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得南斯走出溫莎城堡,在門口遲疑了片刻,對身邊的奧薩卡說道:“有一件事情,深埋在我的心中,我想,找到溫莎城堡的主人,核實一些那些不爲人知的秘密。你和我一起走一趟,好不好?”
奧薩卡匆匆擡起頭看見,費得南斯一付憂郁陰沉的模樣。他走到近前低聲對費得南斯說道:“我的老朋友,我現在可以體會你的心情。剛才的決鬥對你來說就是一場噩夢,悲傷的回憶印在心中,如影随形。面對如此棘手的問題,隻有理清思路,才能讓所有事情霍然開朗。即使是糟糕的情況出現了,也要微笑着忘掉所有曾經的苦痛。我們隻有找到那位哈裏夫人,才能破解所有的謎團,最終了解到一個真實的布蘭登。他曾經是一個無所顧忌的瘋子;是一個面目猙獰的恐怖殺手;一位天才的科學家;還是一個爲愛癡情心思恍惚的年輕人。要想揭開表面的僞裝,必須剝開紛亂的假象,才能探尋到隐藏在深處的秘密。這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因爲生命的主體關乎人性,是一個出奇嚴肅的人生問題。我們必須先找到一位附近的居民,向他仔細打聽哈裏夫人的住所,然後再找到那個神秘的哈裏夫人了解更加詳細情況。”奧薩卡說道這裏停下來,用堅定的眼神看着費得南斯。
“我的想法和你一樣,盡快找到哈裏夫人,或許就能找到問題的關鍵。不要再遲疑了,今天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趁着夜幕還沒來臨,盡快行動,找到問題的答案。”
費得南斯朝警員們揮揮手,大聲喊道:“你們在這裏等着我,注意保護好現場,不要讓可疑的人闖進來。”
費得南斯和奧薩卡加快了腳步,來到距離溫莎城堡最近的一處建築。‘咚咚、咚咚咚’,費得南斯走跟前,伸手用力敲擊房門。房門打開一條縫,用顫抖的聲音問道:“誰呀?不讓人睡覺啊!我剛剛倒下,你們就在外面鬧,實在是太沒有禮貌了!你們的家長是誰?我要告訴他們,狠狠地教訓教訓你們這幫小混蛋!”
房門慢慢敞開,一位滿臉皺紋的老奶奶拄着拐棍出現在費得南斯的面前。老奶奶兩眼昏花,頭上的發絲已經蒼白,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兩條腿一瘸一拐。幹枯的雙手,裹着一層薄薄的皮,眼窩淤青,鷹鈎鼻子又尖又長。
她迎面顫巍巍地走來,古怪的形象讓人看了心驚肉跳。奧薩卡感到心裏有一種特别的恐懼,他伸出手指捅了捅費得南斯,希望能夠引起他的警惕。
費得南斯沒有理會奧薩卡,他站在原地微笑着說道:“我有一件事想要打擾一下老人家。請問您知不知道哈裏夫人住在哪?我們想找她了解一些情況。”
古怪的老奶奶擡頭看看費得南斯,用拐棍狠狠地敲打地面:“我已經很久沒有出門了,不過那個小賤人住在哪裏,我還是很清楚的!沿着大街一直往前走,大約兩英裏有一棟豪華的别墅,她就住在那兒。你們要找她盡快去找好了,不過在去之前我要給你們一個建議。任何人和她接觸都要倒黴的,如果你們确實想好了,就不能後悔。一切聽憑命運的安排吧,大白天碰見你們真是撞見鬼了!”古怪的老奶奶冷冷地笑了笑,聲音沙啞地說。
費得南斯詫異地看着古怪的老奶奶,嘴唇抽動了幾下,把浮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老奶奶繼續在那裏喋喋不休:“她呀,樣子長的好難看啊!還有,總是喜歡男人,把我的風頭全都搶跑了!在深更半夜出來,看見男人就主動搭話,這個小狐狸精可真不要臉啊!我要是看見她,就用我的拐棍狠狠地教訓她!你們誰也不要管!你們誰也不要管!”
奧薩卡對費得南斯使了一個眼色,想讓他盡快結束談話。不巧這個細微的動作已經被老奶奶發現,她的眼中頓時露出兇光,大聲喊道:“你們瞧不起老年人,你們會遭到報應的!别以爲我的眼睛花了,我還沒有老呢!上星期還有人給我送了兩個花籃,對了,我想起來了,有個叫約瑟的老家夥看我的眼神總是色迷迷的,我真擔心他會強暴我。你們一定要盡快告訴警察先生,像我這樣天生麗質的女人,總是生活在無盡的漩渦之中……”
費得南斯微笑着和老奶奶告别:“我們大家知道您一個人在家會覺得孤單,我們會派一名年輕的警官在工作之餘和您聊聊天。不要再胡思亂想了,空巢老人的生活有許多寂寞和孤獨,我們可以理解……”
古怪的老奶奶生硬地打斷費得南斯:“别以爲老人是多餘的,你不願意聽我說話,你讨厭我,你的眼神已經把你出賣了!沒有人看我,沒有一個人理我!我好難過……”老奶奶忍不住抽噎起來,混濁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
“不是這樣的,我對老年人始終是尊敬的,請您聽我的解釋!”
“我不聽,我不聽,你是在說謊!有誰喜歡和老年人交往,她們已經是風燭殘年了,她們總喜歡唠唠叨叨的讨人嫌!”
費得南斯裏擺擺手:“我的确不是這樣想的,我想在不能再跟你解釋了。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必須找哈裏夫人商量。謝謝您,我隻能暫時和您告别了。”
費得南斯和奧薩卡轉身離去,古怪的老奶奶拄着拐棍在身後不停地叫罵。漸漸遠去了,隻能隐隐約約聽見老奶奶的聲音。費得南斯心裏有些擔心,回過看着那個佝偻的背影,心中一陣酸楚,“唉,上了年歲的人身邊确實需要有人照顧啊!她們需要關心和幫助,她們需要人們的關懷和呵護。”
奧薩卡面無表情地說道:“她是不是得老年癡呆症了,說話那麽不靠譜,我都要被她煩死了!”
“我就不信你就永遠也不會老,等到你走不動的時候,就能很好地體會到晚年生活的凄涼。快走吧,哈裏夫人就在前面的别墅裏,我們還有許多問題要解決呢!”費得南斯瞪着眼睛生氣地說。
兩個人用了将近十分鍾的時間才走到别墅的近前,費得南斯走上台階用手掌拍打房門,可是始終沒有人出來開門。費得南斯走到窗前探着頭向屋裏望去。房間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裏面擺放着各式各樣的生活器皿,和鋪着華麗毯子的沙發。在大廳裏有兩隻大瓷瓶,上面描畫着雲龍、花卉的圖案。桌子和立櫃都是古代的風格,大廳牆壁上的燈飾花紋繁複,體現了古代工匠非凡的技藝和高超的審美情趣。
費得南斯扭過頭對奧薩卡說:“看來我們必須破窗而入了!房間裏太過平靜了,這種情況并不好,讓人覺得死氣沉沉的。”
奧薩卡急忙擺擺手,“你看着辦吧!我沒有意見,不過,一旦有人檢舉行爲過當,你必須承擔全部的責任!”
“我爲自己的行爲負責,奧薩卡你怎麽變得婆婆媽媽的,一點也不像過去的你。我們現在最重要的目的是收集有用的信息,然後整理出來讓所有的人能夠了解更加詳實的第一手資料。”
費得南斯掏出自己的激光槍,對準窗口一陣猛烈的射擊,激光槍的射線濺出許多火花。費得南斯飛身跳到窗台上,推開緊緊關閉的窗戶。
費得南斯跳進屋内,落地很穩。别墅外面的奧薩卡人沒有發現任何異常。費得南斯重新走到窗口,向費得南斯招招手:“趁現在沒有人快點進來吧,一起檢查房間,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線索!”
奧薩卡來到窗邊,向上飛身一躍,跳到房間的中央。兩個人在房間裏轉了幾圈,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東西。于是走過古舊的橡木地闆,手扶着欄杆向上攀爬樓梯,朝别墅的頂層走去。費得南斯和奧薩卡來到位于頂樓的卧室,推開門,看到牆壁上已經布滿了蛛網,房間裏亂七八糟的,在棚頂上塗滿了充滿野性的原始繪畫。
費得南斯停下腳步對身邊的奧薩卡說道:“你看這些繪畫,色彩豐富,線條明快,我認爲這是早期抽象派的藝術傑作。抽象派繪畫的真谛就是要表現出濃郁的詩意,像是荒原上的李爾王,有種狂野,有種張揚,更有一種無法了解的魔力,讓所有的人情不自禁地爲他着迷。一曲永恒的幻想過後,清風激蕩着飄過遠方。樸素的美與周圍的景色完全融合在一起,連接着不同的藝術境界,雖然紛亂卻可以表現真正的藝術氣息。”
奧薩卡搖搖頭,眼神中流露出疑惑:“你說的太深奧了,我實在是無法理解,可能是我缺少藝術天分吧!”
費得南斯看着身邊的奧薩卡說道:“你不了解藝術,藝術就不了解你。你們之間沒有心靈的溝通,藝術在你的心中就會死去。我建議你多讀多看多聽,用心去品味大師的作品,隻有這樣你的審美水平才能提高上去。懂得欣賞是接近藝術的第一步,在欣賞的基礎上才能逐漸深入,才會爲藝術癡迷,爲藝術夜不能寐。在陶冶心靈的同時讓你的氣質發生改變,這是藝術帶給人最顯著的改變。”
費得南斯說完這些話,眼睛在房間裏巡視,最後停留在床邊的一張紫檀木的茶幾上。茶幾表面蒙着一層厚厚的灰塵,一本莎士比亞全集靜靜地躺在那裏。費得南斯信步走去,捧起莎士比亞全集,輕輕撣掉上面的灰塵。
“看來哈裏夫人不在這裏,我們今天白跑了一趟。房間已經很久沒人住了,就連這本莎士比亞全集也很長時間沒人問津。我們走吧,這裏似乎找不到答案。”費得南斯遺憾地說。
“等一等,我想一定有什麽藏在房間裏。”奧薩卡揮手示意費得南斯暫時不要走。
兩個人把目光重新凝聚在床邊,隻見雪白的窗紗籠照着一個硬邦邦的物體,靜靜地躺在床上。費得南斯扯掉擋在眼前的蛛網,目光在房間裏轉了幾圈,最後重新落在雪白的窗簾上。費得南斯對身後的奧薩卡說道:“在床上好像有一件重要的東西,似乎不想讓陌生人見到。我猜,在下面一定藏着不爲人知的秘密。”
奧薩卡湊到近前,猛地掀開窗簾,窗簾輕盈地飛起,在空中飄蕩,最後帶起一股清風慢慢落下。驚訝的表情刻在兩個人的臉上,在床上居然躺着一位風采絕倫的漂亮女子。她躺在那裏像是睡着了,仿佛一朵蓮花,潔白帶着誘人的清香。臉蛋上有着驕人的紅暈,閉着眼睛神态安詳。
奧薩卡張大嘴巴,抓衣襟,神情慌張,“這怎麽可能!不吃不喝居然能夠活着,她一定是鬼啊!”
費得南斯瞟了奧薩卡一眼,小聲說道:“你慌什麽?快看看她有沒有呼吸,如果有胸口還有熱氣的話,必須盡快送她去醫院!我的直覺告訴我,她一定是哈裏夫人!”
奧薩卡漲紅了臉,心裏狂跳個不停,伸出手觸摸哈裏夫人的胸口。一種冰冷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沒有一點心跳。奧薩卡滿臉驚訝,皺起眉頭,繃緊緊張的面孔。他再次伸出手指放在哈裏夫人的鼻子下,居然感覺不到一點呼吸!
沉默了片刻,奧薩卡望着哈裏夫人的臉,扭過頭用陰郁的眼神看着費得南斯,用嘶啞的聲音說道:“她已經死了!死了!斯蒂芬看見的哈裏夫人隻是幻象,他被迷惑了!真正的哈裏夫人一直躺在這裏,沒有任何移動的迹像。”
“真正的哈裏夫人早已經死亡,出現在斯蒂芬面前的哈裏夫人是一個鬼魂!”費得南斯驚訝地問道。
“對,一次跨越時空,沒有距離的約會,斯蒂芬曾經熱戀的人原來是一個孤魂野鬼。請你原諒,我用這個字眼好像有點過分,事實上她看上去還和活着時候一樣美。紅潤的臉蛋,秀發披散在肩頭,栩栩如生的,有着任何女人想要的那種完美。”奧薩卡平靜地對費得南斯說。
“現在一切都清楚了,斯蒂芬擁有雙重性格,他做出許多瘋狂的事情,同時又認真地愛了一回,也許這就是命運安排和一個人的卑微。是大雨中哭過的眼淚,愛情的沉醉。當時月朗風清,當時星光下有着一片寂靜,這就是澄澈的、非凡的愛情。他唯一的願望就是獻出自己的生命,情願和她永遠也不分離,神魂相随。”費得南斯忍不住一聲歎息,他盡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害怕把自己的感情在無意間洩露出來。
“我們悄悄的走,不要打擾哈裏夫人,讓她安靜地睡吧!”費得南斯對身邊的奧薩卡說。
飛行器飄搖在天空,有種感覺在靜靜地回味,千百次的回眸,隻爲了溫柔的眼淚。她的迷人眼神究竟給了誰?隻剩下夢的疲憊,一起渡過千山萬水,紅塵往事如煙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