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過是剛回來,容夫人就忍不住親自又去看了一遍毓哥的院子,常福帶回來的孩子,屋裏的東西每一樣都認真地檢查了一遍,生怕委屈了她孫子似得。
當晚飯做上的菜全部換成了毓哥愛吃的菜色,就連容侯爺也是高興地露出笑容,還破例喝了兩杯,這樣看重毓哥讓老三家的難免有些不舒服,我兒子也是容家孫子好不好?怎麽從來沒有這樣看中過呢。
讓人氣憤的還不至是這個,毓哥屋子裏缺了個擺件,原是要擺上花盆的,但容夫人看了以後,當即就把自己嫁妝裏最昂貴的一尊五福捧壽的翡翠擺件送給了毓哥,這讓老三家的很是不舒服,就算是嫡長孫,也用不着差距這樣大吧。
不管她心裏怎麽想,但容家其他人是真心歡迎毓哥回來的,吃過晚飯,毓哥就讓嶽嬷嬷拿着爹娘準備好的禮盒,挨個開始派發禮物了。
小小年紀的毓哥捧着禮盒親自給每一位長輩奉上禮物,再說句吉祥話,把大家都得哈哈直笑。
給老三家的和老四家的都要貴重一些,老四家的成色要更好,品相也更出色一些,明顯密厚一層,看出了親疏遠近來。
因爲他們成親時楊岚不在跟前,但依舊送了新婚的禮物過去,這些年逢年過節的禮物。因爲不知道喜好的關系,禮物都是撿貴重的送,對容彥媳婦則是在添加上一些清貴的字畫古玩之類的投其所好,讓老四媳婦對這個二嫂感官很不錯。
雖然心裏不太高興,但當着大家的面老三家的依舊笑語春風,絲毫看不出任何變化來,但機靈的毓哥從她剛才打開盒子那一刻眼神有些冷意的時候,就明白這個嬸嬸不用讨好了,保持禮貌客氣就可以了。爹說過除了親爹娘,誰也不是天生應該喜歡你的,你是嫡長孫,将占據家中大部分資源,回了家隻會有更多兄弟親戚讨厭你,因爲你占據了他們渴望而不可及的東西。所以心裏不必在意。
愛你的人不論你做了什麽都不會更改愛你的心,恨你的人不管你爲她做多少,她都不會動心甚至還覺得你是應該付出的,這樣的人叫白眼狼。
老三家的什麽也沒說笑着将禮物放在一邊,沒有在多看一眼,心裏很是不滿意。還真是大小眼,連禮物送的都不一樣。這個嫂嫂可真是難得的機靈人啊。
毓哥有些不忿,母親爲了挑選禮物忙的團團轉,精挑細選生怕家裏人不滿意,如今你卻這樣不領情,果然是爹爹說的白眼狼。
到底年紀小有些忍不住,歪着頭一臉天真懵懂的問道:“三嬸嬸是不是不喜歡我娘的禮物啊?我娘用心選了很久呢,這個還是我娘嫁妝裏拿出來的呢。三嬸嬸不喜歡麽?那我寫信去給娘說,讓娘給你換一個好不好。三嬸嬸喜歡什麽告訴我,我告訴娘去,娘肯定會給你換一個你喜歡的禮物的。”他聲音清脆,不等老三媳婦說話,自己吧啦吧啦就一通搶白。
容夫人立即拉下臉來,表情明顯不渝,但也不好再小輩面前訓斥媳婦,所以始終也沒開口說話。
倒是老三家的臉色有些僵硬,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嘴角說道:“哪的話,毓哥多心了,嬸嬸很喜歡這個禮物,不用換了。”幹巴巴的說了這麽幾句,隻覺得坐立難安,尴尬的很。
毓哥點點頭,“哦,我還以爲三嬸嬸不喜歡呢?那我就放心了。”
好像真的不在意了一般跑到容侯爺懷裏,玩起了九連環來,似乎對剛才的一切并沒有真的放在心上似得。
容侯爺冷着臉,“歇了吧。”
衆人告退後離開,老三家的冷着臉回了院子,容彥和媳婦也回去了,回了屋老西媳婦一便卸钗環一邊說道:“我看三嫂真是心大了,你多注意着點毓哥院子,可千萬不能出什麽事啊,那可是二哥二嫂的獨苗苗,有個萬一誰也承擔不起這個後果。”
容彥冷笑一聲,“她要是敢朝毓哥伸手,我就撕碎了她,我就這麽一個親侄兒,誰敢碰他一下試試。”眼中帶了一絲戾氣。
她笑了笑說道:“要說嫂嫂真是個有心人,知道我喜歡雅緻的東西,這回還給我送了一幅名家字畫,我瞧着喜歡的不行,還給我帶了自己做的發油,你聞聞味道好不好?”
容彥湊近媳婦深深的嗅了一下,露出痞痞的笑容,“我聞的好得很,我瞧瞧你身上香不香?”
“讨厭。”
二人滾到了一處,肢體糾纏,帷帳擋住了無限的春意。
當晚常福讓毓哥見了見自己安排的六個小厮,“這幾個都是郡主讓小的安排的,以後跟在大少爺身邊幹些個粗活,陪你一起練武玩耍。”
毓哥仔細看了看,這幾個孩子高矮不一,但有的看着健壯一些,有的看着文弱一些,看樣子是各有特色,想着既然是母親安排的人,那肯定就是好的了。
“辛苦常福叔叔了,難爲你爲我奔波勞累,以後毓哥還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需要常福叔叔多提點侄兒一些。”毓哥跟個小大人似得起身給常福作揖。
常福趕緊退開,笑容深了些,“這是奴才的本分,有什麽事您隻管吩咐奴才就好,這裏有本賬冊,是一處小莊田的賬冊,郡主說了讓你開始學習庶務,從這個月算起,這個月賬房先預支你五十兩銀子,等你掙了錢要自己負擔院子裏所有下人的月例和打賞,若是您幹得好再多加一個鋪子給你,若是幹得不好,你就要賠錢了,對了這個月的預支也是要還上的。”
毓哥不意外的點點頭,在家時母親已經開始教他算術和看賬本了,早就跟他說好了,一旦他單獨住在外院了,所有的開支要由他自己自負盈虧,這才是大人該有的樣子。
他一臉認真地點點頭,“我會努力學的,五十兩怕是不夠,我可不可以多預支五十兩啊。”
他覺得肯定要有不方便的時候,若是需要才買些種子什麽的,也需要拿錢來買啊,所以還是多預知一些算了。
常福并沒有說要給的意思,反倒是問道:“大少爺需要這麽多銀子打算幹什麽呢?”
“我想着莊田裏快到春季播種的時候了,總需要買點種子或者是工具什麽的,可我手上沒有這麽多錢,多留一些也好有個應急的時候,這個月祖母肯定還會給我銀錢的,用祖母給我的銀錢發給下人月例,剩下的錢我可以看看是不是要給莊田填些東西,另外還要看看莊田是個什麽情形。”
他是去過鄉下玩過的,還不至于傻到把草當成麥苗,對農家裏需要幹什麽活,他也是看着人家幹過的,自己也和鄉下的孩子一起玩過,在山裏掏過鳥窩,抓過魚,砍過豬草的,不至于什麽都不懂。
常福聽到這裏心裏暗暗點頭,雖然沒有太多的章程,但以他的年紀能想到這些已經不錯了,這才點頭道:“可以,不過你要寫借條給我,這些雖然是從你娘嫁妝裏預支的,但這不是你的錢,你要給我寫借條才行,不然我沒法給你娘交代。”
幹什麽事都要有規矩,公事就要公辦,這一向是楊岚的意思,公私分開才是對的。
毓哥點點頭,他知道自己年紀小,是不可能随意支出母親鋪子裏的錢,因此很爽快的點頭,“那利錢是怎麽算的呢?可不可以給我優惠一點啊?或者能不能用糧食抵債啊?”要問清楚,保證自己的權益才行,碼頭的人好像是這麽問的。
常福眼中露出了贊賞的笑意,“按照三分利算。糧食可以抵債,但要低一成街上的收購價。”
毓哥頓時苦了臉,“爲什麽啊?”這不公平啊。
常福隻是笑笑,“因爲你拿着糧食也賣不出去,除非你能用自己的力量和辦法把銀子掙出來,不然一樣是不過關的。”
毓哥沒了辦法,他年紀小,就算豐收了也隻能找常福叔處理糧食,自己拿着東西别人也不會要的,甚至還會更狠的坑他,這就是爹娘所說的,沒有力量之前你就要憋屈着,聽别人的擺布,隻有你自己有了本事才不會輕易被别人拿捏。
“我知道了,那就寫個字據吧,把剛才的都寫上去。”毓哥趕緊說道。
常福大大方方的寫好,蓋上了自己的印章,有了這個印章才能收購糧食,不然你拿去了也沒人要的。
毓哥歎口氣,第一次覺得離開了娘真是處處艱難,一下船就有人給他下馬威,到了院子還要先琢磨生計問題,賺不到錢下人們拿不到月例銀子,肯定不會在忠心與他了,這真是一個問題疊着一個難題,哎,還是有娘在好啊。
毓哥在回家的第一天見識了大宅門的勾心鬥角,和往日裏富春縣的平靜祥和完全不一樣,大人的利益之争,似乎有蔓延到他身邊的趨勢了。
原來這就是母親說的成長的代價,他必須要成長起來,才能讓母親安心啊,想起娘親,毓哥躺在床上又笑了,娘,我不會給你丢人的,毓兒一定會努力學本領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