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但一直呆呆地躺着實在很無聊她隻好把心思都放在房門口那兩個女仆的交談上。那兩人一個是正做着針線活的少*婦别人似乎都叫她“二嫫”根據柳西西的猜測可能是乳母(柳西西狂汗:一歲多的小孩應該斷奶了吧?但願不再需要她來喂);另一個隻是十一二歲的小女孩長得瘦瘦小小性子倒是挺活潑不過有點繞舌因爲柳西西幾乎整天都能聽見她吱吱喳喳地說着話說着東家長、西家短、“哎呀小妞妞醒了”或是“馬三哥今天多吃了一個餅”什麽的。現在也是雖然二嫫總叫她别吵着“小妞妞”(柳西西語:這是指我嗎?)她還是忍不住要開口頂多隻是壓低了聲音。而讓她如此興奮的話題恰好就是造成現在一旁偷聽的那個“小妞妞”大病一場的原因。
她此刻壓低了聲音湊近二嫫一副神秘的樣子:“東廂今兒一大早吵了一個早上呢又摔花瓶又砸椅子什麽的還大哭大喊的十有**是瘋了。”
二嫫冷笑一聲:“可不是瘋了麽?她做下這樣壞事被抓住了還有臉鬧但凡有點兒眼力勁的人都不會這麽幹。我倒情願三奶奶早點把她趕出去呢。”
“聽說三奶奶回了三爺要攆她出去隻是三爺不話。她天天這樣吵别人家都聽見了。昨兒對門的香兒就悄悄問我呢。”
聽她這樣說二嫫馬上瞪了她一眼:“你還敢跟外人嚼舌頭?!仔細你的皮!”
“我哪敢啊就是香兒的娘那天過來借豆油聽到東廂那邊鬧也不知是哪個多嘴的就告訴了她。香兒聽說來找我問罷了。”
“就算這樣也不行這是什麽好事兒?她問你你就該堵回去。這還好是我如果讓三奶奶知道你在外頭混說當心她連你舌根都拔掉看你還多不多嘴。”
“什麽呀你胡說。”那小丫頭不依縮回頭撇撇嘴“三奶奶怎會這樣做頂多罵幾句罷了。她老人家素來最是憐下的那樣和氣的人不然也不會讓東廂那個爬到她頭上。”
“你懂什麽?上頭的人哪個是易相與的?”二嫫隻是冷笑“這回也是東廂的糊塗以爲除掉端哥兒和小妞妞就能獨占三爺把三奶奶踩在腳底了?也不瞧瞧自個兒是什麽身份一個丫頭能做妾就算祖上燒高香了還妄想跟正房奶奶做對她以爲三爺會站在她那邊嗎?也不想想端哥兒和小妞妞都是三爺的骨肉出了事心疼還來不及怎會偏幫她這個兇手?”
“可不是麽?聽說當初是三奶奶做主扶她上來做妾的不然她哪有這麽風光她本來不也跟我一樣是個侍候人的丫頭麽?三奶奶待她這樣好她卻恩将仇報定是早就瘋魔了。”
二嫫聞言也不說什麽隻是低頭做着針錢。那小丫頭見她不答話靜了一會兒覺得無聊就說起旁的事來:“不知端哥兒怎麽樣了三奶奶天天在那邊房裏三爺也一辦完差回來就去守着他們都隻是晚上來一回可小妞妞還是呆呆地不哭不鬧也不出聲又不理人這可怎麽處?”
“小孩子受了驚過兩日定了神就好了。端哥兒可病得不清呢如今已是十月天奉天比京裏冷得多那池塘的水可冰大人都受不住的何況端哥兒還不到六歲。”
她說完拿起剪子剪掉線頭又把針線活拿起來對着光線看。小丫頭瞧着一臉的羨慕:“二嫫你針線做得真好什麽時候我也能做出這樣鮮亮的活計呀你教教我吧。”
“行啊。”二嫫頭也不擡“隻要你把嚼舌頭的功夫都用來練針線再得幾年包你就能比我強。”說罷擡頭往門外喊:“小梅小梅過來。”
不多一會兒就來了個十四五歲的丫頭。二嫫把針線活遞給她:“這是給端哥兒做的肚兜我在上頭繡了百福字你給他帶上也算是祈個福。”那丫頭答應了一聲拿了轉身就走沒走兩步又停下回頭對小丫頭說:“小桃沒事兒别老顧着說嘴三奶奶讓我叫你去廚房呢今兒我要給哥兒熬藥沒空幫忙。你去把柴砍了。”說罷就走了。
那小桃聽了整個人洩了氣轉頭想對二嫫說什麽見二嫫隻是斜着眼睛睨她隻好耷拉着頭出去了。
柳西西隻是在一旁聽着有些困就閉了眼睛養神。二嫫轉過身來瞧她見她閉着眼還以爲她睡了上來替她掖掖被角看着這張可愛的小臉就想起自己遠在京城府裏的兩個孩子自己夫妻二人丢下他們給公婆跟着三爺一家到這奉天來也不知他們怎麽樣了二丫頭剛出生就離了娘現在隻怕跟小妞妞差不多大了。
想到這裏就忍不住摸摸她的頭卻不想柳西西睜了眼圓圓的大眼隻看着她。她瞧着有趣臉上也帶了笑意道:“原來你不是睡着了呀你這小妞妞。”說罷把被子蓋松些也隻跟孩子對着眼睛瞧:“你也算是大命了多虧你哥哥死命舉高你不讓你沾一點水若不是這樣你一個人被丢進那冰冷的池水裏去一會兒功夫就沒影了呢你哥哥卻病得不清。他這樣疼愛你、愛護你你長大了可以好好對他呀嗯?”
柳西西這才知道原來她之所以能穿越是因爲那位小“哥哥”英勇護妹的緣故。前世她是獨生女總羨慕人家有哥哥想不到穿越以後她也有哥哥了。
她對于現在的新身份倒是挺能接受呢。
二嫫一邊說些閑話一邊輕拍着她哄她入睡。也許是久了沒享受到這種待遇柳西西不一會兒就覺得困了眼皮子耷拉下來不一會兒就迷糊起來。二嫫隻覺得小妞妞越來越正常也不怎麽呆了想來很快就會好起來心裏極高興手裏倒還是照拍不誤。
這時門口傳來聲音:“小妞妞今天怎麽樣了?”聲音剛落下就有一個穿着石青旗袍的年輕婦人走了進來原來是小妞妞和端哥兒的親娘佟氏。二嫫連忙起身請安回話道:“已經好多了原還有些呆如今也懂得看人了想來過兩天就好了剛剛才哄她睡着了呢。”佟氏歎口氣道:“阿彌陀佛沒事就好。”二嫫又問:“三奶奶才從哥兒房裏來麽?他今天怎麽樣?”佟氏知她也當過兒子的乳母對兩個孩子都是真心疼愛的便答道:“吃了藥已經退燒了。大夫說不妨事我才放心過來瞧瞧。”說得連二嫫也開始念起佛來。
佟氏看過小女兒又問了二嫫今日雜事等滿意了才在屋子正中的椅子坐下道:“方才見了你做給端哥兒的肚兜了難爲你有心方才給他穿上他就好多了想必是你誠心感動了上蒼也未可知。”二嫫忙說道:“這個是折煞奴婢了這分明是哥兒有福氣上天也保佑他那個肚兜不過是湊巧罷了。奴婢沒什麽見識隻是聽說那百福字的花樣兒吉利才想着做給哥兒試試。那裏有那樣大的本事讓老天爺也受感動?”
佟氏心情也許是極好臉上一直是笑咪咪的:“你何必這樣謹小慎微?當初端哥兒小的時候我要侍候他奶奶一天到晚都不得功夫理他他的事不都是你一手包辦的?如今你又奶了他妹妹你放心我兩個孩子都會感你的恩德以後必會孝敬你。”
這話卻有些意味不明慌得二嫫忙擺手:“三奶奶這話奴婢可不敢當奴婢是府裏家生子一輩子都是他他拉家的奴才能侍候兩位小主子是奴婢福氣就算沒有奴婢也有别人奶他們。如今主子們待奴婢這樣客氣是奴婢幾世修到的福份哪還敢奢望以後。奶奶再别說這樣的話奴婢可當不起。”
佟氏笑着道:“你怕什麽一家人何必這樣小心。難道我還拿你當外人不成?幾句玩笑話慌得你這樣快别再‘奴婢’‘奴婢’的了。”二嫫隻是聽着知道當不得真。
接着兩人雙扯了幾句别的閑話。不一會兒外頭傳來小梅的聲音:“三奶奶端哥兒醒了。”佟氏聞言一喜也顧不上别的隻叫二嫫看好小妞妞就忙着趕到兒子房間去了。
她一走二嫫就松了一大口氣這才覺得雙腿有些軟慢慢地踱到小妞妞床前一屁股坐在床踏上喃喃自語道:“和氣人啊……”
她隻怔怔地瞧着床帳子呆沒看到床上的小妞妞睜開了眼睛一雙黑漆漆的眼睛也在怔怔地瞧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