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妮公司所在的彙金大廈,距離人才市場并不遠。
前後不到半個小時,那個年輕人就拿着一份簡曆敲門進了林嘉妮辦公室。
“簡曆先放這裏吧。”林嘉妮神情冷淡的敲了敲大班桌,示意年輕人放下簡曆離開,年輕人笑笑,果真放下簡曆,轉身走了。
薛小婉從會客椅上站起身,說道:“嘉妮,你這麽煩他,爲什麽不解雇他?”
“解雇他就一句話的事情,可公司這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誰來處理?”林嘉妮歪着腦袋看着薛小婉,又道,“要不,幹脆你辭職過來幫我得了。”
“你拉倒吧。”薛小婉撇嘴道,“我可不敢進你們這樣的家族企業。”
“那你還說什麽廢話?”林嘉妮白了薛小婉一眼,又道,“趕緊的,讓我們看看你這個内定的老公是個什麽樣人物,高富帥?還是窮**絲一枚。”
說着,林嘉妮便半欠着嬌軀,從大班桌遠端将簡曆順到眼前。
這一順轉簡曆,林嘉妮便明顯愣了一下,因爲貼在簡曆右上角的一寸照竟有些眼熟。
雖然是複印件,可林嘉妮還是能認出來,這家夥可不就是火車上遇到的那個退伍軍人?當時,她還曾經想要招攬他來着,結果卻讓人給拒絕了。
林嘉妮的表情變化雖然細微,卻還是讓薛小婉給發現了。
“怎麽,嘉妮你認識他?”薛小婉有些錯愕的問林嘉妮。
“談不上認識,隻是有過一面之緣而已。”林嘉妮說道,“不過,這家夥好像才剛剛退伍來着,年紀最多也就二十來歲,竟然就有了個五六歲的兒子?”
“在偏僻農村,十八歲結婚,二十多歲有個五六歲兒子并不奇怪,我奶奶她們村裏,有個堂哥今年二十四歲,可他兒子都已經六歲了。”薛小婉說道。
“倒也是。”林嘉妮點點頭,又道,“不過小婉,如果你想要租這個家夥當你老公,恐怕會有些麻煩呢,在火車上我跟他接觸雖不多,總共也隻說了不到十句,可還是看得出來,這家夥就是個軟硬不吃的渾不吝。”
渾不吝就是什麽都不太在乎,油鹽不進的意思。
林嘉妮雖然不善于經營,公司也被她弄得一塌糊塗,可是她看人的眼光還是很準的,要不然當初在火車上,她也不會心血來潮試圖招攬方正。
薛小婉嘁了一聲,說道:“隻要他進了我們公司,想收拾他還不是我一句話的事情?”
薛小婉不僅是紐依斯特東海分公司的人事部總監,而且還兼着後勤部經理,方正真要進了紐依斯特當了小保安,還真得乖乖聽從薛小婉的指揮。
當然,如果方正不打算幹了,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就是給你提個醒兒。”林嘉妮說道,“聽不聽在你。”
薛小婉又把腦袋歪過來,用異樣的眼神看着閨蜜,說道:“嘉妮,該不會,你對這家夥起了什麽心思吧?你還别說,這家夥好像真是你所喜歡的類型,又高又黑還強壯,某方面的能力一定挺那個的,你說對吧?”
“你瞎說什麽呢?”林嘉妮白了薛小婉一眼,嬌嗔着道,“我才不像某人,見天的犯花癡找男人,找不着就想着去租。”
“喂,你留點口德好不?”薛小婉兩手叉腰,翻白眼道,“我這是爲了糊弄我媽,你以爲我就真的想租個老公回家呀?”
“行行行,不跟你說了。”林嘉妮連連擺手,接着說道,“這家夥的簡曆搞到了,剩下的就是你的事了,你趕緊回吧,我這還忙着呢。”
薛小婉便繞過大班桌在林嘉妮臉上親了一口,又摟着林嘉妮說道:“親愛的,這次真是謝謝你了,改天再請你吃飯啊。”
“行了行了,走你。”林嘉妮沒好氣道。
薛小婉又在林嘉妮的另一邊臉頰上親了一口,然後嘻笑着跑掉了。
林嘉妮隻能夠苦笑,對自己這個好閨蜜,林嘉妮真是沒半點辦法,這死女人正經起來像個冰山美人,可一旦瘋起來,根本就沒個正形。
再說薛小婉,離開了林嘉妮公司之後直接就開車回到了紐依斯特。
薛小婉回到公司不久,人才市場的招聘會也結束了,人事部經理金榮偉也帶着負責招聘的幾個員工回來了,還捎帶回來一大摞的簡曆。
薛小婉直接一個電話,将金榮偉叫到了她的辦公室。
“金經理,這份簡曆你拿去備一下案。”薛小婉直接将方正的求職簡曆遞給了金榮偉,又道,“明天通知他到公司來複試。”
金榮偉接過簡曆一看,臉色立刻變了。
今天上午在人才市場,金榮偉跟方正其實有過一面之緣,因爲這家夥就是當時負責接收方正簡曆的那個中年眼鏡男,可能是因爲方正盯人的眼神太過淩厲,給金榮偉的印象又太深,所以他一眼就把方正給認出來了。
當下金榮偉皺着眉頭說道:“薛總監,這人上午就來遞過簡曆,不過讓我給打回去了,因爲此人隻有初中學曆,不符合公司的要求。”
薛小婉沒有說話,隻是團着雙臂冷冷的盯着金榮偉。
你什麽意思?一個小小的經理就想幹預總監的職權?
别說是初中學曆,本總監就是招一個小學學曆進來,你又能怎樣?
何況人家方正已經在備注欄裏注明了擁有本科學力,公司從來隻重能力而不重學曆。
作爲人事部總監,薛小婉自然有她的權威,又豈是一個小小的經理能挑戰的?從部門經理到總監看似隻有一步,可中間的差距卻大了去了。
面對薛小婉淩厲的眼神,金榮偉很快敗下陣來,然後拿着簡曆灰溜溜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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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滿臉郁悶地從人才市場出來,看着前方大街上的滾滾車流,歎了一口氣。
下午他又面試了十幾家公司,結果卻是又一次的刹羽而歸,方正不得不承認,要想在東海找份工作還真不容易,盡管他在部隊學了一身本領,可是這些殺人本領在現實中,卻根本就毫無用武之地。
人家招的隻是普通保安,普通保安而已。
特種兵?對不起,我們是一不需要放火,二不需要殺人,您還是請讓一讓吧。
懶洋洋地靠在公交車亭,方正從褲兜裏摸出不繡鋼煙盒,準備抽支雪茄解乏,可是打開煙盒一看,裏面卻是已經空了。
方正便隻能苦笑,現如今就連抽支雪茄都成爲奢望了。
公交車亭旁邊就有一家小賣部,方正一邊往小賣部走,一邊從褲兜裏掏零票。
可是等方正走到小賣部的前面,最終也隻掏出張二十,翻遍所有的口袋,就隻剩下這張二十元了,就連個一元的硬币都沒了。
“小夥子,你買什麽?”小賣部的大娘熱情地問了句。
“呃,不,不買什麽。”方正趕緊把僅有的二十元裝回兜裏,轉身走開。
就隻剩下這二十元了,回頭去遊樂園接土豆,還不知道該怎麽跟遊樂園的老闆說呢,人家可是明碼标價,每小時十元。
不過,在方正轉身之前,他的目光還是在櫥窗裏陳列的香煙上停了一下,現在的他,就連四元錢一盒的白沙煙他都抽不起了。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方正以前還不信,現在卻是信了。
街對面的銀行也到了打烊時間,保安公司的運鈔車正在接收裝箱的現金,看到銀行的工作人員将一箱箱的現金往運鈔車上搬,方正眸子裏頃刻之間綻露出懾人的寒芒,要不——幹脆搶銀行得了!隻要幹一票,那就什麽都有了。
憑他的身手,搶劫運鈔車那還不是手拿把抓?
隻要幹一票,包括他自己還有土豆的生活費,包括土豆将來上學的費用,甚至包括将來開保安公司的資金,就全都有了。
街對面,負責警戒的兩名武裝保安便在頃刻間感到渾身發僵、手腳冰涼。
那種感覺,就像是在深山密林中被猛獸給盯上了,兩名保安交換了一記眼神,不約而同地握緊了手中的微型沖鋒槍,右手食指也悄然搭住了扳機。
不過很快,剛才那種危險的感覺就潮水般退去,并且消失得無影無蹤。
兩名保安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再環顧四周,卻是毫無發現,隻不過,就剛才這片刻,他們的背脊竟然就全濕透了。
正好現金裝完了,兩名保安趕緊往車廂一鑽,走人。
方正從公交車亭後方走出來,看着運鈔車呼嘯而去。
搶動銀行運鈔車,也就是方正的一轉念而已,作爲一名從狼窩出來的天狼,要是真淪落到要靠搶劫銀行來維持生計,那真讓人笑掉大牙了。
不過一想到現實困難,方正立刻又變愁眉苦臉起來。
鐵牛的撫恤金是斷然不能動的,自己的銀行卡卻已經沒錢了,接下來幾天,他和土豆恐怕隻能開水就着泡面過活了。
更難的,還是工作沒有着落。
一時間,方正真覺得水窮水盡了。
不過就在這時候,手機忽然響了,是一個陌生号碼。
電話接通,那頭傳來一個陌生的男聲:“請問是方正先生嗎?”
方正應了一聲是,那頭立刻又接着說:“這裏是紐依斯特公司人事部,請您于明天上午八點準時來我公司參加複試。”
說完,那頭就挂了電話。
方正便啞然失笑,這可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不過,讓方正困惑的是,上午他雖然有去紐依斯特應聘,卻連初試都沒通過,怎麽現在又通知複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