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着姜濟将家夥什搬到豪都花園402室,草草安頓好再到外面吃完宵夜,已經是次日淩晨一點多鍾了。
讓方正意外的是,薛小婉這麽晚了竟還沒睡。
方正推開房門時,隻見主卧裏的壁燈還亮着,薛小婉正靠在床頭看書。
因爲床頭側對房門,所以方正一開門,薛小婉就看見了。
“你怎麽現在才回來?”薛小婉關切的目光看過來,問方正道,“肚子餓不餓,要不要給你做點夜宵?”
薛小婉問的很自然,一如居家妻子問候深夜歸來的丈夫。
一刹那間,方正竟然也有片刻的失神,不過他馬上就從非份之想中回過神來,這一切不過都是假的,他們隻是基于各取所需的契約夫妻罷了。
“你知不知道嘉妮家裏出事了?”薛小婉卻沒覺得異常。
“出什麽事了?”方正一邊脫下襯衣、長褲挂到衣架上,一邊随口問薛小婉,“她姐被哪個高富帥給睡了?”
“不是她姐,是她後媽!”薛小婉道,“嘉妮沒跟你說過,她有個隻大她三歲的後媽?”
“好像說過,她像也沒有說過。”方正攤了攤手,淡然道,“我已經忘記了。”
薛小婉又道:“她後媽跟一個男的在後院玩車震,結果一氧化碳中毒,雙雙裸死車内,那個男的你也認識,就是你們公司副總,王天木。”
“啥,王天木死了?”方正假裝吃驚了一下。
“嗯,死得很蹊跷。”薛小婉道,“不過警方的刑偵專家已經給出了結論,說兩人的确死于一氧化碳中毒。”
“這麽說,這傻妞豈不是很鬧心?”方正說道。
從林嘉妮平時的表現和薛小婉說話的語氣,方正就能推測出她對她的那個後媽應該沒什麽好感,不過再沒有好感,那也終歸是她的後媽,何況還跟一個年輕男人因爲車震而雙雙裸死于車中,這事傳出去林家臉上可是無光。
至于說這事會不會傳出去,答案是肯定的。
所以這幾天,林嘉妮心情肯定好不到哪去。
“不許這麽說嘉妮,嘉妮才不傻,她隻是有些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罷了,人好着呢。”薛小婉白了方正一眼,又道,“還有,這幾天你也多讓着她點,别老跟她鬥嘴,你可真行,以前我就沒見過有哪個男的能把她擠兌成這樣。”
“我才沒那閑功夫跟她鬥嘴,我忙着呢。”方正道。
“你不說我還忘記了。”薛小婉忽然有些好奇起來,問方正道:“我還沒問,你這幾天見天不着家,每次回來都這麽晚,在忙些什麽呢?”
方正看了薛小婉一眼,邪笑着道:“秘密。”
說完,方正就轉身走進了衛生間,準備泡澡。
“德性。”薛小婉白了方正一眼,嘴角微牽。
不過,薛小婉的視線一觸及方正背部那微微隆起,呈現出線條狀的肌肉,頓時便感到兩頰微微發燒。
盡管同處一室已經好幾天,可是薛小婉還是有些不适應這樣的裸袒相處。
放好熱水,方正舒舒服服的躺進了浴缸,薛小婉家裏的這口浴缸跟他燕京家裏的那口大浴缸當然沒法比,不過裝下方正也是綽綽有餘。
在浴缸躺好,方正便通過手機千度調出了苟偉平的資料。
你必須承認,千度搜索引擎現在已經有了跟谷歌抗衡的潛力。
千度的資料很全,在苟偉平父親很小的時候,就跟着苟偉平爺爺移民美國,到苟偉平這一代,已經是第三代移民。
所以,苟偉平雖長着一張中國人的面孔,卻已經跟中國沒有半毛錢的關系,他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香蕉人!
這就從源頭上說得通了。
苟偉平有替美國政府服務,颠覆中國政府的政治動機。
因爲颠覆失敗他沒有損失,可如果颠覆成功,他就會成爲“新中國”的高層!
翻開這個苟偉平的履曆表,卻是長長的一串,先是拿的加利福尼亞商學院以及哈佛商學院的雙料碩士學位。
博士卻是在斯坦福大學攻讀的政治經濟學。
上個世紀末,苟偉平因爲一口流利的漢語,被聘爲香港中文大學以及台灣清華大學的客座經濟學導師。
十年前,苟偉平一度被聘爲燕京大學博導,不過很快被清退。
近幾年,苟偉平一直定居在東海,除擔任東海第二财經頻道的欄目主持人外,還搞了一個類似天澤經濟研究所的機構,叫普天經濟研究院。
最近半年多來,苟偉平在他主持的财經專欄,以及東海市的各家金融媒介上頻頻發炮,呼籲政府順應民意,以大決心、大勇氣擠破房地産這顆毒瘤。
苟偉平時常挂嘴邊的一句話就是,長痛不如短痛,短痛不如現在就痛!
無論是在東海第二财經頻道的收視群體當中,還是在互聯網上,苟偉平都擁有相當數量的粉絲,甚至被不少人冠以中國最具實力經濟學家!
方正放下手機,嘴角再次綻起習慣性的微笑,就是他了。
泡完澡,方正又回到卧室從衣櫃裏翻出一套幹淨的衣服。
看到方正重新穿戴整齊,已經睡下的薛小婉又翻身坐起,訝異的看着方正問:“你還要出去呀?”
“嗯,有點事。”方正一邊整理着裝,一邊淡淡的說道。
“明天你不去會展中心了?”薛小婉愕然道,“你們小林公司跟我們紐依斯特還有香港王氏的安保合同可還沒有終止呢。”
“我知道。”方正一邊扣着襯衣鈕扣,一邊說道,“明天上班之前,我會直接去國際會展中心,誤不了事。”
說完,方正就拿起西裝出了卧室,不過出門之前,卻又折回來跟薛小婉說道:“媽和土豆如果問起,就說我這幾天吃住都在國際會展中心,不能回家。”
“知道了。”薛小婉點點頭。
看着方正轉身走出卧室,又帶上房門,不知道爲什麽,薛小婉心裏忽然感到有些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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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三點多,苟偉平醉熏熏的從人間天堂裏走了出來。
西方人喜歡泡吧,尤其喜歡在中國泡吧,因爲中國娛樂場所的三陪小姐價廉質優,許多西方男人都是樂此不疲。
苟偉平也很喜歡泡吧,每天下班第一件事永遠是泡吧。
當苟偉平醉熏熏的走到人間天堂泊車場,準備駕車走人,卻意外的看到在他的卡宴旁邊停了一輛黑色加長版奧迪a8豪華轎車。
車窗搖下,露出半張漂亮的女人臉,沖苟偉平點了點頭。
苟偉平看看左右無人,便踉跄着走到了那輛奧迪a8旁邊。
奧迪a8的後車門打開,苟偉平想也沒想就彎腰鑽了進去。
加長版奧迪a8轎車裏的裝飾極盡奢華,兩排真皮長沙發,有液晶電視,有冰箱,甚至還有一個微型酒吧。
剛剛搖下車窗跟苟偉平點頭緻意的漂亮女人,此刻坐在一個男人身邊。
那個男人的臉上戴着面具,隻能夠看到眼神,手裏端着一隻高腳酒杯,酒杯裏的小半杯酒液正在輕輕的來回晃動。
“梁總可真會享受生活。”苟偉平一屁股坐到對面沙發,又自顧自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輕抿了一口,然後贊歎道,“1944年的拉圖,這個可是好東西,有錢都喝不到。”
面具男人皺了皺眉,不悅的道:“苟總,你那邊什麽時候才能有所進展?留給我們的時間可是不多了,美聯儲十月必須退出量化寬松,爲了配合美國政府,我們必須在十月份之前做空中國的房地産行業!”
苟偉平聳了聳肩,苦笑道:“梁總,我隻能說我會盡力,至于能不能成功做空中國的房地産行業,那就隻有天知道了,你也知道的,中國的遊戲規則跟美國并不一樣。”
“苟總,當初剛來大陸時,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梁總,那是因爲當初我還沒有領略過中國政府紅頭文件的威力,所以才會那樣說。”說這一番話時,苟偉平的臉上寫滿了自嘲之色。
按照一般的經濟學規律,中國的房地産行業早就應該全線崩盤了,然而不可思議的是,中國政府愣是以一紙限降令生生阻住了崩潰勢頭!
中國政府的行政命令竟然可以硬生生改變市場規律?
對于經濟領域的學者們來說,這是一個全新的課題!
苟偉平正着手研究這個課題,随着研究的逐漸深入,他越來越相信一種最近才冒出來不久的觀點,自由市場經濟絕對不是人類經濟發展的最終點,有一定行政幹預的有限市場經濟,在許多時候明顯勝過自由市場經濟。
“苟總,你是不是被中國政府洗腦了?”梁總怒道。
“洗腦,你可以這麽說,但我卻不這麽認爲。”苟偉平聳聳肩,說道,“美國的兩黨政治也許更好,但中國的一黨政治更容易集中力量辦大事,這是不容争辯的事實!否則,中國就不可能在科技、軍事、經濟等領域這麽快就追上來。”
“夠了,我現在不想聽這些。”梁總大怒道,“現在我隻想問你一句,你什麽時候才能夠戳破中國的房地産泡沫?”
苟偉平又抿了一口紅葡萄酒,說道:“我說過,我會盡力,但能否成功,還有什麽時候能成功,那就隻有天知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梁總的眼神變得冷厲,說道,“那我隻能建議美國特勤局,終止向你提供活動經費。”
“随你的便。”苟偉平聳聳肩,放下酒杯下了車。
漂亮女人團起雙臂,幽聲說道:“梁總,苟偉平似乎也有了不穩的迹象,我就真的想不明白了,中國的極權政治真就有這麽大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