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華的面目越來越猙獰,他展現出強烈的暴力傾向。在他的眼裏一切全都失去深度和空間感,隻剩下一片斷壁殘垣,還有破碎且毫無意義的光線四處散射。
剩下的警察聽到恐怖的哀嚎聲,每個人臉上都露出極度驚恐的表情。他們急忙結束和僵屍的纏鬥,沿着走廊的牆壁向不同的方向狂奔。一股強烈的火焰光柱從愛德華的手掌裏噴出,焚燒着醫院大廳與走廊的每一個角落。在泛黃的地闆上到處都是丢棄的藥品和廢棄的注射器,愛德華站在大廳的中央,目光看上去特别兇狠。在他冷酷的臉上顯露出無形的殺氣,沒有任何憐憫和同情,隻有無情的殺戮。在血色的火光照耀下,他的臉色仍然極度蒼白……
燃燒的火焰沿着牆壁和天花闆向上蔓延,幾乎将遇到的一切完全焚毀。愛德華的分身出現在醫院的各個角落,朝警察追殺過去。醫院裏傳來數聲破裂聲和痛苦的嚎叫,嚎叫過後是死一般的沉寂。再沒有比這更恐怖的了,許多警察的屍體被倒挂在牆壁上,面部鮮血淋漓,讓人看了異常驚悚。
無數個分身從新回到愛德華的軀體,愛德華擡起頭,看看眼前發生的一切,對自己的傑作非常滿意。愛德華露出尖牙,對着窗戶嚎叫了一聲,周圍的空氣也跟着劇烈地震動,片刻之後。他俯下身朝重症監護室跑去……
愛德華來到重症監護室的門口,幾位帶着口罩的醫生抓住愛德華的手臂,反複警告他:“你不能進去。這裏是重症監護室!裏面的病人現在很危險,你會把她吓壞的!
愛德華揪住一位醫生的衣領,怒吼道:“給我滾遠點!小心我擰斷你的脖子!”
愛德華松開手,那位醫生醫生立刻癱軟下去。其他的醫生見狀,急忙四散而逃。
“重症監護室的大門已經敞開,下一步就是抓住嘉琳,完成血的獻祭。”愛德華心裏想道。
愛德華剛要走進重症監護室就被一幫穿着制服的精神病患者團團圍住。他們有的戴着墨鏡;有的穿着裙子,腳上套着絲襪;有的瞪着眼睛手中握着木棍、磚頭。不時在手裏颠來颠去,樣子看上去異常兇狠。一位穿着吉普賽服飾的首領腆着肚子走到愛德華的面前,他伸出手臂舉過頭頂,嘴裏依依啊啊叫個不停……現場的氣氛異常緊張。可以清晰地聽到喘息的聲音。
這位吉普賽首領長着一頭棕色的頭發,臉色蠟黃像是剛剛生過一場大病。他用眼角的餘光瞟了愛德華一眼,傲慢地問道:“呀,你是幹什麽的?這裏是重症監護室難道不知道嗎?呀,你是不是吃錯藥了,現在不是萬聖節,你就化妝成吸血鬼是不是太誇張了!呀,我再問你,樓下的火是不是你放的?必須老老實實回答交代。撒謊的不是好孩子。”吉普賽首領說完,擺好姿勢,對着身邊的精神病患者怒了努嘴。
所有的精神病人都死死地盯着愛德華。好像馬上就要掐斷他的脖子。幾名精神病人扭住愛德華的胳膊,笨拙的行爲像是跛腳的詩人拜倫。突然有一個胖子大聲怒吼:“揍他!他就是蔑視所有時代的現代詩人!記住,那些敢于講真話的人,都是政治的敵人!這是一個殘酷的時代,發起挑釁的人必将付出沉重的代價!”
話音未落,那位吉普賽首領開始頓足狂舞。他彎起手掌對着愛德華窺視,然後轉過身。吹起嘹亮的口哨。精神病患者向愛德華逐漸聚攏,讓人感覺有一種無形的壓力正在靠近。這種壓力在内心的深處生長,像是一艘潛艇随着湧動的暗流浮出水面。這就是讓人難以琢磨的恐懼,它變成噩夢中的毒蛇緊緊纏繞着人類的心靈。
愛德華感到非常的生氣,他露出鋒利的牙齒向周圍的人群示威,想用這種方式證明自己的領地絕對不容侵犯。可怕尖叫聲從他的喉嚨裏發出,像是一根尖刺刺穿心髒。精神病患者聽到尖叫聲,沒有絲毫的慌亂,他們聚攏在一起,把包圍圈收得越來越小越來越緊。周圍的一切看起來都是那樣的可怕,在空氣中漂浮着死亡的味道……
在重症監護室的門口精神病患者和愛德華進行激烈的打鬥,不斷有人被從窗口扔出去。剩下的人越來越少,隻有吉普賽首領和胖子阿毅靠在牆角拼命抵抗。在破碎的玻璃上粘着斑駁的血迹,早已神經錯亂的吉普賽首領靠着牆壁左蹦右跳想要吸引愛德華的注意力,但這一切都是徒勞的,愛德華伸出爪子牢牢地抓住他的雙肩,用力向上提起,然後冷漠地看着他,好像馬上要把他吞噬掉。吉普賽首領垂下頭,看上去相當沮喪,他的大腦疼得快要裂開了,全身好像有許多隻螞蟻爬來爬去,
愛德華用力晃動着吉普賽首領,蒼白的臉在這一刻顯得特别恐怖,他低下頭咬住吉蔔賽首領的脖頸,伸出舌頭舔食不斷流出的鮮血,感覺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快樂。他向四下看了看,臉上露出得意的微笑,那些殘存在嘴角的血液充盈着鮮血的味道。吉普賽首領全身變得僵直,然後一陣顫抖,好像寒風吹過他的肌膚。愛德華滿意地微笑,輕輕地松開自己的手,吉普賽首領瞪着大大的眼睛摔倒在地面上。
愛德華飛起一腳踢開重症監護室的門,一個閃身,出現在患者的身邊,護士們見狀,驚叫着從病房裏跑出來。愛德華在醫院的床鋪之間穿梭,急于找到嘉琳。他已經做好了最後的準備,随時舉行鮮血的祭祀。隻要再建造一座亡靈塔,就能從地獄召喚出更多的僵屍和吸血鬼。想到這裏,在他心靈之中突然升起了幻象,這幻象與霧氣彌漫的天空彼此交融。
愛德華驚奇地發現這裏也許是世界上最肮髒的地方,在重症監護室的監控室裏居然隐藏着一家下等酒館。愛德華發現酒館的店堂十分昏暗,這裏從冬天到夏天隻點着一盞閃閃爍爍的燈,像是夏夜孤寂天空上的繁星,逐漸隐沒在薄薄的雲層之中。愛德華擡起頭,盯着頭頂的天花闆,然後低下頭走了進去。他深信在重症監護室裏隻要沒有陽光,吸血鬼就可以爲所欲爲,因爲這裏就是一個陰森幽暗的巢穴。
在酒館裏坐着一位正在獨斟獨酌的男人,他穿一身毛絨的外套,紫色的馬褲,還有閃着亮光的長統靴和套襪。酒館裏空間很狹小,隻有一張病床。守在病床前的一位病人家屬看到愛德華,驚叫着逃走,踉踉跄跄的身形碰翻了頭頂的輸液瓶。
愛德華走到近前發現在病床上有個金制小酒壺和一隻海螺杯,散發出濃烈的酒味,一位老年病人帶着氧氣罩昏倒在床上。重症監護室裏的燈光十分昏暗,這位有經驗的護工擡起頭眼神裏沒有絲毫的恐懼與懷疑,愛德華仔細辨認了一番,終于認出這人就是威廉先生。一隻黑毛紅眼的狗俯伏他的腳下,時而擡起頭來,突出紅舌頭,它的眼睛看上去特别明亮。愛德華向威廉先生瞥了一眼,舔舔嘴角上的傷口,那顯然是由于剛才的打鬥留下的。
“放老實點,你這個笨蛋!請你别出聲,這裏都是最危急的病人,他們生命垂危了,需要緊急治療!”威廉先生的話突然打破了眼前的沉默。愛德華專注的神情完全被打亂了,他的情緒正受到思維的推動,用極快的速度思索着。他現在需要找到着一隻蠢笨的狗狠狠地踢一腳,以便安神靜氣,因爲還有許多問題要和娜塔莎繼續讨論。愛德華走到護工威廉的面前,狠狠地踢了一腳那隻黑毛紅眼的狗。狗的吠叫在重症監護室裏回響,它不知道挨打的原因,就像不知道自己爲什麽出生一樣。
狗對于無端的打罵一般不會予以報複,可是眼前的這位威廉先生像狼一樣生性暴躁,在這一時刻,愛德華因爲自己的魯莽正處在極度危險之中。
威廉抓起一個滴流瓶向愛德華抛去,正好命中他的額頭,一股鮮血從他的額頭傷流出來。愛德華使勁搖了搖頭,嚎叫着縮回到一條長凳的下邊,剛好躲過威廉先生兜頭砸過來的純金酒壺。
“你敢咬我,你敢咬我?”護工威廉反複重複着那句話,他拎起一隻闆凳腿,在地上不停地奔跑,另一隻手從衣袋裏掏出一把折疊刀,不慌不忙地打開。“過來啊,你這天生的魔鬼。到這邊來,聽見沒有,難道你聾了嗎?”
護工威廉早就聽到過愛德華的名字,因爲他在年輕的時候是一個喜歡冒險的人,曾經去過吸血鬼盤踞的西斯敏大教堂,親眼見過吸血鬼吸食鮮血。愛德華盯着威廉不動聲色,因爲他更喜歡吸血,強壯男人的鮮血,顯然更對他的胃口。他依舊蹲在原來的地方,叫喊的聲音比先前更兇了,他亮出鋒利的牙齒,咬住床鋪的一角,像一頭不曾馴化的野獸又咬又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