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甯一收到貼子就開始張羅着要送什麽賀禮。桐英瞧了皺皺眉道:“這些事交給尹總管他們做就好了我們還沒成親時府裏的人情往來也是他們照看的從沒出過什麽大錯。我離家那麽久好不容易回來了你就多陪陪我吧。”
淑甯笑道:“我的确是交給尹總管準備的啊隻不過是商量一下送些什麽東西罷了。崇禮好歹是我親嫂子的親哥哥又是自小認得的他終于要娶妻了我當然要送份大禮。你别撒嬌了很快就好了今晚無事我會一直陪着你。”
桐英心裏雖有些不舒服但見妻子态度大方便沒再追究下去反而與她一起商量定下了一份他認爲最“妥當”的禮單。淑甯覺得這份禮單體現不出彼此是交情很好的姻親倒更像是對尋常親戚送的禮擔心真珍面上會不好看。不過桐英說武丹爲人最重規矩而且不欲與皇親國戚交往若是送得重了隻怕他反而會不高興。淑甯覺得這話也有道理加上先前仙客來的事情心裏隐隐有根刺在便依了桐英的意思。
第二日一大早桐英起床梳洗穿戴神清氣爽地對淑甯道:“今兒天氣不錯似乎不怎麽熱你若得閑就去巴爾圖家看看吧。要不去恒王府也成五福晉這個月就要臨産了吧?”
淑甯慢慢坐起身來沒好氣地道:“你既然要我出門昨兒夜裏怎麽就……”她紅着臉不好再繼續說下去。
桐英笑着走過來陪禮道:“是我粗心了你别怪我多睡一會兒吧。橫豎那些事也不急你就好好歇一日。我今天早點回來陪你。”
淑甯嗔他一眼覺得實在沒力氣起來便又縮回被窩裏去瞧着桐英臉上那個得意的樣子扁扁嘴轉過身去閉上眼不理他。
誰知這一閉眼。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再醒過來時已是巳時三刻(上午九點四十五分)忙起身梳洗了忽略掉素馨臉上的壞笑。淑甯直接問檀香:“前頭可有什麽要緊事麽?”
檀香悄悄瞧了素馨一眼方才答道:“并沒什麽大事就是王府那邊送了個信來說世子請夫人今兒過去一趟有要事相商。來人還在等信兒呢。”
淑甯有些詫異。不知雅爾江阿有什麽事要找自己不過她還是道:“告訴那人說我吃過午飯就過去。”檀香應着。出去了。
淑甯左右瞧瞧不見冬青身影便問素馨她去了哪裏素馨道:“昨兒文房鋪子那邊不是孝敬了幾樣東西上來麽?有一對墨玉連環管事的以爲是飾收進内庫來了結果冬青覺那本該是個鎮紙才對。她現在拿着那東西去問江先生了說不定是個有來曆的物件。”
淑甯點點頭。随便吃了點東西覺得身上還好便到前院去料理家務。冬青後來回話說那玉連環果真是個鎮紙不過并不是古董。隻有幾十年光景。淑甯看了覺得造型古樸大方。用料也講究隻可惜桐英日常素來不用這樣貴重的東西便讓人收進庫房日後送禮用。
吃過午飯她乘了車往簡親王府去。一到王府雅爾江阿得報便鄭重請了她到書房奉茶又叫人去請阿紮蘭讓弟弟給淑甯行禮。
淑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連忙避開了那禮雅爾江阿便道:“弟妹隻管受禮就好本就是三弟有事相求。”淑甯忙道:“有事隻管說不必這樣多禮。”然後就問阿紮蘭有什麽事需要幫忙。阿紮蘭卻淡淡瞄了一眼長兄沒出聲。
雅爾江阿笑道:“是這樣。年後郭福晉臨行時曾說過要爲三弟娶親的事二弟妹還記得麽?其實這本是你嫂子的責任她當時還打了包票呢。隻是如今她大着肚子實在不好出門。我也是沒辦法總不能叫兄弟因爲未出生地侄兒娶不到媳婦吧?所以隻好厚着臉皮請二弟妹出手了。隻需去宮裏求個恩典就行不過這人選……倒是要好生斟酌一番總要配得上三弟才是。”
咦?她還以爲沒自己的事呢不過當初瓜爾佳氏明知自己懷孕也要将這事攬下來現在怎麽忽然撒手不管了?老實說這件事有些吃力不讨好阿紮蘭好與丫環厮混她早就聽說過了爲他選老婆要是雙方任有一人覺得不滿意日後落下埋怨的可是她。
想到這裏她就有了推脫的打算:“大嫂子身體康健當初又是打了包票的……我忽然橫插一手隻怕大嫂子心中不快。”雅爾江阿卻擺手道:“不會不會她現在知道自己的情形。這事兒我已經問過她了。”
淑甯有些爲難地瞧了阿紮蘭一眼阿紮蘭卻拿眼去瞧雅爾江阿:“大哥若要二嫂替我選媳婦好歹也說清楚了是瓜爾佳氏哪一位千金哪?”
雅爾江阿笑道:“說什麽呢?瓜爾佳氏今年應選的秀女雖多但能不能落到你頭上誰知道啊?照我說隻要是名門淑女人品性情都好地就是你的良配了。你可别光盯着媳婦兒的容貌頂多日後多納兩個妾就是。”
淑甯輕輕皺了皺眉又聽得雅爾江阿對自己說:“二弟妹不要爲難隻需要跟宮裏打聲招呼到了選人的時候留意幾個好的回來說說讓我們選一個就成了很簡單地事。二弟妹與幾家皇子府和宮裏的娘娘都是有來往的應該隻是舉手之勞吧?就當是爲大哥大嫂辛苦一遭事後我讓三弟和你大嫂重重謝你。”
她還能說什麽?隻能應承下來看着雅爾江阿的一臉笑意她有些郁悶地退出來剛走出不遠就遇到瓜爾佳氏身邊的大丫頭說是主子請她過去喝茶。淑甯疑心瓜爾佳氏是爲了阿紮蘭地婚事才請自己去的本不想答應猶豫再三。還是跟去了。
她跟着那丫環穿過重重院門往後走忽然迎面來了兩個小丫頭嬉笑着跑過一個還拿着點心要糊另一個人的臉……那大丫頭見狀停下來喝道:“放肆!你們是哪個院裏地?怎麽敢這樣當着主子的面打鬧?!”
淑甯瞄她一眼沒作聲。那兩個小丫頭起初見了那大丫頭雖有些慌。但并沒有很害怕地樣子隻是見了她身後的淑甯才連忙跪下道:“奴婢方才沒瞧見主子請主子饒了奴婢們吧。奴婢……奴婢是世子側福晉屋裏的。”
淑甯怔了怔雅爾江阿什麽時候有了側福晉?
隻見那大丫環冷笑道:“這府裏哪兒來的世子側福晉?少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了!”頓了頓。或許是顧忌到淑甯在場不好做得太過便厲聲訓了兩個小丫頭幾句将她們罵下去了然後才回頭向淑甯陪不是。說府裏下人不懂規矩沖撞了二福晉雲
淑甯隻是笑笑并沒說什麽。不打算插手進去。那丫頭見狀哪還有不明白的連忙繼續帶路領她往瓜爾佳氏住的院子去了。
瓜爾佳氏氣色說不上好面色很是蒼白臉也瘦了些。她看着淑甯向自己行禮淡淡地扶着腰傾了傾身算是還禮了:“我身子笨重。多有失禮了弟妹别見怪。”
淑甯幾乎呆在那裏。生了什麽事?這個是瓜爾佳氏麽?不會是别人冒充地吧?雖然說不上很親切有禮但這樣淡淡地态度卻已是對方有始以來最和氣的一次了。
或許是她心中震驚太過一時間居然愣住了。所幸瓜爾佳氏也在低頭不說話似乎是在生什麽悶氣。所以場面雖然冷了下來倒還不至于尴尬。
那領路的大丫頭見狀便輕咳兩聲喚醒了兩人又緩緩将方才那兩個小丫頭的事說了出來。瓜爾佳氏起初一臉怒意看了淑甯一眼方才有些不自然地道:“讓弟妹見笑了。我隻不過是靜養了幾天底下地人就造起反來不把我放在眼裏。等我把孩子生下來定要将這些刁奴好好整治一番!”說着說着臉都氣歪了。淑甯不動聲色等她氣消了些方才問:“大嫂特地請我來可是有什麽要緊事?”瓜爾佳氏清清嗓子勉強笑道:“這個……嫂子往日對弟妹多有誤會有什麽得罪地地方還請弟妹不要見怪。其實我也是聽了别人地挑撥。不過現在我知道弟妹是好人了。咱們妯娌倆以後該好好相處才是。”
淑甯又呆了呆眨眨眼有些摸不準情況:“哪裏……嫂子這麽說實在是……”她冷靜了一下重新換了笑臉正要說些什麽卻現瓜爾佳氏眼光閃爍臉上的笑容也是勉強挂着嘴角卻略含了些不屑。她仿佛被人兜頭淋了一盆冷水頓時清醒過來。瓜爾佳氏并不是真心要與她交好隻不過是不得已而爲之。至于原因……會不會跟那所謂的“側福晉”有關系?
她這邊沒了下文那瓜爾佳氏先沉不住氣了先開口道:“方才……我聽說世子爺将三弟的婚事托付給二弟妹了?這個……不知二弟妹可有什麽打算?”
淑甯淡淡地道:“這個倒沒有正要請教大嫂。”瓜爾佳氏臉上一喜:“這可正巧了我娘家有個堂姐妹今年剛滿十四歲配三弟正好。她父親官居侍郎母親也是名門望族出身。她本人容貌端正性情也好是最合适地人選了。”淑甯笑笑:“聽起來真不錯隻是這位姑娘是應選的秀女吧?如今初選都還未開始她還不知會不會被選入宮呢。如今說這話卻是有些早了。還要等複選結果出來宮裏選過後才知道三弟與這姑娘有沒有緣份呢。”
瓜爾佳氏有些讪讪地:“這樣說也有道理……不過如果我這妹子沒被選進宮那麽……”
淑甯心中有數阿紮蘭明顯排斥姓瓜爾佳的姑娘但要是她把話說死了卻又得罪了瓜爾佳氏于是便道:“雖然大哥将事情托給我但我隻不過是跟宮裏打聲招呼罷了。到時候選地是誰。還要看大哥和三弟的意思想來大哥也會問過大嫂的意見的。大嫂子先把你那位妹子的名字家世告訴我吧。”
瓜爾佳氏聽了便将事先準備的一張紙遞了過來。淑甯瞧了兩眼收了略寒暄幾句便告辭了。回家路上她瞧着那張紙上地名字。歎了幾聲重新收起。
回到貝子府桐英早已回來了一見她就埋怨道:“不是說讓你在這裏歇一日麽?我說了會早點回來的你怎麽反而出了門?”
淑甯便将雅爾江阿托她爲阿紮蘭選妻子地事說了。桐英眉頭大皺:“大嫂不是打過包票的麽?怎麽忽然讓你來做?這可是吃力不讨好的事……”頓了頓他伸手撫額歎道:“這可真是……”他面露苦笑嘴裏喃喃說着什麽。
淑甯隐約聽到“報應”兩字吓了一跳忙問是怎麽回事。桐英吱吱唔唔了半日。隻說:“沒什麽其實每年選秀都有人記名也不必非得趕在這幾個月裏定下阿紮蘭的媳婦人選。再說他還小呢……”
淑甯問:“難道有什麽是我不能知道的麽?”桐英道:“哪有啊?真沒什麽。”
可是他地表現可不象是“沒什麽”的樣子。淑甯不悅地盯了他半天見他仍舊緊閉着嘴巴不肯說個究竟心裏有些生氣。但想到母親當日地囑咐她還是忍了下來:“算了你不肯說就不說吧。”
她換了話題講起今日瓜爾佳氏奇特地态度變化以及那“世子側福晉”的事桐英聽了又皺起眉來:“這位側福晉大概是指纓格格吧?她一向得寵。又生有子嗣。我曾聽大哥說過要爲她請旨的。隻是側福晉一年一封如今也隻是在府裏先叫着罷了要等到年底才會正式冊封。不過大嫂如今也将要臨産了大哥這樣做實在是太過了些。”
淑甯知道他說地纓格格是指伊爾根覺羅氏。比起脾氣暴躁現下态度古怪的的瓜爾佳氏。伊爾根覺羅氏要好相處得多以她的姓氏來看。也不是普通人家出身當上側福晉倒也正常。
不過桐英卻表現得很不安來來回回走動不停。淑甯被他晃得眼都花了正要開口讓他停下卻聽得他忽然停下說道:“不行我得跟大哥說說他寵妾可以但不能對妻子太過分了。”說罷就要往外走。
淑甯連忙拉住他:“你這是要去哪裏?難道是要回王府去麽?這妻妾争風的事本就是尋常。你做兄弟地怎好插手管哥哥的後院事務?你才說了早點回家是要陪我的如今我回來了你怎麽反而要走了呢?”
桐英道:“可嫂子是我親人我不能看着她受委屈。我知道她素來總與你爲難所以你不喜歡她。但你方才也說了她如今已經改了不是麽?她再有千般不是也是個懷胎八月地孕婦就當看在孩子的份上。”
淑甯忽然覺得有些委屈:“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說我在故意爲難她麽?我隻是怕你貿然插手你哥哥的家事不但得罪了那位小嫂連你哥哥嫂嫂也未必會領情何苦來?你愛去便去我不攔你。”說罷便掉頭坐在羅漢床上生悶氣。
桐英躊躇着回過頭來陪不是:“是我說錯了你别生氣。你聽我說這件事說起來是我的不是可我萬萬沒想到哥哥會在這時候說請封側福晉的事惹嫂子生氣的。若嫂子有個萬一就是我的罪過了所以我才急着想去補救。我一時糊塗傷了你的心你就原諒我吧。”
淑甯氣消了些但還是有些怨怼:“我聽不明白你說地話你不跟我說個究竟我怎知道你的意思?算了你要去就去說話小心些别鬧得兩邊不是人。”
桐英細瞧了瞧她的神色又作了幾個揖見她什麽都不肯說才悻悻地離開了。淑甯掉過頭目送他遠去回頭扯過一個緞帶繡的抱枕狠狠捶了十來拳。
這天晚上桐英過了飯時才回到貝子府淑甯淡淡地讓人給他布菜便獨自往内書房練字去了。桐英吃了飯過來哄了半日又将事情的始末略說了個大概才哄得淑甯消了氣。
但淑甯始終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隻不過想着别讓這些小事影響了夫妻感情才忍了下來。她本來還想問桐英宗室是怎樣選秀女地居然一時忘了打聽得再過幾天就是秀女初選時間有些緊便幹脆前去請教最熟悉的四福晉玉敏。
誰知到了雍王府玉敏卻不在家正要打道回府卻遇到玉敏地郡王福晉車駕回來了。
淑甯進了客廳寒暄幾句問起玉敏方才去了哪裏玉敏卻笑笑說:“奉了太後的旨意到康親王府走了一遭罷了。”
(先前幾章有幾處不太妥當的地方感謝有書友指了出來我作了修改。話說這季節實在很危險我感冒加重了或者說又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