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三更先生
《平凡的清穿的日子》讓我想到的是經典名著《堂吉诃德》。《堂吉诃德》嘲諷了假大空的傳統騎士文學,而《平》教育了我們——穿越就是一傻x。
《平》不是言情,不是“清穿”,甚至不是所謂的“平凡”文(私以爲還是有理想化的痕迹)。《平》是對穿越文化的嘲諷與颠覆。大人一開始就甩出了一個個穿越俗套典型:奉天小種馬、厚黑陳良本、“清穿女”婉甯大姐。人物不多,但都是某種套路的集大成者。不需着墨很多,就能典型的發指。因爲大家多半與他們神交已久,聞聲即同見面。
奉天的小子是小白文的受害者,因爲小白的太厲害徒惹衆人恥笑,連罵他一句也不屑。
陳良本和婉甯似乎走的是高端路線,重生的伊始也似乎真的風生水起,但可以大膽臆測這兩位在後文中并沒有赢得他們所以爲的那種人生。暗諷某些腹黑鬥争的“大作”和小白核心思想并無不同。
婉甯是一張臉譜,站在她背後的是百十位“前輩”的影子。背詩、結交阿哥、新奇的小玩意、做生意…怎麽俗怎麽來,在打着現代思想的大旗背後其實是我們這一代個性裏普遍背負的硬傷。拿别人的東西出來炫不以爲恥反以爲榮,說明在監督不夠的情況下道德底線是多麽脆弱?勢利眼看人,老想往權力中心爬,愛情、親情、友情必要時充當了物質的粉飾;以自我爲中心、冷漠,對别人的關心浮于形式和表面;人際交往中,和父母的關系反而被排在最後,可以被故事感動卻不會被父母感動;幼稚,不成熟,無知當個性,把責任推給别人,以爲“老子天下第一”,關鍵時刻卻沒有擔當。但就是這樣的一張臉譜,居然被那樣的追捧過、推崇過。原來,我們曾喜歡過的發光的東西,不是金子……
但即使是神智不清的,瘋狂而可笑的堂吉诃德性格也具有兩重性。和婉甯一樣,他越瘋瘋癫癫,造成的災難也越大,幾乎誰碰上他都會遭到一場災難。但他又始終是一個理想主義的化身,代表着高度的道德原則、無畏的精神、對正義的堅信等。
婉甯當然不夠格自诩爲理想主義的鬥士,但世界上如果都是淑甯又何嘗不是可憐的呢?循規蹈矩不也是蠅營狗苟的表現形式麽?淑甯無疑是可愛的,值得學習的。但若是人人皆淑甯,婦女的地位可能千年低下,整日灑掃烹煮度日,社會将如何看待“一肚子無用的詩詞歌賦”?真正有才的女人将何處容身?
當然淑甯可以悉心教育出開明的下一代,但那是建立在淑甯是穿越女的前提下。阻礙民主進程的反而是有爲的明君,扼殺改變的往往是對平凡的熱衷。淑甯精神當然好,但不是一昧的好。婉甯當然讨人厭,但也不用一棒子打死。
堂吉诃德的侍從桑丘·潘沙是作爲反襯堂吉诃德而創造出來的一個典型形象。堂吉诃德充滿幻想,桑丘·潘沙則事事從實際出發;堂吉诃德學識豐富,而桑丘·潘沙是文盲;堂吉诃德瘦而高,桑丘·潘沙胖而矮。桑丘有小私有者的缺點,然而到真正把他放在治理海島的位置上時,他又能夠秉公辦事,不徇私情,不貪污受賄。
二者和淑甯與婉甯相較,何其相似?婉甯是滿腦子虛幻理想、持長矛來和風車搏鬥,以顯出騎士威風的堂吉诃德;淑甯是要從人際關系和物質生活中享受人生滋味的桑丘。她們一個是可笑的幻想家,一個是缺乏浪漫色彩的實用主義者。但是婉甯屬于過去,淑甯卻屬于未來。随着對成人世界的邁進和社會資本主義價值觀的日漸上升,理想的人就不是婉甯,而是淑甯。
桑丘·潘沙從反面烘托了信仰主義的衰落這一主題。《平》說明讀者在漸漸成熟,yy文化正在勢衰。而淑甯和婉甯身上,一些東西成長了,一些東西消逝了。
婉甯和淑甯同是現實的映射,一個人正在成長爲淑甯的時候她會爲自己曾經婉甯的行爲而羞愧,但若是她完全變成了淑甯又難免去挖掘過去的自己。隻是,那時候她把“自私腦殘”說成了“年少無知”,恰如母親原諒了我們的一次次錯誤。
P.S.希望在婉甯可以預見的悲劇人生結尾的時候,有一個能升華全文的死法,最好讓她有點感慨什麽的,不要讓我們隻留下嘲笑和鄙夷。
因爲我的私心,我一直覺得争議是好作品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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