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甯微微紅着臉小聲支唔着：“三姐姐……你……你帶了……”淑甯抿嘴笑了眼角瞥見無人看向這邊便伸手去握了一下媛甯的手暗中将那塊點心塞到媛甯手裏低聲道：“我帶了幾塊你快吃吧。”
媛甯嘴角一翹又強忍住也擡頭看看周圍便背過身去吃了轉回頭來問：“還有麽……”淑甯笑笑又拉了她的手一下。媛甯臉一紅道：“我從昨晚上開始就沒吃過東西了今兒一天額娘都不許我喝水……”她不好意思地低低頭又背過身去。
淑甯倒是吃了一驚。其實她自己也隻在今早吃過東西午飯也沒吃那是爲了避免在選秀過程中産生排洩需要。因爲這宮裏未必準備了給秀女使用的衛生設施而且就算有一般秀女也都會避免以防身上沾了異味。淑甯本人則純粹是擔心會沒地方解決。不過從昨晚上就開始絕食一天沒喝水……這也太過分了十幾歲的小姑娘能不能受得住啊？
她心裏起了一點憐意便又塞了一塊點心給媛甯。母親與嫂子真珍爲她準備的是糯米糖既不會散明顯的氣味又能充饑實在是居家旅行、殺人放火的必備良品……咳想到哪裏去了……
她心裏胡思亂想着自己也塞了一塊糖進嘴還沒嚼完呢婉甯突然醒過來大聲道：“我也要！”吓了淑甯嫒甯一大跳。淑甯死命吞下糖嘴裏死命“噓”着又怕太大聲了會惹起别人懷疑真真是吓出一身冷汗來。
婉甯看了她的口形腦子漸漸清醒過來。現方才自己太莽撞了不好意思地笑笑。媛甯暗地裏捶了胸口幾下輕咳兩聲。沒好氣地道：“二姐姐睡迷糊了吧？在夢裏跟誰搶東西呢？”
被婉甯方才那句話吸引了注意力的秀女這才将目光轉開了。當然。其中有的人認出了婉甯有的人驚訝于她地美貌免不了小聲議論幾句當中夾雜了些竊笑聲讓當事人感到不太舒服。
婉甯對媛甯翻了翻白眼。有些委屈地看向淑甯問：“三妹妹帶了吃的怎麽不告訴我？”淑甯無奈也不多說什麽了在袖裏掏掏伸手握住婉甯的手在她有些莫名奇妙地目光下塞了塊點心過去。
婉甯臉上閃過一陣喜意淑甯低聲道：“避着人些。别叫人瞧見了。”她連忙點點頭清清嗓子裝作不經意地掃了周圍一眼。擡起袖子作擋臉欲咳狀。
淑甯差點也翻了白眼伸手一帶。把她翻過身去。讓她面對着牆壁吃。媛甯皺眉看看婉甯幾次想張嘴。都忍住了掉頭看向别一邊眼不見爲淨。
淑甯小聲問：“我一直不見絮絮表姐她在哪裏呢？應該也很餓吧？”媛甯回頭答道：“這邊的都是兩紅旗兩藍旗地秀女絮絮大概在隔壁屋子裏。”淑甯明白了絮絮似乎是鑲白旗的人不在一個屋裏也很正常。
婉甯吃完了還想要拉住淑甯的手不放媛甯不服氣也要拉一把淑甯大感頭痛。不過在外人看來似乎是這三姐妹中最漂亮那個和姿色次一點的因方才的口角鬧不愉快而長得最不起眼地那個要打圓場那兩個卻都拉着她不放。秀女們議論的聲音更大了連原本沒留意到這個角落的人也把目光投向了這邊。
淑甯更頭痛了低聲道：“别拉了要是東西掉出來别人就都知道了！”婉甯與媛甯聽了才勉強放了手淑甯輕歎一聲捏捏兩邊袖子隻剩三塊了正要再掏一塊出來卻忽然聽到身後有人說話忙住了手狀若無事地回過頭來。
來的是一個陌生的秀女看上去年紀似乎比她們三個還要小些整個人脆生生、水靈靈的極嬌羞甜美叫人看了恨不得一口吞掉簡直就是傳說中“聲嬌體柔好推倒”的蘿莉代表。她眨着兔子般無辜的眼睛怯怯地問：“三位姐姐……是塔塔拉家的吧？方才……來地路上我的車……掉進泥坑裏了謝謝……你們家的人……救了我……”
淑甯有些黑線這話說地若不是她們知情還以爲她連人帶車掉進大泥坑裏有生命危險呢。不過看着這麽可愛的女孩子她臉色也放柔了輕聲道：“不敢當隻是大伯父吩咐人去地并不是我們地功勞。”
那秀女害羞地笑笑：“還是應該道謝的……”媛甯突然問：“你怎麽會知道是我們？當時我們并不曾下車啊。”她似乎吓了一跳更怯怯了些：“我……我認得你們地車……有牌子的……我、我看到你們下車……”
婉甯白了媛甯一眼笑着拉過那秀女道：“别理她咱們說話。我叫婉甯這是我三妹妹淑甯她是老四媛甯。我們是堂姐妹。你叫什麽名字？”
那秀女害羞地笑着斷斷續續地介紹了她自己。她閨名叫常露姓納喇氏是鑲紅旗人父親是個副都統。婉甯與她詳細交談才現她與自家母親那拉氏居然還是族親兩人算是遠房姑舅表姐妹便越覺得親切。一直呆在屋裏等待很是無聊有新朋友還能帶來新鮮感再加上常露表現出來的個性十分惹人憐愛婉甯便索性拉着她閑聊連兩個姐妹都擺到一邊了。
淑甯心中暗暗歎氣便安安靜靜地在旁邊聽她們說話。忽然現有人在扯她的袖子回頭一看是媛甯細細聲地在她耳邊問：“三姐姐……還有沒有？”
淑甯抿嘴一笑這樣子的媛甯真的很可愛。她垂下袖子摸裏面的暗袋摸出一個飛快地轉到媛甯手中媛甯彎了彎嘴角收了起來。
但婉甯現了她們的行動。忙道：“三妹妹還有點心不？常露也很餓呢。”旁邊地常露睜着一雙水靈靈的眼望過來看着她那嬌怯怯的樣子簡直沒人可以拒絕。
淑甯差一點就要向外掏東西了。幸好她維持着最後一絲理智想起自己隻吃了一塊。還餓得很而婉甯也是一樣便有些猶豫地對她道：“我……就隻剩一塊了二姐姐你……”婉甯一怔暗暗有些後悔。不該在新朋友面前提起。
常露眨着一雙有些濕潤地眼怯怯地道：“我……我不要緊的……”淑甯掏出一塊塞給婉甯婉甯瞧着常露那麽渴望地樣子猶猶豫豫地遞了過去。常露立即笑咪了眼：“謝謝婉甯姐姐你人真好。”然後飛快地向周圍掃一眼瞬間便把點心塞進了嘴。婉甯掉過頭來覺得自己越餓了她還沒吃晚飯呢。
淑甯摸摸袖子裏僅剩的點心。拉過媛甯借口要去窗邊透透氣走開了。婉甯并不在意。仍舊拉着新朋友說話因腿站得久了有些累。還時不時地活動一下。
淑甯到窗邊。望了外頭幾眼便躲到旁邊的牆前飛快地掏出那塊糖。正要吃下去想了想把它掰成兩半藏好一半另外一半吃了。她擡起頭來現媛甯也是剛剛吃完點心兩個相視一笑。淑甯指指自己的嘴角示意對方嘴邊有碎屑。媛甯忙拿帕子擦幹淨了方才笑着拉淑甯回到原來的位置。
婉甯正與常露談得興起她一臉驚歎地對淑甯道：“三妹妹原來常露妹妹不住在京裏她是從山東過來聽到皇上旨意時人還在天津但時間隻有一天一夜了她是騎快馬飛奔進京地。”
淑甯有些驚詫這可相當不簡單呢。隻見常露羞紅了臉道：“我們家的人都很擅長騎射……這不算什麽……”
這時一個太監突然走進屋大聲道：“兩紅旗兩藍旗的秀女快站好了輪到你們了。”屋裏的秀女們頓時亂成一團。淑甯分明看到有人飛快地把什麽東西往袖子裏塞嘴裏還鼓鼓的。原來還有别人像她一樣帶了吃的東西來啊。
一個十三四歲的秀女走過來叫常露過去後者不好意思地笑笑：“這是我同族妹妹她……”不等她說完那秀女便匆匆點頭向婉甯三人示意一把拉起常露走人了嘴裏還道：“都什麽時候了姐姐還到處亂跑這邊聊完那邊聊聊完一個又一個……”
淑甯姐妹三人在太監們的指揮下按旗與年歲站好了。先被叫去的是正紅旗下地秀女頭一個便是婉甯。她挺挺胸很自信地跟着帶路的小太監出去了。淑甯有些不安地等待着想着要落選的話等會兒地才藝考核該怎麽做？反正琴藝已有些生疏了幹脆彈琴好了。不過有些奇怪的是這裏離正殿不算遠怎麽沒聽到有琴聲傳來？難道今屆秀女都不把琴藝當成參選項目嗎？
正紅旗下應選地人數不多很快就輪到了她。她深吸一口氣随小太監走出門沿廊下往正殿走在門口遇上婉甯隻見對方嫣然一笑便先行一步了。
淑甯頓了頓擡腳進門。隻見殿裏正中擺着一架大屏風前面兩張桌子一張堆放着花名冊兩個小太監在記錄着什麽正面那張桌子後頭坐着一個中年太監圓圓地臉笑容可掬。
淑甯行過禮報上旗屬與佐領、父親的名字那中年太監點點頭道：“别人都叫我唐總管你就這麽喊好了。”淑甯叫了一聲便細聽他說考試地内容。
結果完全不需要表現才藝什麽的。那堂總管隻問了兩個問題一個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是什麽意思另一個是孔子有多少個弟子。
淑甯非常雖然她告訴自己如果裝不知道八成會落選但這麽簡單的問題都答不出來實在有辱她的智商。她正猶豫着忽然聽到那唐總管道：“回答不出來麽？怎麽會呢？明瀾姑姑可告訴過我你的才學不錯啊。”
淑甯心中一凜腦中飛快轉過數個念頭雖然到底還是說出了答案但仍有些緊張手指不由自主地抓了抓衣袖感受到那有些硬的觸覺心中一動使勁捏碎裏面的糖裝作不經意地擦擦額角輕輕抖動袖子一些糖屑掉了出來。
她擡眼望望唐總管的反應誰知對方卻隻是笑彎了眉道：“姑娘的袖子裏……可有好東西啊……其實每次選秀女都會有這樣的事。雖說規矩上是不許的但應選的秀女都是小姑娘家這麽熬一夜可不容易所以呀我們這些老人家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看不見好了。放心吧小姑娘我不會告訴人的。”他一臉“我人很好我會幫你保守秘密”的模樣淑甯不禁有些洩氣。
唐總管回頭叫人記了淑甯的名字才回頭對她道：“佟娘娘早就打過招呼的我知道該怎麽辦放心吧。”淑甯看着小太監記下她的名字心中一陣茫然。這是怎麽回事？居然太後與佟娘娘都出手了。
一個小太監進來道：“唐總管下一位已經快到了是興保大人家的格格。”唐總管忙叫快請然後回頭笑道：“這位可不能怠慢了。小凡子來把淑甯姑娘送出去。”
淑甯跟着那小太監走出殿門見媛甯有些吃驚地望着自己便勉強笑笑走了。不知道穿過幾道門走了多長的夾道等她回到先前經過的神武門時方才清醒過來。看看天色居然已經近午雨早就停了。
婉甯正在門洞裏等着回頭見了她便道：“怎麽要這麽久？我都等好一會兒了。快上車吧。”淑甯擦擦冷汗道：“再等等吧四妹妹很快就到了。”婉甯撇撇嘴有些疑惑的望望她問：“怎麽臉色這般難看？沒答好麽？不會吧？很簡單啊。”她好像有些明白了扯扯嘴角道：“擔心會落選吧？有什麽關系？被選中也不是什麽好事落選才自在呢。”心裏卻在想這位堂妹表現得那麽無所謂其實也很在意能不能選中看來也隻是個俗人罷了。
淑甯沒力氣應答便低頭頭望地下。媛甯不一會兒就來了笑着對淑甯道：“三姐姐多謝你先前給我的點心我方才差點餓暈過去呢。”淑甯笑笑：“我車上還有點心和水若是餓得緊不如來吃點吧。”媛甯笑着點頭。
旁邊的侍衛和太監卻阻止道：“按規矩秀女是要坐原車出宮門的外頭戶部的大人們還要查呢。”媛甯請求道：“我并不是不守規矩隻是到前一輛車上坐坐罷了。要查時我馬上就能應了。”但對方卻不肯讓步。
婉甯先一步爬上了車回頭道：“規矩就是規矩四妹妹還是守規矩些的好。”然後伸手放下簾子。媛甯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也不多說一跺腳便轉身上了自個的小車。
淑甯歎了口氣上了自己那輛車抱緊了雙膝呆。過了好一會兒才在車輪轉動聲中冷靜下來。
初選兩輪都通過又能怎樣？還要進宮複選呢！到時候與兩個姐妹站在一起兩邊都是美人她一定會被忽略過去的。更何況同時有三姐妹應選那些娘娘們可不是傻瓜定會淘汰一個出去。
她心情這才重新好起來打開旁邊的小木箱就着冷白開吃起了點心。
（^^b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