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今年新年時張保回家與妻子兒女一起商量了幾天決定改變過去的田地種植計劃不再僅僅種稻米而是以小麥爲主稻米、玉米、大豆、花生、土豆等多種作物爲輔。
從前張保在奉天和廣州時所管農事都以稻米爲主其他作物隻是沾個邊但小麥卻從未種過。因此在房山一見那餘家的地有一半是種稻的便買了下來索性全部改爲稻田。
然而他在直隸做了一年多的官對北方的種田方式也有些了解了知道小麥畝産更高更适合自家地裏的土質便改了初衷。又因在山東做官的蘇萬達寫信來時曾說起當地百姓種田愛将小麥與大豆輪番套種說是大豆能肥田。張保于是便與家人商量過給自家田地置定了新的種植計劃春耕大豆、玉米、花生等物秋種小麥僅留一百畝田種稻挑的還是近水又在山邊不怕冷風的肥地選出最擅長精耕細作的佃戶去料理以搏高産。
淑甯還建議加種油菜不過是在林間開墾出的小塊田地上種不占用大片的土地。
她年前問起保定莊子上的出産能不能交由自家糧行出售時才現自己犯了個錯誤。其實京城周邊種稻米的農戶不多大部分是種麥的保定莊子上也不例外。所以能保證來源的稻米隻有自家秋收得的部分、家中各人的祿米以及通州那邊的糟糧而已。她也不迂腐便讓顧全生将米行改爲糧行連面粉、玉米、花生、豆子之類的生意也做了其中大半花生與豆子便與油菜籽一起被轉買給油坊榨油。又是一筆收益。
其實若不是實在受不了油坊的油膩她還想在糧行旁邊開一家呢。
張保對于女兒地開源計劃是很贊賞的常常感歎她爲什麽不是兒子。卻因此得了女兒的白眼便也樂呵呵地道“女兒也不錯”。他親自爲糧行改了名叫“順豐”。又給通州那邊地堆房起名叫“恒福”。爲了監督家中土地的改種計劃他特地在直隸衙門年後開衙時趕回去迅處理了堆積地事務便向上司讨了一個月的假重回房山來。
佟氏問起這樣做會不會不妥。他卻笑道:“我隻是一個輔官不過是負責些瑣碎的小事少我一個有什麽要緊?若是不妥藩台大人也不會答應。更何況費老爺子和葉師爺還在那裏呢不會有事。”佟氏這才放心了。
有了經驗豐富的老爸坐鎮淑甯也輕松下來她轉而留在京中。負責起通州的事挑了牛小三爲管事負責恒福地事務。佟氏覺得牛小三爲人老實了些。怕他會被人占便宜便給他配了個機靈些的丫環做老婆。讓他成了家。便帶另一房家人到通州去。
家裏的這些産業漸漸上了正軌而張保。也親自送了長兄幼弟出征。這時已近三月田間果林荷塘諸事都料理妥當糧行的生意走上正軌通州的堆房剛剛做了一筆上百石的生意得了一百兩銀子那位糧商還引薦了另兩個同行來。
張保開始打點行裝準備與妻子一同回保定任上了。費成望老先生已經來了幾次信說是布政使大人急盼張保回歸。看來張保這位輔官遠比他自己想象的重要畢竟那些瑣碎的日常事務不是每個官員都能細細料理周全的。另一位同是直隸參政道地官員在現自己對于農事實在不拿手之後終于放下成見向張保示好表示不會再胡亂插手了。
佟氏臨行前私下把當初淑甯給長貴的那個裝了銀票的荷包還給她還道:“你這傻丫頭陪嫁地田産是娘家給女兒置辦的你掏私房銀子做什麽?快收回去。你若想插把手隻管去選你中意地地方家裏自然會掏錢。”
淑甯卻道:“我地私房銀子也一樣是家裏的錢爲何不能用?何況最近家裏使不少錢了既是我日後地私産我出一份錢也是應該的。”
佟氏笑了:“拿回去吧若你擔心家裏花太多錢就自個兒拿主意選那便宜又出産好的地。我已經讓長福長貴和全生多加留意了你盡管去挑隻要讓長福看過沒問題就不必問我了。”
淑甯有些吃驚但很快明白這是母親對自己最近幾個月管家表現的認可心裏也很高興便把那荷包收回來了。
父母帶了小弟一起上任小寶也跟小劉氏回房山了淑甯因爲要幫着照料大肚子的真珍留了下來。但先前培訓的月嫂們顯然很能幹就算她不在也沒什麽問題于是沒幾天淑甯便打算回房山去料理家務爲此她還特地問了真珍:“我不在府裏你一個人能行麽?”真珍嗔她一眼道:“你也太小看我了如今我也是快要做娘的人了難道還要小姑照看麽?何況還有長福叔與二嫫她們呢。你哥哥也會好好照顧我。”她摸着圓滾滾的肚子臉上散着淡淡的微笑。
淑甯點點頭:“那好吧反正你現在已經不再害喜了飲食也都正常。若有事就去找二嫫和那幾個媳婦子要什麽這府裏若沒有就打人來找我。”
真珍笑道:“你這樣說倒真的要找你讨個人虎子随素雲去了保定你哥哥身邊新來的小厮笨手笨腳的你回去挑個機靈些的來吧。”淑甯應了正要回房去收拾卻有人來報說是大房的綠雲奉了大太太與大***命令來請三姑娘與四奶奶去說話。淑甯與真珍不知何事疑惑地對望一眼。
那拉氏與李氏卻是來求助的。李氏剛剛被診治出又懷了孕已有兩個月了。她先前生的一子一女身體都不太好三災八難的。極有可能是因爲懷孕期間沒調養好的緣故。她心中有些顧慮打算這次一定要生個健健康康地孩子所以與婆母商量了。想向真珍借兩個媳婦子來照看。
真珍想了想還是答應了。隻是明說等生産時要調她們回來。李氏忙應了又鄭重謝過便說起另一件事。
原來她打算暫時丢開家務專心待産。但那拉氏自從晉保走後便一直卧病在床根本沒精力去管家。喜塔臘氏缺乏經驗而且孩子又小一個人實在忙不過來。沈氏自從晉保降爵之後便隻有過年時回過府平時隻在外宅住着推說家務繁忙有心無力。因此那拉氏鄭重請淑甯出面管理他他拉府上下的事務。
淑甯聽了一呆。她還從沒有管過那麽大的府第但最近數月管着房山别院也有些心得。想來他他拉府其實就相當于兩個以上地房山别院罷了。不過指的不是房屋而是人員與事務。她心中也有些躍躍欲試。這可是極好地實踐機會呢。不過管理一個男爵府也不是什麽容易的事。這裏頭的水可深了去了她心中多少有些顧慮。
另外。她又擔心一管下來便會尾大不掉日後想脫身就難了。她自己要做的事還多着呢嫁妝要開始置辦了房山的田産與林子要料理糧行與堆房地事務也要過問就算留在他他拉府裏嫂子真珍那邊也不能不管。更何況還有桐英說的日後的小宅子的選址她還沒去看過呢。
于是她考慮過後答應暫管一個月的家務一個月後如何還要看那拉氏的身體情況和喜塔臘氏的适應過程如何。那拉氏與李氏哪有不答應的忙叫了喜塔臘氏來把事情都說清楚了倒讓後者松了口氣。
淑甯上任後頭一件事便是召集所有管事與有頭臉的婆子媳婦來道:“承蒙大伯母與嫂子們擡舉我暫時接管這府中上下事務有些話便要先說清楚。我一貫是個好脾氣但對于不守規矩地人也不會心軟。凡是手腳不幹淨的、好賭愛争鬥的、愛嚼主人家舌頭地、不做事還要拖别人後腿的都趁早給我改了不然叫我抓住把幾輩子地臉面都丢盡了可别怪我事先沒提醒。”她這話不軟不硬地說出來聽者卻都感到一股子寒氣紛紛在底下竊竊私語。淑甯覺得這種情況倒有些象某家私營中型企業忽然空降了一位很年輕地總經理身爲老闆的侄女而不是正經太子女卻又要立個下馬威對付那些打了幾十年工地老臣子。她橫掃一眼衆人心中暗暗有了定計。
去年秋天他他拉府裏曾經精簡過一次人員留下來的大都有些倚仗見淑甯年輕又不是正經家主的小姐哪裏會把她放在眼裏?唯有曾經見識過她本事的人才兢兢戰戰地收斂了。那些不怎麽在意的人現淑甯基本上是蕭規曹随後越起了輕視之心仍舊象從前一樣随心所欲結果自然就有人被抓住了。
淑甯的懲罰手段不會打也不會殺也不會輕易攆人隻是對于犯錯不大的人便處以罰款。那些身家豐厚的自然不會在意但也有些囊中羞澀的現要預支未來幾個月甚至一年的月錢與賞錢後便悄悄變得規矩了。
對于罪行比較嚴重的淑甯便罰人在全府最多人來往的通道上站着以兩個時辰爲起點最高罰上一天十二個時辰不用跪隻是站着但她還會另派兩個婆子媳婦大聲将這犯了錯的人的罪行說出來不停地講着讓來往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不到半天便全府的人都知道了再過三四天連保定莊子上的人都聽說了。
臉皮薄些的很快就羞得不敢見人了日後不敢再犯生怕再經曆一次在衆目睽睽下被人指指點點的可怕經曆但也有那臉皮厚的不但不在乎别人的眼光還會明目張膽地與人調笑。
對于這種人淑甯的辦法是每犯一回便在前一次懲罰的基礎上翻一倍時間等積滿三十個時辰便攆人出府而且不是單純的攆而是通告所有親朋戚友甚至是順天府衙門說這個人再也不是他他拉家的奴才以後生什麽事都與他他拉家無關。
這下那人倒慌了連冒着主人家的名義招搖撞騙的機會都沒了千方百計要求恩典但他連着被罵了三十個時辰人人都知道他是什麽德性又是親眼目睹他不知悔改的不但沒人肯幫忙甚至連他自個兒的家人都怕會被他連累不肯伸出援手。那人想在外頭鬧但他的大名早臭大街了誰會信他?他也隻好灰溜溜地走了隻在家裏混吃等死。
在這個過程中那些奉命去罵人的婆子媳婦倒是嘗到甜頭了。因淑甯許諾她們每罵一個時辰都有二十文錢補貼爲了能罵得久些、罵得精彩她們絞盡惱汁去打聽受罰者的**甚至連人家五歲尿床的事都不放過充分滿足了八卦欲的同時又能滿足對金錢的**。等她們罵完了領了錢嗓子也啞了哪裏還有力氣去說主人家的閑話?而且還因爲這裏頭的好處到處去打聽同僚們的**以備将來之用。結果别人都防備得很再也不與她們八卦免得她們六親不認罵到他們頭上來。
那拉氏與李氏看得啞然後者更是默默記下了這個法子決定以後繼續使用。
大半個月下來他他拉府裏的人也體會到三姑娘的厲害了現過去實在太小看了她。這可是三房太歲娘娘的親生女兒嫡出的小姐而且很快就要嫁進鐵帽子王府了說不定将來還有機會弄個福晉當當。這位姑奶奶豈是易與之輩?于是便也一個個收斂了互相告誡着先忍上一兩個月好歹等她放下管家大權再說。
還有些心思活絡的存了個想頭要巴結一下這位小主子要是能成爲她的陪房日後當王府奴才豈不比當男爵府的奴才體面?然而淑甯心中有數就算要選人也隻會在自家仆役裏挑可靠的人選。
她将府裏的事管得井井有條還提點了喜塔臘氏許多事眼看着諸事順利便也抽空回房山去料理了一回家務甚至還坐馬車去視察了良鄉的一處田産隻是覺得那田略差了些便沒買。查看過糧行與堆房的賬目後又重新回到京城裏來。
那拉氏特地請她到房裏去謝過她近日的辛苦後有些爲難地提出了一個請求:“三丫頭後天是老爺子的祭日我想接你二姐姐回家住些日子你能不能……幫大伯母去四貝勒府上問一聲?”
(電腦出了點毛病急急請人來修了還以爲趕不上了呢幸好昨晚上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