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嗚咽,大地悲歌。
十三隻骨灰盒在七星山革命烈士公墓的廣場上一字擺開,每隻骨灰盒上都覆蓋着一面八一軍旗,軍旗在身,這是爲國捐軀者的最高榮譽!
每一面鮮豔的軍旗上,端端正正地擺放着一張彩色像片。
相片中,每張臉無一例外都是年輕人,無一例外都在笑。
“嚓,嚓,嚓……”極有節奏感的腳步聲中,一個三級軍士長捧着一隻骨灰盒,踩着标準的正步,從墓園入口一步步走來。
走到十三隻骨灰盒正前方,三級軍士長才啪地收腳、立正。
遂即,一個沙啞的聲音從蒼松翠柏中響起:“中國人民解放軍,中央警衛團,天狼大隊蘭特特别行動分隊……全體集合!”
“全體都有,向左向右看!”
“向前看。”
“稍息!”
“立正!”
自始至終,就隻有那個三級軍士長在那嘶啞着嗓子低吼,移動。
“現在點名。”
“飛鷹!”
墓園中一片沉寂,隻有陣陣松濤哽咽應和,而十三隻一字擺開的骨灰盒中,左側第一隻骨盔合正面,就銘刻着一隻展翅欲飛的雄鷹。
“鐵牛!”
“刺刀!”
“大熊!”
“野人!”
一個接一個名字被那三級軍士長嘶啞着嗓子喊出來,墓園卻仍還是一片沉寂,隻有那一隻隻骨灰盒上,銘刻着各不相同的圖案,有頭角峥嵘的鋼鐵牯牛、寒光閃閃的刺刀,有呲牙咧嘴的黑色巨熊,還有正仰天咆哮的野人……
“藥方!”
“到!”
一直點到第十四個名字,才終于有人應到,可惜,依然還是那個三級軍士長。
三級軍士長應了一聲到,上前兩步,半蹲在地,将捧懷裏的骨灰盒鄭重地放在了那一排骨灰盒的最右側,然後在骨灰盒上面放下了一隻相框,相框裏面同樣也是一個年輕人,赫然是三級軍士長本人,在這一隻骨灰盒的正面,銘刻着一張藥方。
不同的是,這隻骨灰盒的上面,沒有覆蓋鮮豔的軍旗。
一輛猛士越野車疾馳而來,嘎吱一聲停在了墓園入口。
車門打開,一名少将和一名大校從後座走下來,标槍般插在墓園入口的兩隊儀仗兵紛紛擡槍緻敬,少将和大校回以軍禮。
走進大門,一眼就看見了那個三級軍士長。
“藥方,你在幹什麽?”大校皺了皺眉,問道。
“藥方已經死了。”三級軍士長沒有回頭,冷冷地回答。
“你在胡說什麽?什麽死了?你不活得好好的?”大校厲聲道。
“我叫方正,不叫藥方。”三級軍士長再次重複道,“藥方已經死了。”
說完,三級軍士長便啪地立正,向少将和大校敬了一記軍禮,然後轉身走出墓園,上了一輛破舊的燕京吉普揚長而去。
目送燕京吉普遠去,少将說道:“藥方看起來非常生氣。”
“換我我也會生氣。”大校道,“就爲了救一個戰地記者,卻賠上了狼窩最精銳的特戰分隊,他又怎能不生氣?”
“蘭特分隊護送的不是戰地記者本人,而是她身上的光盤。”少将糾正道。
“可是藥方不知道。”大校道,“在藥方眼裏,他們蘭特分隊就是去救人的,而且非常不幸的是,藥方還知道被救者的背景,這更加重了他的憤怒情緒。”
少将默然無語,不過他很清楚,真正令方正生氣的原因并不像大校說的那樣,在這次行動中,蘭特分隊完全淪爲了任人擺布的棋子,在沒有被事先告知的情形下就被犧牲掉了,這,恐怕才是藥方真正生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