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現在這種處境有誰能真正同情我呢?從銀行裏取出來的錢全部輸光了,還欠了許多債。就連家族的那枚金質勳章也輸掉了,那是父親去世前留下的唯一紀念。自己觸摸過的滾燙的勳章,曾經被鮮血染紅,它是家族榮譽的象征!現在,自己一無所有了,金币一個個從自己的手心裏溜走,滾進入了别人的口袋。”桑普森垂下頭,癱軟在地上。
桑普森想起這些曾經的榮譽,眼神裏充滿了失落,他勉勉強強站起身,揮舞着手臂大聲喊道:“我是罪人!我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啊……啊……我是罪人!我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桑普森家族從此沒落了!”
當他的手臂快要達到頂點的時刻,頭部頹然垂下,紛亂的頭發遮住了他的眼睛。兩行熱淚沖出眼眶,雙腿跪在地上,看上去特變痛苦。
在大街上,人們用好奇的眼神盯着桑普森,好像他是一隻從牢籠裏逃出來的怪物。桑普森羞愧地倒在地面上,他無法面對這悲慘的命運。在絕望之中在他的心裏還保留着一線希望,如同幾縷微弱的火苗,守護着家族的榮譽。
從桑普森面前走過許多路人,他們停下腳步,開始竊竊私語,有一個人用刺耳的聲音小聲說道:“你們不知道吧,這個乞丐就老桑普森的兒子,千真萬确,我可以向上帝發誓!”
另一個路人朝桑普森投來疑惑的目光:“不會吧。桑普森家族的财富帝國會瞬間垮掉,我才不相信呢!”
“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情是不能發生的,桑普森家族的确衰落了。并且是不可挽回的!我聽人說,桑普森家族出了個敗家子,在黑月亮夜總會輸掉了,一百個億!足足一百個億啊,我們好幾輩子都花不完這麽多錢啊!”
“真想不到啊,貴族也有落魄的那一天!我原以爲上流社會最大的憂患就是荒淫與無恥,沒想到賭博能輸掉他們的億萬家财!”
桑普森面無表情地跪在大街上。他那顆敏感的心,在胸腔裏不停收縮。好像要把所有的鮮血都泵出來似的。
桑普森無法承受别人的指責,桑普森家族從此沒落了,自己也被釘在恥辱架上,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難道這就是命運!不。我能清晰地感覺桑普森家族會重新站起來的!”,桑普森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在大街上吹過抖動的風,桑普森眼裏噙着淚水,陷入了絕望。他想重新振作起來,但是自己已經破産了,沒有一個人願意伸出援手。
整座城市像是沉默的荒原,沒有一片生命的綠色。到處都是冷漠的旁觀者,無助的心啊,在灰色的天空飛翔。寂靜的天空漸漸暗了下來。桑普森跪在地上迎着寒風顫抖,人們在他的眼前走來走去,逐漸變成一片模糊的影像。
在一片昏暗之中。桑普森沒有注意到,有一個人正在向他逐漸靠近。桑普森擡起頭看到有個人影在他的面前移動,他覺得自己産生了一種奇怪的幻覺,這深重的幻覺從眼前升起,将自己緊緊地包圍。
桑普森現在終于徹底清醒了,他知道自己受到了魔鬼的誘惑……
在大街上傳來皮鞋‘咚咚’的聲響。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桑普森的面前。
這個人伸出手,用深沉的聲音說道:“起來吧。小夥子!我将引領你獲得新生!”
桑普森擡起頭,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你究竟是誰?”
“我是風中飄蕩的不可預知的命運,我是黑暗與光明之源。小夥子,站起來吧,重新複活古老家族的榮譽!拿起你手中的劍,讓血與火重新燃燒起來!我相信你在經曆了一番挫折之後,精神和将重新獲得新生!”
桑普森抓住陌生人的手,從地面上緩慢地站起來。他覺得自己好像在夢中一樣,全身處在無盡的幻覺之中。血液在身體裏不停奔湧,他想要重新改過自新,從此遠離金錢的誘惑。
桑普森壓低聲音問道:“你是誰?你到底要把我領向何方?”
“我是來自洛爾的先知,指引你到達光明之境界。聽我的指引,你将重新複興桑普森家族。絕對不是一時心血來潮,我曾對天發誓,一定要把堕落的人從地獄裏拯救出來,然後送他去夢想的天堂。”
“在遙遠的薩斯比爾你将遇到重生的亞瑟王,在他的帶領下,你将建立不朽的功勳,像你偉大的祖先一樣獲得顯赫的權力和地位。你将在亞瑟王的領導征服那些異族的蠻荒之地,你的名字将永遠銘刻在古達爾石柱上。”
桑普森盯着眼前這個人,仔細觀察他的一舉一動,覺得他神聖不可侵犯。
“如果你的預言靈驗,我将給你打造一座純金的塑像,并用寶劍在碑座的底部爲你刻上一首無與倫比的頌詩。”
在桑普森的眼中先知的面龐越來越清晰,他有一個長長的鷹鈎鼻子和深邃的眼眶,這張面孔看上去特别熟悉,勾起了桑普森童年的回憶。“對,想起來了,在二十年前,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我曾經見過這張臉!
記憶的畫面在桑普森的腦海裏一閃而過,像是從空中飛過的閃電,在一瞬間閃耀,讓全身随着劇烈的電光不停震顫。
在昏暗的光線之中,桑普森的視力越來越清晰,他覺得這張臉看上去一點也不恐怖,有着幾分親切,像是好久不見的親人。
在桑普森的臉上呈現出驚愕的表情,此時他已經完全判若兩人。桑普森開始喃喃自語:“居然和經文的記載不差分毫,我……我想起來了,在一張羊皮紙上記錄着桑普森家族将經曆一番苦難的折磨,和短暫的沉淪,然後在先知的指引下,重新創造無上的榮耀。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先知洛爾微微點點頭,用深沉的嗓音回答:“沒錯,那張羊皮紙就是我寫的,啊,時間實在是太遙遠了,大概距離現在有一萬兩千五百年了!那是上一次地球文明毀滅的時間終點,我在上帝之子耶稣的指引下,把最後的預言記錄在羊皮紙上。”
“小夥子,請你記住,我們的生命就像是塵埃一樣,微不足道。在這個世界上,隻有鬼魂才是永恒的!在那本古老的經書上,記載着人類文明的興盛與滅亡!曆史正在重複地上演,每一次宿命到來的時候,都在重複着遠古的預言。你必須按照我的指示去做,才能逃脫地獄帶來的災難。一直向前面走,你會遇到一個叫費得南斯的人,他将帶領你進入光明之境。”
先知洛爾說完這些話,身體變得越來越透明,他閉上自己的眼睛,開始向天空緩緩地上升,像是一團飄浮的幻影,在轉眼之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桑普森仔細琢磨先知說過的每一句話,在心底慢慢升起了新的希望。他挺起胸膛,沿着街道向前走,像是一個無畏的勇士,踏上了全新的征途。他在的心裏暗暗地想:絕不能讓桑普森家族從此沒落,我要追随亞瑟王開創一個偉大的帝國。
桑普森的心髒在劇烈地跳動着,每一次跳動,都能聽到‘砰砰’的回響。
天色越來越暗了,桑普森停下來沉思,他站在大街上向遠方望去,在遙遠的西方天際,射來最後一縷燃燒的火焰。成片的雲朵彌漫在天空,太陽隐沒在群岚之間,一輪銀色的月亮緩緩升起。大街上有些辨不清方向,升起的迷霧,讓一切都變得朦朦胧胧。
在更遠處的廣場孤零零地伫立着黑色的石柱,微風在上面吹拂而過,發出嗡嗡的空鳴。屹立在廣場周圍的龐大建築,在夕陽之中獨享最後的輝煌,然後披上黑夜的顔色,消失在迷霧之中。
桑普森行走在空曠的大街上,從身邊走過許多影影綽綽的身影。這些彷徨、迷失的人群很快消失了……在遠處隐隐約約浮現出高聳立的尖塔,那裏就是靈魂最後的歸宿。
桑普森獨自走在空寂的街道上,身邊的華燈瞬間閃亮,照射在他的身上,像是蒼白的月光。
一座座宏偉的建築連接在一起,帝國大廈的玻璃平面反射着銀色的月光,并将月光透射在廣場的石柱上。
桑普森沿着大街向前方走去,走了大約幾英裏之後,來到石柱的面前。從石柱的上面折射出猶如星辰的光芒,此時一顆流星在天空中劃過,照亮了夜空的景色。
桑普森呆呆地看着石柱,眼睛裏露出狂野的目光。他就這樣靜靜地站在石柱的旁邊,時間在他的腳下悄悄流過。巨大的石柱散發出寒氣,讓周圍的空氣變成凝結的冰霜。
天空漸漸陰雲密布,從殘缺的雲層裏射出幽暗的光芒。月亮逐漸沉沒了,烏雲越聚越多,讓天空和大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一股強勁的風從身邊吹過,吹亂了桑普森的頭發。眼前的石柱沒有任何接縫,也沒有任何裝飾的圖案和線條,當桑普森伸出手觸碰的石柱時候,手指沒有任何感覺,隻有沉默和冰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