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救人


貓狗與人的眼睛是不同的,菲娜的眼睛也是很有些特别的,比如說:當它在瞅着一隻耗子發呆的時候,竟然還用另外一隻眼睛在盯着洛克拉着卿兒的手。這世上不知有多少種生物,而有着眼睛的則又不知凡幾,這麽多的眼睛這麽多的差别,真實到底在誰的眼裏,實在是無從知曉。如果一個人所看到所聽到所感覺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既不知真實的樣子,也不知造假的原因,那可真是一件恐怖的事了,豬被養在圈裏,溫飽豐足,最後被宰了;狗被養在家裏,狗也自認爲主人是它的朋友、親戚,主人的家即是它的地盤,所以很忠實,可是一旦老眼昏花,也就有些糟糕了……

既然分不清真假,那麽不管真假也就隻好這麽過下去了,所以豬也隻在被殺的時候嘶叫連連,随着血的放出,也就瀉了氣了,而狗則幹脆瘋了。

很多事情明知是錯的,也隻好錯下去;明知不能等,也隻好等下去。洛克在這座山上就已等了兩天,這座山形如中空的樹樁,底下便是灼熱的熔岩,而他們所在的地方就是樹樁邊上一塊突出的岩石,如果忽然來個火山爆發或是有顆流星不小心掉下來,那兩人肯定是連灰都留不下。

洛克又繞着山崖走了一圈,瀉氣的坐倒在地,“洛狄大叔,你再想想辦法好不好,我要趕緊找到她們才行啊!”這個怪人聲稱已忘記了自己叫什麽,洛克勉爲其難便爲他想了個名字,平時隻要不提及他的痛處,這個怪人的脾氣倒也是蠻好的。

“烈炎獸産于寒潭,生具火性,群居而生,嗜吸鮮血,你要是不想被它們吸成幹屍,還是專心在這兒練習的好。”說了兩天話,這位洛狄大叔的舌頭倒是靈活多了。

洛克湊上前去狐疑的問道:“老大叔,你是不是騙我呀?練箭也不用這麽練吧,一指倒立,兩眼發呆,三心兩用……這,我爺爺從來沒這麽教過我。”

洛狄大叔笑道:“呵呵,你要是想在這兒陪我呢,大可以不練,不過你那幾個同伴……”洛克歎道:“大叔,我就是練上一年也沒用啊!一枝箭都沒有,就憑這把破弓,我出去還不是完蛋,您不是能讓我飛上來嘛,再把我丢出森林去不就行啦。”洛狄大叔哼了一聲道:“哪有這麽容易,再者,沒有箭難道弓就沒用了嗎?”洛克又歎了口氣道:“大叔,我可沒有鬥氣啊,哪裏能像你那樣砰砰幾下就斷掉幾棵大樹?”洛狄輕蔑地道:“鬥氣?那種爛招數,哼!我問你,箭法的訣竅在哪裏?”洛克想了想道:“快,準,再就沒了吧。”洛狄大叔搖了搖頭道:“這哪裏是什麽箭術,即使一箭緻敵于死命,你所能帶的箭也是有限,我……”他像是想起了什麽,歎了口氣又道:“有形的箭也隻不過能傷到有形的物體,而且還要弓強箭利;而無形的箭,則能傷敵于無形,即使所謂的戰神,哼!弓隻不過是讓箭射出去而已,用弓也隻是用臂上的力量,而靈魂的力量,就像這樣。”他随手向一塊岩石一指。

洛克眨了眨眼,“什麽也沒有啊,大叔!我看你真能跟我那個老偷師父當兄弟了,還這麽神神秘秘的,唉。”洛克走上前去踢了那石頭一腳,撲,腳竟然陷進去了,“咦,這是……”那塊石頭已撲簌簌的變成了一堆粉末。

“靈魂的力量是内心深處最本質的力量,這世上的每種物體都有它的靈魂,每個靈魂都有它的不同,靈魂之箭的射出便不再需要眼睛,而是要靠靈魂之眼,在靈魂之眼下每個靈魂都有它的弱點,即便是神魔,也有它靈魂的弱點,可是……如果被這箭射殺也就意味着永遠的死亡。我讓你做的練習,便是爲了增強你的靈魂之力,隻要堅持下去,你總會學成的。”一陣風掀起老人颔下那灰白的胡須,他忽然深深歎了口氣:“唉……力量啊力量,即使擁有再強的力量又能怎麽樣呢!”語氣裏仿佛充滿了無邊的傷痛與悲哀,洛克看到他那緊閉的眼睑顫抖了下,卻不知道他又想起了什麽,自己心裏也不由一陣黯然,莫名的卻忽然想起了自己從沒見過的父親母親,心裏既有些痛楚,又有些懊喪。

若問菲娜和米薩最讨厭的是什麽,肯定就是鴨子,若問它們最喜歡什麽,那肯定是把鴨子拔了毛烤着吃。讓它們如此痛恨的原因便是它們的身上都沾上了一塊臭鴨糞,因爲鴨子的随地大小便,連帶着它那呀呀呱呱的叫聲也可恨起來,若不是有卿兒和卡洛琳在旁邊,那米薩肯定先上去把那孩子撲在地,然後再由菲娜扭斷那隻可惡的鴨子的脖子。

結束痛苦的辦法就是消滅痛苦的根源,菲娜實在忍不住了,隻她一個坐在米薩的背上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還多了隻鴨子,隻一爪子,那隻熟睡的笨鴨子便飛到了半空。

呱!那隻鴨子一聲慘叫落在了地上,随即便鑽進樹叢裏,“拉瓜!”正在前面跑跑跳跳的吉米爾聽到一聲慘叫,再往後看拉瓜已不見了。

“拉瓜,拉瓜,快出來。”吉米爾撥開樹叢鑽了進去,卿兒皺着眉叱道:“菲娜!你怎麽可以這樣。”菲娜縮在米薩背上讷讷地沒敢出聲,心裏卻頗有些不服氣,不過能把那隻臭鴨子趕走已經是很高興了。

可憐的拉瓜緊緊縮在一處草窩裏,噔着小眼透過草梗看到是吉米爾,這才畏畏縮縮的伸出頭來叫了一聲,吉米爾舒了口氣把拉瓜了抱了出來:“拉瓜,你的膽子也太小了,被隻小貓吓成這樣,真是個笨蛋,我當初怎麽就養了你?”

“咦,誰在那兒?”抱着拉瓜正要出去的吉米爾隐隐聽到一絲呻吟聲,撥開樹叢隻見一個滿頭白發白胡子的老頭坐在那裏正在呻吟,懷裏還抱着一個小女孩,不過看樣子已經昏迷了。

“麗娜姐姐,卿姐姐,快點來呀,這兒有人受傷了。”吉米爾連忙高聲喊道。

“怎麽了?”黛麗娜三人連忙跑了過來。

那老頭灰白的長袍上沾滿了鮮血,卿兒俯下身看了看他的傷勢,那老人緩緩睜開微閉的眼睛,有氣無力的說道:“請你們……”混濁的眼珠向他懷中的小女孩看了看,便又無力的閉上了。“卡洛琳,他好像是被咬傷了,失血過多,快幫幫他吧。”卿兒回身道。卡洛琳點了點頭,輕輕舉起雙手,喃喃說道:“無上之光,請傾聽我的祈禱,願你那無上的光明,解救生命的苦難。”一團柔和的光,恍若有着無限的生命力量緩緩落在那老人的腿上,那老人輕輕呻吟了一聲,又睜開眼來,精神卻已好的多了,托起那小女孩說道:“她被蛇咬傷了,請救救這可憐的孩子吧。”老人的眼眶裏已閃爍着些許的淚光。卡洛琳卻爲難道:“可是我的治愈術對蛇毒幾乎沒什麽效果啊。”這時吉米爾說道:“我來!我會治蛇毒。”說罷從腰間拔出一把小刀,挑開那小女孩的褲腿,青腫的腿肚上印着兩個細小的傷口,劃開傷處的皮肉,吐!吉米爾吐出吸出的黑血,直到血液變成鮮紅色,又覆上一層灰色的藥粉,才包紮妥當。

那老頭搖搖晃晃站起身來,感激地說道:“真是太感謝你們了,聖神之榮光,讓神的使者,從遙遠的幸福之地前來解救我們,你們那無上的光輝驅散了黑暗的死亡之影,聖神的子民卡洛特恩,拜謝了。”

卡洛琳還了一禮道:“神明護佑我們,尊貴的老先生,不知道您從哪裏來,爲何會淪落到這裏。”那老人道:“我隻是吟遊于各國的一個無名詩人,迷失在這座森林裏,我的孫女被一隻邪惡的毒蛇咬傷,我又被一隻惡狼所襲擊,幸好您們來的及時,救我們于危難之中,您們所予我的恩惠,将永遠銘刻于我心。”

這種貴族式的禮儀卿兒見慣了倒不覺得什麽,吉米爾卻搖了搖頭道:“真是搞不懂你們說的什麽,亂七八糟的,好肉麻。”黛麗娜笑了笑,想來也不知道二人到底說了什麽。

吉米爾跳起身道:“好了,我們還是快點走吧,這裏還不定有什麽野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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