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怎麽會是他!可憐的孩子剛剛失去媽媽,是哪個混蛋把他傷成這樣!是誰如此喪心病狂!”
醫生撫摸着布蘭登的額頭:“你還好嗎,布蘭登?快醒醒!快醒醒!”
布蘭登緊閉着雙眼臉頰看上去特别蒼白,嘴唇青紫,傷口淌出來的鮮血染紅了整個衣襟。
醫生把手放在布蘭登的胸部,感覺到似乎還有一些微弱的心跳,“我想情況還沒有那麽糟,我真的不願看到你遇到不幸。現在讓我想想辦法,我的頭有點發漲,哦,孩子,堅強些,我們現在一起離開這裏吧!”
醫生脫去身上的雨衣給布蘭登披上,背起他向遠處走去,慢慢消失在磅礴的雨中。天上滾滾的烏雲飄來飄去,越來越暗到處是朦胧的景色。眼前的建築物仿佛是一片幽暗的森林,讓人在瞬間迷失了方向。不知道何時能夠雲開霧散,明天會不會有明媚的陽光。
醫生終于回到自己的家,伸手推開半掩的門,腳步踉跄幾乎摔倒在地上。他皺起眉頭打開自己的醫藥箱,掰開布蘭登的嘴巴給他喂了一粒藥丸,接着用海綿蘸着酒精擦拭傷口……
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少時間,布蘭登終于慢慢蘇醒過來。他躺在床上無法開口說話,雙手微微顫抖,腦海裏浮現出許多從前幸福的畫面。咬緊嘴唇眼淚不由自主地流淌,目不轉睛地盯着窗外晃動的樹枝,心裏滿是滄桑。醫生一動不動地坐在床邊,他發覺布蘭登蘇醒過來,臉上浮現出欣慰的微笑。
“你終于醒了,我的孩子,快忘掉那些痛苦的記憶吧。讓你的心平靜重新振作起來,生活重新充滿熱情,明天的清晨依然是和煦的陽光。”
布蘭登用無奈的眼神看着醫生,心裏有話卻不知道該怎樣說。醫生握緊布蘭登的手,“你現在必須好好休養,不要再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世界漆黑一片,哪裏有什麽人間天堂,到處是朦胧的幻象,我們大家都在痛苦中掙紮。我從來都不相信你是一個懦夫,你是最棒的小夥子,請你微笑一下好嗎?”
布蘭登勉強露出微笑,醫生和藹的表情讓他想起一個人,那就是他的父親——一個永遠生活在自己童年記憶中的親人。
父親的形象化作<a href="零級大神</a>一道光斑,消失在遙遠的時空。布蘭登感覺到有種震蕩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那個飄渺的時空像是一個夢境,突然破碎在眼前。布蘭登迎着逐漸消失的光線望去,仿佛失去了深度和空間感,所有的影像在他的面前最後晃動了幾下,最後完全消失了。布蘭登歪過頭疲倦地閉上自己的眼睛,重新進入了夢香……
布蘭登的身體逐漸恢複了健康,終于可以扶着床頭挪動幾下。醫生從外面走進來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哦,天啊!令人不可思議的事情終于發生了,孩子,快坐下!你現在十分虛弱!我去給你取點食物來,你在這裏等着我。記住,不要亂動啊!”
醫生說完,急忙走到廚房,取出奶油面包和魚籽醬擺在布蘭登的面前。“吃些東西吧,孩子,這些食物會讓重新充滿力量,沒有好身體是不行的!”醫生擡起頭慈祥的目光落在布蘭登的身上。
布蘭登點點頭拿起食物,一口一口吃起來。醫生拍拍布蘭登的肩膀,“我知道你很痛苦,一切狂風暴雨都是暫時的,天空不會被烏雲永遠遮蔽。請相信我,隻要心中有愛,就會戰勝一切困難,黎明的到來總是毫無聲息。”
布蘭登疑惑地擡起頭,“醫生,世界上要是像你這樣的好人,再多些就好了!請你告訴我在我昏迷的這段日子裏,我的家還好嗎?”
醫生歎了一口氣,皺緊眉頭回答:“你的家已經不存在了,那一片貧民窟已經全部被拆遷。聽說有許多人被打傷,還有更多的人無家可歸。那個混蛋傑西窮人實在是太兇狠了,他一定會遭到報應的!許多流浪在大街上的人,如果被警察發現立刻就會被送進救濟院,那是個什麽地方啊!毫無人道,到處充斥着暴力!說是救濟院,可是比地獄好不了多少!聽說這裏很快也要拆遷了,我們很快也要無家可歸!”
布蘭登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上去特别激動:“你說什麽?我的家已經被拆了!他們難道就不能讓我再看媽媽一眼嗎?”
醫生愧疚地說:“我也很難過,也許這就是命運,我們無法逃避,卻又必須去面對。孩子,你必須冷靜些!是的,你媽媽很好!她在那裏過的也許很幸福!”
醫生拍拍布蘭登的肩膀,“快點,睡吧!你現在這個樣子,媽媽看了會難受的!”
布蘭登聽了醫生的話沉默了片刻說道,“你說的很對,媽媽看見我如此的懦弱會生氣的!她一直希望我能夠成爲一個有成就的人,我決不能讓她的希望落空!我……我會證明自己的!”布蘭登抓住自己的頭發,眼神十分慌亂。
“快睡吧!你是最棒的!我的孩子!”醫生親切地說道。
布蘭登嘴裏還在喃喃自語,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根本聽不到了。一切重新恢複了平靜,夜色也變得越來越濃。醫生小心翼翼地爲他蓋好被子,忍不住深情地凝望:“這孩子思念過度,精神好像有些不正常了!我得找些藥給他調理調理,過度哀傷常常會讓思緒混亂……”
時間一天天過去,布蘭登慢慢恢複了健康,可是他總是坐在床邊整天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一天中午,醫生端着食物走進房間發現布蘭登不見了。餐桌上用書本壓着一張字條,醫生挪開書本展開字條隻見上面寫着:
你是一個好人,我永遠也無法報答你的恩情。你就是我夢中的老父親——永遠有着和藹的面容。我現在走了,像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空蕩蕩的房間裏,有我的記憶,今生今世永遠無法忘記你對我的照料和你善良的心。我現在走了,心裏壓抑有淚也隻能流在黃昏。祝福你,我的親人!
醫生放下紙條向窗外望去,在沉默之中有一種難言的痛苦。外面的樹枝搖曳在風中,這一刻真情突然流露,“祝福你,孩子!一切都沒有改變,唯一變的是人們那顆最初的心。伴随着人性消失的東西,就是世界上最珍貴的愛。人生總是要經曆很多,當把所有的事情都看淡時,心中總被那些滄桑所占據……”
此時的布蘭登正在那片棚戶區尋找自己曾經的家,可是到處一片瓦礫,怎麽也找不到往日的影子。布蘭登呆呆地站在那裏,迎面吹來了陣陣微風,身上的衣服不由自主地飄揚起來。淩亂的頭發迎風搖擺,他用深沉而微弱的聲音說道:“等着吧,你們這幫混蛋!我……我要做一件大事,你……你們都要付出代價!”
布蘭登說完這些話在瓦礫堆上狠狠地跺了一腳,兩隻手做出上絞刑架的動作,燃燒的恨意在眼底噴出烈火。擡頭看看天空,然後轉過身,毅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