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她所知,連母後也不曾向那裏探聽過任何消息,有事也是大明大方的請示,不曾派過任何人去刺探任何消息,就是爲了避嫌的意思。
樂安在自己寝殿裏越想越害怕,尤其是碧雲最後說的幾句話,那樁事她聽她母嫔說起過一次,據說确實死了不少的奴才,起因是因爲一個貴人,長得跟嬌花似得漂亮得很,一進宮就得到了父皇的連續寵幸,因此忘了本驕縱起來,竟然敢把手伸向了南書房打聽父皇的蹤迹,其實無非也是爲了争寵的意思,到沒有其他的事。
但就因一個粗使小太監貪财漏了一句話,結果南書房裏外的奴才全部血洗了一遍,真真的死了一批人!
父皇的雷霆手段震懾了一大批人,緊接着十六年初上的時候,新年剛一過完,太後谕旨凡是超過二十歲上的宮女嬷嬷太監特許開恩放出宮去,算是爲先帝祈福,同時準許宮女回家自行聘嫁。
這一下後宮不少後妃的人手紛紛折損大半,有的則全軍覆沒了,太後這一招釜底抽薪,将後宮積存了多年的隐患,被清除的七七八八,所留下來的不過是十分之一,不足爲懼了,讓後妃們咬牙活血吞,連個屁都放不出來。
也因此再也沒人敢往乾清宮禦書房這樣的地方刺探消息了,後宮很消停了一段時間。
樂安害怕的裹着被子。卻依舊覺得渾身冒着刺骨的冷,萬一要是楊岚告訴了太後,那太後會怎麽處置自己呢!會不會将自己扔到冷宮不聞不問呢!亦或是暴斃呢!
要想無聲無息的讓一個人消失簡直太容易了,多年來她在這宮裏看到的東西太多了,稍有不如意就會粉身碎骨,宮裏的事就是路上多個石子,都要好好的琢磨一下,是不是背後有陰謀呢!
樂安後悔極了,自己這段時間是怎麽了?怎麽這樣的不謹慎。多年來的小心翼翼都去哪了呢?說到底還是因爲那個人吧!夢裏好幾次都夢到了他,那樣豐神俊朗的人物,好似畫上出來的一樣,似乎站在那裏就像天上的明月,帶着明珠似的光輝,讓人一下子就撞到了心裏去了。
樂安望着窗外。細碎的陽光灑進如意雕花窗棂裏,洋洋灑灑的泛着星星點點的金色,讓她想起那一日看到他,目光是那樣的溫柔,氣度也很儒雅,跑馬時風姿那樣的潇灑俊逸。
不自覺的樂安臉上浮起一個夢幻般的笑容。傻傻的望着窗外呆呆的發愣。
心裏又想着,萬一此事被楊岚說了出去。那會不會影響自己的将來呢!要知道一旦離開了皇後娘娘的庇佑,那她絕不可能再有機會看到他了。
不行一定要做點什麽才行,她一定要緊緊的抓住父皇的憐惜,隻有這樣才有可能被父皇指婚給他,那自己就能如願了,隻要父皇下旨了,就算母後不願意也沒辦法。她還能抗得過聖旨不成。
這次的舍粥自己一定要好好的表現,争取落盡父皇眼裏才好。至于楊岚,沒關系,有的是機會,她要好好的想一想,先穩住她再慢慢圖謀其他。
好半響樂安才恢複了些精神,對身邊的巧音說道:“巧音,你說楊岚會不會說出去呢?”說這話的時候眼裏迸射出一縷殺意。
巧音吓得哆嗦了一下,斂下眉眼沉穩鎮定的倒了杯茶遞了過去,巧笑道:“公主,嘗嘗這是皇上賞下來的六安瓜片,别的公主那裏可還沒有呢!”不留痕迹的捧了下公主,讓她知道自己還是有寵愛的。
樂安果然眉眼稍霁,“嗯,宮裏看的不就是這點子臉面麽,不然還有什麽呢?”
巧音知道主子擔心什麽,想了想說道:“主子其實不必憂慮,要奴才說楊岚不會多嘴的,這事說出去她自己也洗不幹淨的,與她沒有任何好處,得不到利益的事何苦去幹呢?還要冒着得罪皇後娘娘的危險,何苦呢?”
巧音的分析很在理,樂安也忍不住微微點頭,據她悄悄觀察來看,楊岚是個性子有些沖動的人,但爲人還算是坦蕩大方,并不會像是背後玩**的,即便拒絕過自己,也是當面,從來不曾傳過别人的閑話什麽的,性子還算是坦率,再說得罪自己未嘗不是得罪皇後了,她何苦來呢!
想到這裏心裏稍微好受了些,但一想到今日的目的沒能達成,心裏又忍不住怨怪起楊岚來,與自己說上兩句又能怎麽樣呢?也不知今日他順不順不利呢!
想來有皇後這層關系在,再怎麽樣也不會讓他受了委屈吧!哎!可憐我手上無人可用,要不然我至于低聲下氣去跟楊岚套話麽,還無端被指責了一頓,好歹我也是公主,即便我有錯,你也該替我兜着些,私下裏徐徐的告訴我才是,憑什麽給我臉子呢?你也不過是個郡主罷了,要不是有個能幹的爹,你又算什麽呢?
樂安臉色一會陰一會晴的,看的巧音悄悄的撇嘴,沒那個能耐就别去得罪人,得罪了人又不好意思求情,還整日的誰都看不進眼裏去,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拿架子的能耐。
巧音心裏忍不住琢磨着,看來這事需要跟皇後娘娘禀報一聲,免得這位主子惹出什麽禍事來,連累了皇後娘娘可就不好了!
思及此處,陪着小心笑着問道:“主子累了一早上了,要不歇歇?”
樂安也确實累了,人都道宮裏的富貴榮華好,誰知道這裏面的辛酸和苦楚呢?說一句話都要在腦子裏過三圈,走一步都要看看四周有沒有陷阱呢?身體差一點的都熬不過去呢!
樂安打了個哈欠。點點頭,“我小睡一會,等我睡醒了再吃吧!”好歹我也是父皇的親生女兒,總不至于爲這一句話就處置了我吧!大不了訓斥一番禁足而已。
“是,奴婢曉得了!”巧音趕緊鋪床服侍主子躺下。
直到樂安的呼吸變得均勻時,巧音這才悄悄地出了寝殿,囑咐小丫頭們看好門,自己去領這個月的月例銀子去。
轉個道來到了皇後娘娘的宮裏,聽了奴才的禀告皇後覺得很奇怪。往日裏也沒見人來過,今兒怎麽跑來了,莫不是她宮裏有什麽事不成?想了想便讓人進來問個清楚。
皇後卸了钗環,戴了跟玉簪子绾發,懶懶的倚在紫檀木雕富貴平安的貴妃榻上,手裏拿了根銀叉子。吃着酸枝木彎腳小杌子上放着的一盤水果。
“你來可是樂安有什麽事麽?”皇後慵懶的問了一聲。
巧音規矩的低頭垂手站在下面,目光看着皇後的衣襟處,不敢擡眼,“是有點事奴才覺得要緊,過來回禀皇後娘娘一聲。”
皇後可有可無的點頭,溫和柔美的臉上多了一份笑容。“嗯,你是個乖的。說說看吧!”
巧音便将這段時間樂安的反常一五一十的說清楚了,自然也沒落下途徑禦花園和楊岚的那一段插曲,小姑娘年歲不大但很機靈,聲音清脆,言語清晰,說的條理分明。
皇後娘娘聽完後好半天才發出一聲嗤笑來,對着身邊的穿淺藍色繡葡萄紋對襟中腰襦裙宮裝的宮女玉婳說道:“這丫頭是個機靈的。你賞她二兩銀角子吧!”
玉婳走過去将身上的荷包接下來,裏面有幾個銀角子。随手倒了幾個塞進她手裏,語氣随和親近,“好妹妹,這是主子賞你的,你拿去吧!有事就來說一聲,我們娘娘日理萬機,難免有疏忽的時候,全靠你們底下人辛苦幫着瞄補呢!”
巧音接過銀子,卻連連搖頭說:“奴婢可不敢當玉婳姐姐這份誇獎,是奴才覺得不妥才來請主子示下,我們公主年歲還小,難免有個錯漏的地方,多虧了皇後主子照看呢!”
玉婳微笑着點頭,“正是這話呢!”
“姐姐忙着,公主睡下了,奴婢得趕緊回去照應着!”巧音得了好就坡下驢趕緊就退了出來。
等人走了皇後的臉色也冷了下來,問道:“她是什麽時候看上我外甥的?”
玉婳想了想說道:“好像是那次和福安一起出去的時候遇上的吧!您也知道容公子一向是個風光霁月的人物,很少有人能把他忘了呢!”
皇後卻冷嗤一聲,“就憑她也敢肖想我外甥,簡直是不自量力!平時看她謹慎也就罷了,本宮這些年護着她也算是盡了皇後的本分了,她到好越發的不知進退了,生怕我礙着她前程了,急慌慌的跟小家小戶的閨女似得,哪像一個公主做的事啊!還有上回莫名其妙頂我的名頭去拉靜安的姐姐做伴讀,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我的主意呢!讓皇上和長公主知道,還以爲我心多大了呢!平白讓我得罪人去,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氣的一張臉沉凝着,滿臉的怒氣。
玉婳在旁邊安慰着自家主子,“她人小不懂得,您慢慢教着總有透亮的時候!”再怎麽樣那也是公主,也不是她一個奴才能非議的。
皇後将叉子放下,嗤笑道:“教?人家靜安郡主怎麽不用教,一句話就她堵回去了,轉頭就跑,日後有什麽事也落不到她頭上去,你再看看她?上杆子往上貼?生怕人家不知道她那點小心思似得,沒得丢了我的人!誰不知道這宮裏到處都是眼睛,她是宮裏長大的孩子,還比不上外頭長大的機靈呢!”說到最後已經是氣的胸口起伏了。
玉婳也覺得樂安公主委實做的有些不像樣子了,按說少年慕艾什麽的可以理解,但是女孩家可不能這麽張揚的,沒得說出去壞了閨譽,更何況是南書房那樣的地方那是随便什麽人都能打聽的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