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的匪首驚駭莫名,就在馬兒掀翻之際,腳踢馬背,雙臂張開,快速飛退,他右手長劍劃空,佯裝制敵。因爲他收縮的瞳孔已經捕捉到來人掀馬之後并沒有停頓,而是身子一縮,仿佛縮成了一杆搶,槍尖竟然是那根寒光逼人的金剛杵……
金剛杵的槍尖追着飛退的匪首,蒙面匪首感覺自己被一道極強的氣機鎖定,就像被蛇死死盯住,而他右手的長劍在飛退中根本無後力刺出,眉頭怒皺,迫不得已咬牙橫劍阻擋。
右手持劍柄,左手壓住劍身,就在金剛杵一觸劍體之際真力瞬間爆發抵擋。
空冥詭異一笑:“老衲正面剛猛的一擊當世無雙,也是你橫劍能夠阻擋的?”
一股剛猛的巨力湧出,劍身皲裂掉地,金剛杵悍然插入匪首有胸,餘力把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匪首打飛出三米,狠狠摔在地上。
空冥輕身一躍,落到他跟前,看着他五官湧出鮮血,雨水打在他臉上,顯得逢頭垢面,狼狽至極。
“我……我是九品……你……怎麽可能……”他肺部漏風很嚴重,說一句話就要斷氣一般。
“願你來世不要再玷污問天教,阿彌陀佛,一切罪孽歸于我身……”空冥臉上平靜異常,又露出慈悲之态。
匪首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原來你是……”
一句完整的話說不全,便已經咽了氣,死不瞑目。
另外兩名匪人臉色大變,看着淡然的光頭和尚就像看恐怖的地獄明王。
和尚才轉頭,他們立刻吓得策馬尿奔。
空冥似笑非笑,他相信,隻要一名匪人活着,就會把他傳成惡僧。所以,殺一人是罪孽,殺萬人也是罪孽,有何不同?
他面無表情的再次上馬馳騁,能追殺一次,再追一次又有何難?不過費些時間罷了!
……
迷路的陸雲聽到了遠處傳來的嘶叫聲,他感覺那是馬兒在發出最後的悲鳴。
悲鳴聲中充滿了怨恨。
陸雲快速的奔跑,朝着悲鳴處。
滿眼屍體橫陳,十分狼藉,血水被大雨沖入草叢,馬倒在地上還沒有咽氣,還痛苦的悲鳴着,一副苟延殘喘的模樣。陸雲覺得馬兒喘着氣真是萬幸,心理上給了他無窮的力量。隻有馬兒活着他才不會那麽害怕,才不會被死寂的滿地的屍體吓着。
哀馬三米處,陸雲看到了一支閃着亮光的金剛杵。
它正插在一個勁裝匪人身上,走進一看,竟然是蒙面的匪首!金剛杵的槍尖完全沒入他的右胸,依插入長短來看,肺絕對被捅出了一個大窟窿。
探了一下鼻息,果然已經斷氣。
空冥啊空冥,原來你是不願殺生,而不是不能殺生。
他歎了一口氣,笑着倒坐在地上,屁股突然碰到一個硬物,回頭一看,竟然是那口裝了羊脂白玉的箱子。陸雲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連忙打開一看,巨大的羊脂白玉溫潤細膩,凝水欲滴,在漆黑之夜也不失光輝。
這是君子之玉,真是好寶貝啊。
陸雲撫摸着磨盤大小的白玉,啧啧贊歎。心中一個聲音不停的說:“收起來,收起來……”
這個聲音固執而狡猾,陸雲暗暗嗤笑,原來自己真的是一個十分圓滑的人,帶着現代人的狡猾與膽肥。
“唆!”的一聲,羊脂白玉被收入袖裏空間。同時,他想起了一個問題:空冥殺了人,現在在哪裏?竟然還把自己的兵器金剛杵和羊脂白玉留在了這裏……
陸雲等了片刻,看到哀馬終于斷氣。他心慌了起來。沿着來路飛快的回走,過了一會兒,就回到了寺廟。寺廟裏篝火還未熄滅,點點炭火依舊燃燒着,他加了兩把幹柴,把蓑衣扔了,想了想又把濕透的衣服脫個精光,放在篝火邊的木架上烤。把孔家留下的席子搬到篝火旁,赤身裸體躺在上面,沉沉入睡。
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他有些奇怪,怎麽空冥沒找來?難道丢了的羊脂白玉,他不想要了?他不相信,空冥就一點不會懷疑自己。
他歎息一聲,看着早已熄滅的篝火,心意寂寥。起身穿好衣服,又來到後院。令他大吃一驚的是,後院的古井竟然不見了。
古井消失無蹤,根本沒有存在過的痕迹!原來古井的位置如今是荒蕪的草叢。
卧槽!這口古井莫非是移動的時光機器不成?連通兩個世界的通道,也許還被人爲的控制……
陸雲頭都大了。
也隻有這個解釋才能解釋得通了。隻是,誰能擁有這種神一般的力量?
我隻是一個被人愚弄的實驗對象,兩個世界丢來丢去的可憐蟲,他如此想着,隻覺得無奈到了極點。
消化了心中的猜測,而後又發呆坐了一會兒,這才緩步出了寺廟。
……
走了許久,看到清河。陸雲洗了臉,馬勒戈壁,終于把晦氣一洗而光。又沿着官道走了半個時辰,人漸漸多起來,終于又看到熱鬧繁華的市井。一塊小石碑立在官道邊,其上寫着“三裏亭”三個小篆字。
三裏亭,顧名思義,就是城外三裏之意。也就是說再往前走三裏,就能入安陽城。然而陸雲已經走不動道兒,太餓了,簡直就是前胸貼後背的餓。
看到請河邊榕樹下有一個小粉攤,他喜出望外。小跑着過去,喊道:“老闆,來碗粉……”
“好好,大哥稍坐,馬上就好。”一個女聲回道。
這老闆年紀也太幼小了吧?還是個女的,頭上紮着一塊花布,捆着一個圍裙,臉龐還算清秀,看起來也十五六歲的模樣。
她看到陸雲奇怪的模樣也是一愣,這身裝束分明就是斷發的佛子,看來這碗粉錢又要不回來了,随即又自我安慰起來:阿彌陀佛,佛門慈悲,不可對佛門不敬。
陸雲看到她臉一紅,随後低着頭搗鼓起來,便覺得奇怪。
她身上的花衣服雖然并不嶄新,可看起來卻十分幹淨。動作也十分麻利。粉條是從一塊熱乎乎像粉栗一般的面團上用刀削下來,随後勺了一碗肉湯,淋在上面,就算一碗粉了。簡單得過分。
吃一口,味道一如既往的寡淡,這個世界的吃食真是不怎麽樣,陸雲開始懷念過去。真是恍如隔世啊。
少女看他吃一口眉頭就皺了起來,疑惑道:“大哥,不合口味嗎?”
陸雲搖搖頭,笑道:“我是餓極了,不挑的。”
看她純情無比的臉龐,笑眯眯的樣子,陸雲覺得十分開心,她的笑容幹淨極了,就像這裏的天,高遠而清澈。
稀裏嘩啦,陸雲毫無顧忌的狼吞虎咽,一下子就吃個精光,打了一個飽隔。
“老闆,多少錢?”他朝少女揮揮手道。
“什麽?”她走過來,覺得陸雲說話的方式很怪異。
“呃……我是說……要多少銀子?”
她眼睛睜得大大的,随即臉一紅道:“不……不要銀子……”
怎麽吃東西都不要銀子?上次在城裏吃了碗茶也沒要銀子,陸雲正疑惑,就看到其他的客人扔了六個銅闆在桌面,打着飽嗝離開。
原來一碗粉才要六個銅闆。雖然便宜,可她的生意看起來不算好,一想到這粉的味道,确實隻能管填飽肚子,跟美味确實不搭邊兒。
不過,這不是他該管的事,他現在要做的就是付錢。雖然她說了不用,可作爲一名驕傲的現代人,怎麽能吃白食?丢不起這個人啊。
念頭探入袖裏乾坤,翻找了一遍,才想起自己沒有銅版。
想了想,掏出十兩的白銀錠子放在桌面,示意她拿去。
少女驚訝,一臉不可置信看着陸雲,小心翼翼道:“大哥,這麽大錠銀子找不開的。”
陸雲一愣,也是,一碗粉才六個銅版,這十兩白銀換算過來,就是十貫錢,合計一萬個銅闆這麽多。小本生意,怎麽會有找補?
陸雲瞬間覺得自己十分丢臉,也許在她眼裏自己已經成了吃白食的。不管怎麽說,這都是自己的錯,是錯就得認哦。
“你是佛子,我真不能要你的錢。”她微笑道。
陸雲明白了,原來是這麽回事。和尚化緣,确實不用錢。
歎了一口氣,把銀錠收起來。他很想立刻離開,因爲丢人。但是又不知道去哪裏。坐在凳子上長籲短歎。
目光投入清河,清河很寬,但是到底有多長他不知曉。河面岸邊停了很多花船,一直延伸到目光看不到的楊柳岸。許多風.流士子從船上下來,春風得意。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肥頭大耳的士紳富戶,出得船來,腳底都在打顫,也許是昨夜體力消耗過甚。
真是好時代啊,上花船嫖妓竟然還可以大搖大擺,甚至可以宣之于口,津津樂道,因爲這是十分風雅的風.流韻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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