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時分,天空飄落雨水。灑落的雨片恍若雕刻許久的藝術殘骸,占據着時間的間隙。彌漫的水氣侵蝕了燈火的昏黃,也反射着夜的黑暗和燈的明亮。
“好壓抑的雨夜,明天的滿月怕是欣賞不到了……”假期前夜的非格用完咖啡茶,徑直濃入雨水。他謝絕了店員的小傘。雖說刻意擁抱雨水,但撞碎玻璃般的感覺自他踏入雨夜時便濃烈蔓延……“黑夜一樣的玻璃嗎?好象每一滴雨片都沾滿了鋒利的傷口。”奇怪的是他已經聞到了難以置信的血腥味。
“真希望我也能淋濕這樣的雨夜,不緻于總被淋濕……”已經是夜間零點敲過了,徒步在冷清的鬧事區顯得格外寂靜。返回住所還需要一刻鍾的行程。
“呵呵……”他又聽到了那個隐秘的笑聲。雖然些許怪異,但溫度驟降的雨水和身體卻在故意傳遞着她的善意和溫暖。
“被引誘了?……”他苦笑般尋覓,搖晃視線,沒有可以獲得的行蹤。那聲音仿佛源自他自己,漂浮着他熟悉的體溫。“你是誰?爲何糾纏我于黑夜?”
“不能再往前了,非格!麻煩事呀!”這一次他清楚地感知了聲音,如同一股透涼的靜風劃過腦海。
“什麽?”再次正視的雨霧裏,非格迎面了一位挂着驚愕眼神的女性,遮擋其蒼白面部的大手還緊緊按下了她試圖說話的嘴巴。依托成片的樹陰,背對着非格的男人正在施暴。令人厭惡的場所,古老的大樹,灰色的土壤,班駁的牆面……
“繞開這裏,太麻煩了!風險過大……”那聲音依舊寂靜。
“啊?你不是神明嗎?!爲什麽不阻止!”
“神不關注人類的交配法則,包括任何形式的交配行爲,——神沒辦法關注人類,神也很忙的!不過很抱歉我不是神……注意那把刀,異常鋒利,風險系數超越80%——你有把握嗎?繞開這裏,到旁邊報警如何?”
“來不及了!”非格踢開了那男的。惱怒的男人随即提刀反擊。兩個來回的橫劈豎砍後,開始驚恐的非格體力不支,心跳加劇。着實感到了那把刀帶給他的恐懼。
那男的則罵咧着再次猛沖而來。
“你已經沒有體力招架了……”模樣清涼的女孩自他背後幻化而出,躍升蒼穹。另類的迷霧散落塵土,暗青色的裝備拖弋着光線瞬間撞擊,穿透了男人的身軀。“愚蠢的行徑。沒想過要保護自己嗎?”話音剛落,那位施暴的男人已被她大卸八塊。唐突的血霧夾雜着雨水汩汩浸染,塊狀的人體散落一地,不時伴有短暫的抽搐。見此慘狀,非格啞口無言;受害的女孩則大肆聲喊。
“考慮到畫面的血腥,你願意忘記今晚的遭遇嗎,非格?”
狼狽的非格一片空白,點了下頭,随後獨自離開。
“你呢,小細娘?”她又轉身面對衣裙不整的女孩。
“我……願意……”女孩仍然猶豫着。
正當她開始消除她的記憶時,她又突然反悔了。“不,我不願意了——”
“什麽……”她在沒有任何準備的狀況下消失了,目光愠怒了那女孩;而女孩看似委屈般抵制了她。原以爲受了如此驚吓的女孩應該乖乖聽話才是……“沒有獲得明确的意願,不能強行消除人類的記憶。還不能維持畫面的穩定,被不相幹的人類記憶實在不好。”
剛才慘絕的一幕讓非格實在不适。他費力擠進出租屋,拉了條毛巾打發雨水。一個人摔到床上伸展四肢,放松身體。
“考慮到畫面的血腥,你願意忘記今晚的遭遇嗎?非格?”他留意到那個持有青色短劍的女孩在看到屍體的殘骸時微露了驚訝和尴尬的神情。她是誰?難道那樣殘忍的處理方式并非她的本意?……雖說要放棄今晚的遭遇,可怎麽可能!
“事先說好的,抹去方才的記憶。非格?”
“你,你……”他猛地從床上爬了起來。“你什麽時候進來的……”他遇見的仿佛是夜風的輪廓。美妙的面容、安靜的雙眼透着藍藍的底蘊、肅殺的裝束簡單幹練讓人敬畏。他無法逃離的視線低頭遙望着,因驚豔而停滞的目光任由夜晚的寒意侵蝕心靈,他隻能靜靜等待,不知所措。内心的愉悅伴随着慢慢恍惚的視覺,獨自朦胧,透支身心。
“我說,你可聽好?”她有些納悶非格的反應,“要開始了?……”再走進一看,非格已經入睡了。“因害怕入眠,還是疲憊?……”
“差勁,既然這樣,就做個好夢吧!”她開始着手進入他的夢裏解釋。
于是非格就夢見了她,“萬分抱歉,讓你目睹了殘忍的畫面,但那非吾本意。是手中之劍嗜血爲甚,此劍據說爲古中國最強冷兵器之一;初舉此劍,獲有熱淚奪眶之感。似有濃厚的怨恨深藏其中,或爲千年之咒。”
隻在夢裏非格也隐約感受到劍體的寒意和魅惑。劍身下方的‘莫邪’二字清晰可辯。
“你到底是誰?爲何糾纏暗黑的我?”看到莫邪的字體,他認真了。
“暗黑?看來你對自身早有閱讀了。冷酷的少年,你不正苛求殺戮嗎?……”
那一夜他睡得很好,沒有其他的夢境打擾。昨晚的遭遇也無從想起,記憶已被女孩抹去。
第二天,雨停了,天空陰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