,這樣才能有生意……”
陸甯兒道:“改良?怎麽改?”
陸雲道:“我琢磨琢磨,有了計劃再告訴你吧。”
其實,什麽計劃不計劃都是扯淡。他在另一世吃過的粉種類不知凡幾,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随便教她做一兩種,都能讓她生意大有起色,甚至風生水起。
隻是有個問題,那就是做粉的材料奇缺,至少還有好幾種配料陸甯兒是沒有的。都說巧婦難爲無米之炊,沒有材料做出來的粉又怎麽會好吃?再加上廚房剛剛裝修完畢,也不知道現在能用了沒有?
“不吃了,我先去廚房看看……”
陸雲丢下碗筷,到了廚房一看,黏土基本上幹燥了,青石闆也黏合得很好,走在地闆上受力一點問題都沒有,再看看巨大的案桌,非常結實。
陸雲很是滿意,爲确保萬一,涼一個晚上再用絕對沒有問題了。除了廚房,又去看了澡房和茅房,十分的滿意。以後吃飯、洗澡、上茅房都不用犯惡心了。一想到這個,心裏不由暢快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